双峰历史沿革
曾国藩是近代史上清廷满汉政权中权位最高的一位汉人,位至侯爵,是一位引人注目的著名人物。还在他在世时,人们就已经对他评头论足,议论纷纷,是非功过,毁誉不一,他死后一百多年来,史学家们更是把他作为中国近代史上一个重要对象进行研究,从未间断过。时至今日,特别是八十年代的《曾国藩全集》陆续出版及唐浩明先生的长篇历史小说《曾国藩》问世以后,曾国藩研究热更是一浪高过一浪。在谈到曾国藩的籍贯时,史学家们都称曾国藩是湖南湘乡人。最近十年来不少有关曾国藩的著作:如1985年10月出版的朱东安先生的《曾国藩传》、1994年8月出版的萧一山先生的《曾国藩传》,1994年12月出版的陈国庆、张克平先生编著的《曾国藩全集》序言以及唐浩明先生的长篇历史小说《曾国藩》等等,都仍然称曾国藩是湖南湘乡人。好些不知原委的人特别是娄底地区的年轻人对此心存疑窦。因为曾国藩的诞生地白玉堂明明在双峰县荷叶乡天坪村。曾国藩家族九大庄院都在双峰县荷叶乡,为什么又说他是湘乡人呢?
曾国藩到底是双峰人还是湘乡人?我们说,两种说法都是对的,都有依据。不过,这里有个时间界限的问题。从历史的角度讲,曾国藩确系湘乡人:凭现在的事实看,曾国藩又确实是双峰人。我们可以用“时过境迁”四个字来解答这个问题。
据有关史料记载:曾国藩远祖为曾参十五世孙,西汉末年因避王莽之乱从关内侯南迁江西,成为南方诸曾之祖,嗣后分出一支迁往湖南衡阳,成为湖南曾氏的祖先:清初,曾国藩的四世祖曾应贞又从衡阳迁往湘乡县荷塘乡大界里,嘉庆十三年他的祖父曾玉屏在大界里白杨坪定居。据《湘乡县志》记载:清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湘乡县辖12乡,乡以下分都(坊),计44都、3坊。曾国藩祖居白玉堂所在地属兴乐乡的铜梁23都。民国十九年(1930年),湘乡县划分为10个自治区,习惯上把一、二、四、五区作为下里(亦称首里),三、六、七区作为中里,八、九、十区作为上里。白杨坪地处中里,仍属湘乡县辖地,这就是称曾国藩是湘乡人的依据。如果沿用历史习惯说法,这是对的。
然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行政区域重新匡定。1951年8月18日,湖南省人民政府将原湘乡县的中里三、六、七区加上二区的兴让乡一部分共114个乡镇划出再建新县,县政府所在地设在永丰镇。永丰镇东南面有座两峰对峙耸立的双峰山,犹如天然屏幛,于是因山得名,该县被命名为双峰县。曾国藩旧居所在地原属湘乡县荷塘乡、即现在的双峰县荷叶乡天坪村,所以,按新中国建立后的行政区域归属来说,曾国藩确是双峰县人。
双峰县既是曾国藩的故乡,自然应该介绍一下双峰县。双峰县位于湖南中部,东径110°51′43″至112°31′7″,北纬27°12′31″至27°41′5″,为南岭山地向洞庭湖平原过渡的丘岗地带,属中亚热带季风湿润气候区。东毗衡山、湘潭,南接衡阳,西壤邵东、涟源,北邻湘乡、娄底二市。交通便利,公路辐射邻近各县市和名胜地。县城永丰镇分别有公路通达衡阳市、湘潭市、邵阳市和娄底地区的娄底市、涟源市、冷水江市及新化县,可以直达附近的旅游名胜地南岳、波月洞、湄江风景区、九峰山、大熊山等处,并且路途都不远。例如永丰镇至衡阳市只有110公里,到南岳也只有100公里;至湘潭市只有96公里,至邵阳市只有80公里,至娄底市仅57公里,至省会长沙也只有147公里。
双峰县素来是名人孕育成长之地。除了曾国藩兄弟之外,中国共产党的创建人和早期卓越的领导人之一蔡和森、中国妇女运动先驱秋瑾、同盟会第一个女会员唐群英、革命母亲葛健豪、中国妇女运动的杰出领导人和世界进步妇女运动的著名活动家蔡畅、全国妇联副主席曾宪植、东方女飞将王灿芝、著名女考古学家曾昭等八大女英杰,都是从这块土地上投身中国的革命道路或祖国的科学文化事业的。
诚然,名人的孕育成长与双峰县悠久的历史文明是分不开的。据考古学家考证,双峰县地域至少在五千年以前就进入了父系氏族社会,原始社会解体后,黄河、长江流域出现了黄帝族、炎帝族和九黎族三个强大的部落联盟。他们都向中原地带发展。为了争夺地盘,便发生了大规模的部落联盟战争,起先是蚩尤率领的九黎族打败了炎帝族。炎帝于是向黄帝求援,联合起来进攻蚩尤,蚩尤率领的九黎族终因寡不敌众而战败,于是一部分被合并炎、黄两族中,一部分被迫南下荆楚,与那里的三苗族、百濮族合并杂居,被称为南蛮之地。据史料考证,今天的双峰地域,在古代为荆州一隅。周成王时,封熊绎为楚王,湖南当时属于楚国南部边境地区,到了楚平王时代(公元前668年—前685年,楚国势力才渐次进入湖北,湖南仍然是三苗、百濮的自由天地。秦统一中国后,将天下分为三十六郡。双峰地域属长沙郡湘南县。汉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年)设置零陵郡,将湘南县分为湘南、连道、湘乡三县。湘南、连道仍属长沙郡。今双峰辖地则随湘乡县归属零陵郡。三国初期零陵郡先属蜀国后归吴国,湘乡县则隶属衡阳郡。南北朝时期,宋将连道(今双峰县测水以西及涟源、安化、邵东部分地方)并人湘乡县、隶属于衡阳郡。自此以后,至双峰县建立约1500年内,虽朝代更迭,县名、隶属、区域均有变更,但双峰县县域(含荷叶乡曾国藩故乡)均属湘乡一部分。隋朝合并郡县,双峰属地随湘乡县并人长沙郡衡山县。唐武德四年(621年)改郡为州,在衡山县内重新划出湘乡县县城,复置湘乡县并隶属潭洲。五代十国时期,楚王马般于后唐天成二年(927)改潭洲为长沙府,双峰属地随湘乡县隶属长沙府。宋干德元年(963年)恢复潭州,双峰属地又随湘乡县复属潭州。至元贞元年(1295年)因县民已达万户而升为湘乡州,双峰属地仍归属湘乡州。明洪武二年(1369年)湘乡州降为县,隶属长沙府。清代,湘乡县仍隶属长沙府,双峰亦属湘乡县辖地。中华民国三年(1914年),废府州、建道制,双峰仍随湘乡划归湘潭道。民国十一年(1922年)废除道制,湘乡县直属省辖。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湘乡县归属湖南省第六行政督察区专员公署,署治设在邵阳市。民国二十九年(1940年)四月将湘乡县改属湖南省第五行政督察区专员公署,署治设在益阳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双峰仍属益阳专区,1952年12月改属邵阳专区,1977年11月新建娄底专区,双峰县归属娄底专区至今。
“高嵋山下是侬家”
高嵋山下是侬家,岁岁年年斗物华。
老柏有情还忆我,夭桃无语自开花。
几回南国思红豆,曾记西风浣碧纱。
最是故园难忘处,待莺亭畔路三叉。
这是曾国藩乙未年(1835年)《岁暮杂感》中的第二首诗。这一年,曾国藩在远离家乡3千余里的京都参加会考。为了追求功名,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京城里呆了整整一年。到年终因要参加第二年的恩科,仍然不能回家与亲人团聚。这对于一个年仅25岁的第一次出远门的乡下年轻学子来说,思乡之情是可想而知的,诗中真挚地表达了他对自己家乡的炽烈热爱和深切思念之情。读着这首诗,一轴风光迷人的乡村风景画卷便展现在眼前:仰望那挺拔的高嵋山,山上一年四季秀色可餐:春天,草木萌动,百花盛开,争奇斗妍,芳香醉人;夏日,林海碧波,层层荡起,云烟环抱,若即若离,秋季,山峰清亮,野果遍地,红叶绿干,斑驳陆离;冬日银装素里,串串水晶,风啸过处,玉佩有声。真乃物华天宝,美不胜收。再俯视高嵋山脚下,一幢幢农舍环绕,炊烟袅袅,鸡鸣狗叫,此起彼落。农舍四周,古柏参天,夭桃遍地,微风过处,香气扑鼻,令人心旷神怡;那红豆树上,颗颗红豆,灿如珍珠,看着望着,缕缕相思之情悄然而生。向前眺望,高嵋山后的那条小河蜿延流过农舍前方,折后东去;西风漫拂,一群农家妇女正在河边漂洗青纱棉布,笑声,捣衣声阵阵传来。更有那三叉路口的待莺亭畔,清脆宛转的莺歌徐徐飘入耳中,令人如痴如醉,流连忘返!你会情不自禁地赞叹:如此“笃生哲人”的胜地,怎不叫人心驰神往!无怪乎,诗人感到“老柏有情”,正在时时惦念他这个阔别一载的青年归来!那惹人相思的红豆树,常使他梦回南国!王维《相思》诗云:“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不正是诗人此时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吗?
说起荷叶乡,不少人都认为该地大概是由于盛产荷莲而得名的。可是,去过荷叶乡的人都知道,这是丘岗山地并无池塘湖泽,也看不到什么荷塘之类。查阅地方史资料,也找不到盛产荷莲的文章记载。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它是以该乡的地形而得名的。当然一般来看,特别是站在山脚,是看不出一点门道来的。这正如一只青蛙蹲在污泥中看荷叶,那是看不到荷叶的正面形状的。只有当它跳出池塘蹲到荷塘岸俯视塘中的荷叶,才能看出荷叶的真面目来。
那么,怎样才能看出荷叶乡的地形象一片荷叶,从而领略出荷叶乡命名的奥妙和韵味来呢?那就只好请你站到全乡的最高点紫云山的仙女殿上去观看。
紫云山上有个仙女殿,只要站到这里俯视荷叶乡全境,顿时就会产生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看吧!东面是海拔459米—509米左右的黄牛峰、红日、麂角寨;南面是海拔400—750米左右的高嵋山、九峰山;西部是海拔750米左右的紫云山、黄巢山;北面是平缓的铜梁山,当你迅速移动视野,环视360度以后,就会发现一片巨大的荷叶奇迹般地展现在你眼前;那四面蜿延起伏、犬牙相连的山峰,就是这片荷叶的边沿;全乡最低点、海拔仅92米的新桥涓水河谷,就是这片荷叶的叶心;那涓水河,就是叶心的积水;涓水7条树枝状的支流,就是7条叶脉;至于大大小小的水库、山塘、河坝,就是荷叶上大点小点的水珠儿。如此联想一番之后,再把整个地球表面想象成荷塘的水面,嘿!整个荷叶乡就俨然是一片刚淋过雨、尚有水珠滚动、略问东北倾斜的巨大荷叶了!欣赏着这奇妙的自然景观,你就会情不自禁地感叹天地造化之功,由衷地佩服命名者超人的宏观能力,尽情地赞叹命名者非凡的聪明才智!
春天登上仙女殿,你会觉得荷叶乡名不虚传,果真是一片微微放馨香的荷叶;夏季雨后登上仙女殿,你就会觉得荷叶乡是一片青翠欲滴的荷叶;秋高气爽之日,登上仙女殿,你就会觉得荷叶乡是一片略带斑斓的荷叶;大雪纷飞的冬日里登上仙女殿,你就会觉得荷叶乡是一片蒙上薄霜的荷叶!看着这壮丽的自然景观,你就会听到那诱人的巨大的荷叶喃喃细语!你就会感到那迷人的巨大荷叶,象慈母伸开巨臂一样,把自己搂抱在她宽阔的胸怀里!你就会发誓:死后一定要躺在这片荷叶里,安详恬适!当然,你就会更加体验到曾国藩那种对家乡依恋难忘的心情了。
荷叶望族——曾、王、葛三家联姻
在荷叶乡这块21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各种姓氏的家族都在这里繁衍生息。其中以王、曾、周、蒋、朱、葛、彭等姓氏的人较多。由于时代的变迁,各种姓氏的家族随之交替兴衰,或由寒门跃为望族,或由望族降为寒门。大抵是某个家族出了权威人物,其家族也就兴旺发达起来,而成为当时的望族。
例如,三国时期,蒋市街(今井字镇)的蒋琬为蜀国丞相时,子孙繁衍快,经济也发达,曾一时成为荷叶的望族,蒋市街就是因此而得名的。到了前清,荷叶乡的周日权为兵部侍郎,其后裔周昌庄授振威将军,所生七子中就有四个为六品军功、赐戴兰翎,于是周氏家族兴旺发达起来,而成为前清时期荷叶地方名噪一时的望族。
不过,在荷叶最享有盛誉的还是晚清时期的曾氏家族。自从曾国藩发迹后,曾氏家族迅速强大起来,由于攀藤附葛的联姻关系,王氏家族、葛氏家族跟着曾氏家族兴旺起来,成为晚清时期这地方的三大望族。
先说王氏,荷叶地方的王氏派系有两支,一支是三槐王,一支是琅邪王,但以琅邪王居多。据传,这支王氏祖籍是山西太原,其始祖原姓姬,乃周文王的后裔,周朝灭亡后,这一支派却改成姓王,逃了出来,在山西落籍,后来有一支迁居住在衡湘交界之地,繁衍最快,于是形成了独立的一派,称为树德支派,也叫树德王氏。曾国藩的祖母王氏,即星冈公的原配夫人,就属树德王氏。清道光年间,荷叶地方的树德王氏建祠堂,修族谱,还特意托人请曾国藩为其撰写了谱跋。这件事在曾国藩的日记中就有记载。他在道光十九年(1839年)三月初四的《日记》中写道:“欧阳沦溟先生有信,言黄蓉浦求写树德堂跋”。曾国藩还为王氏宗祠写了“淮阴名家,荷叶巨族”的对联。可见树德王氏家族在当时的荷时地方是何等的风光。
正是由于王家与曾家有这个姻亲关系,所以在咸丰、同治年间曾国藩家发迹后,荷叶王家也成了暴发户。据说,神冲老铺子有个王宝田(1832—1870),历代以卖豆腐为生,家境贫寒。自从曾国藩兄弟“打开南京进洋财”后,王宝田与其父开始在曾家管账,于是也渐渐发迹起来,在乡里广置田宇,成为荷叶地方的殷实人家,王宝田娶妻萧氏,生三儿子:长子名福臣、次子名黻臣、三子名协臣。其中王黻臣不仅在乡间广置田宇,而且在湘潭、株洲、汉口开设钱铺业和当铺业,在商界曾负有盛名。王黻臣字虎臣,又字大兴、绰号明二胖子。娶屈氏,也生三个儿子:子介、子麒、子芳。王子芳(1878—1909),字廷钧,他就是著名的民主主义女革命家秋瑾的丈夫。
提起秋瑾与王子芳的婚姻,倒有一段缘由:清光绪二十年(1894),祖籍浙江绍兴的秋瑾随父亲秋信侯来到湘乡县。当时清廷任命秋信侯为湘乡县督销总办。秋上任后不久就结识了曾国藩的长孙曾重伯(字广钧)。经曾重伯的介绍,王黻臣又结识了秋信侯。不久,秋信侯就将女儿秋瑾许配给了王黻臣第三子王子芳。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农历四月初五日,王子芳与秋瑾在湘潭十八总顺泰栈正式结了婚。因是官商开亲,既有钱,又有权,所以婚礼举行得很热闹。
秋瑾与王子芳结婚后,大部分时间居住在湘潭,但也不时回到婆家荷叶王家来。王子芳少时本来有点放荡,大概是慕于秋瑾才貌双全,加上秋瑾对他体贴尊重,所以结婚后,放荡行为收敛了很多。他一面帮助父亲料理“义源当铺”,一面勤奋学习;秋瑾也不时从旁指点,所以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婚姻倒还美满,当时得到了不少人的羡慕和称赞。人们都夸赞王黻臣娶了个好儿媳妇,羡慕王子芳真是前世修得好,有福气,娶了个这样有才有貌的外地女子为妻,自然也佩服秋瑾相夫有方。所以当秋瑾结婚后不久第一次回婆家时,左邻右舍的人,都赶着来看她这个能诗善文,又会骑马舞剑,颇有三国孙姬夫人那种豪侠气派的新娘子。据说,当时神冲周围好几里外的男女老少都来了,使得老铺子一连好几天都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常。由于秋瑾素来切齿痛恨清政府腐败无能,加之当时正值清政府与日本帝国主义签订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所以当亲戚朋友来王家看望和道喜时,她慷慨激昂地向大家朗读了她自作的《杞人忧》诗:
“幽燕烽火几时休,闻道中洋战未收。
膝室空怀忧国恨,谁将巾帼易兜鍪。”
“幽燕烽火”借指中日甲午战争爆发。一、二句表达了她对战祸绵延的忧虑。“膝室”本是指儿媳妇,这里可以理解为秋瑾自指。“谁将巾帼易兜鍪”,字面上的意思是谁能把妇女头上的头巾首饰换成士兵的头盔呢?实际的含义是指谁能使妇女解放,象男子一样走上战场冲锋陷阵呢?三、四句是诗人感叹自己空怀报国之志,不能象男子那样为国效劳。全诗表达了诗人忧国忧民、报国无门的悲愤心情,由于是古诗,讲究含蓄,加上当时农村文化落后,没有几个人能完全理解其诗的本意,但她当时那种气吞山河的英雄气概,给荷叶地方的乡亲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秋瑾与王子芳结婚的第二年,即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农历五月二十八日(6月27日),秋瑾生下了第一个孩子,取名王源德。因是男孩,王家十分钟爱,不仅做了三朝酒、周酒,还特意为秋瑾雇请了一名叫吴妈的女仆专门服侍他们母子。但秋瑾并不甘心在婆家做封建礼教束缚下传统型的“良母贤妻”,认为这种安闲生活窒息了她的革命宏志,所以内心感到非常痛苦。她曾写诗抒发了自己这种苦闷心情:“重重地网与天罗,幽闲深闺莫奈何。”她曾几次毅然离开婆家,“出居顺泰栈”,准备投身于社会革命斗争中的滚滚洪流中去,但都被吴妈的甜言蜜语劝了回来。
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著名的“戊戌变法”象一声春雷震醒了沉睡已久的中国大地,人们都喜不自胜,以为中国从此有了希望。然而,这种启蒙思想的闪光,只象黑夜中的流星,瞬息即逝,中国重新陷入一潭死水。志士仁人精神上受到莫大打击。秋瑾再也不能忍受这种寂莫和苦闷。王子芳为了帮助妻子解脱这种痛苦,换个生活环境,于是通过父亲与曾国藩的表兄关系,捐了个户部主事的京官。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夫妻携着刚满3岁的孩子德源,从荷叶起程赴京,但上任不久,八国联军攻人北京,慈禧太后带着光绪皇帝逃离了京城,为了躲避战乱,夫妻只得携着孩子重回荷叶婆家隐居。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农历八月二十五日,秋瑾生下了第二个孩子,取名王灿芝,她就是后来被美国航空界人士誉为“东方女飞将”的我国著名的女航空教育家。
就在这时,秋瑾家发生了一桩不幸的事:秋信侯于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农历十月二十六日在湖南桂阳知州任上病逝了。秋瑾的兄弟将父亲的灵柩护送到湘潭择地安葬后,也将秋母单氏接来湘潭与王家一同居住。秋家兄弟与王家还协商合股在湘潭十三总开设“和济钱庄”。但由于秋家经商是外行,又所托非人,所以“和济钱庄”开设不到一年,就本金全亏。这样,秋家在政治地位、经济地位都衰落下去了。王家对秋家也就冷眼相对,既不“和”也不“济”,秋家兄弟母子,只好怀着无限惆怅的心情于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秋天离开湘潭回浙江老家去了。秋瑾当时十分悲伤,却又无可奈何这困窘境地,只得强忍骨肉分离的痛苦送别兄弟母亲,赋了《秋日感别》诗来表达她的离愁别恨:
“已是秋来无限愁,那禁秋里送离舟;
欲将满眼汪洋泪,并入湘江一处流。”
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农历四月,战乱结束,王子芳第二次去京上任。秋瑾本想携着两个孩子偕同前往,但王家担心秋瑾此去难以再归,因此临走时不让她把孩子带走。秋瑾理解王家公婆的苦衷,所以忍痛留下了6岁的源德,只带了不满2岁的灿芝上京。
秋瑾此次上京之后,亲眼目睹了八国联军在北京犯下的滔天罪行,不禁咬牙切齿,义愤填膺,忧国忧民之心更烈。于是作了《宝刀歌》,意在唤醒民众,拿起武器,为争取国家独立而英勇献身。恰在这时,中国掀起了留学日本的热潮。秋瑾婉言说服了丈夫王子芳,于光绪三十年(1904年)农历四月,同日本友人服部繁子一道离开北京经上海赴日本留学了。她的这一举动,对湖南妇女的觉醒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她在《致湖南第一女学童书》中说:“欲脱男子之范围,非自立不可;欲自立,非学艺不可,非非群不可”在她的带领下,这一年的冬天,湖南就有20名青年女子东渡日本留学,其中有个唐群英,就是曾国藩的堂弟媳,也冲破了封建婆家的藩篱,毅然走上了赴日留学的道路,后来成为中国同盟会第一个女会员。辛亥革命前,荷叶这偏僻的山村,曾、王两大家族中竟各有一个媳妇出国留学,并都成为女中之杰,这在当时算是一件稀罕事儿,所以引起了强烈反响。
秋瑾留学日本后,其丈夫王子芳也辞去了京官,回到家乡荷叶,等待妻子归国返乡。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初,秋瑾终于回到了荷叶老家。据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谭日峰著的《湘乡史地常识》所载:“秋瑾这次从日本回国,向王黻臣家索取银二千两,办大通学校,曾一度回神冲故里,和家人决别,声明脱离骨肉关系。当时乡里亲友,莫不骇怪,认为疯癫,而加以唾骂。实则女士服侍翁姑,对待丈夫、儿女,感情极好。自立志革命后,恐株连家族,故有脱离家庭之举,乃借以掩人耳目。这样一位智仁勇兼备的女子,历史上能找得出几个呢?”
就在秋瑾这次离开荷叶神冲回到浙江后,不到半年时间,因在大通学堂组织起义而事泄,于当年7月13日被捕,15日从容就义于浙江绍兴轩亭口。秋瑾殉难后,伟大的中国民主主义革命先行者孙中山为她作挽联致哀:“江户矢丹忱,感君首赞同盟会,轩亭洒碧血,愧我今招侠女魂。”中国伟大的文学家鲁迅先生对秋瑾英勇殉难十分痛惜,特作小说《药》以纪之。
再说葛家。前清时期,荷叶地方姓葛的人多,但在朝廷做官的或是大户的很少,因此葛姓家族并不出名。清道光年间,葛家开始与曾家攀上亲戚关系。长塘葛承霖作了曾国藩四弟国潢的次女婿;其兄葛葆吾投入了曾国藩的湘军,因作战有功,经曾国藩上疏,做了清朝的盐运使、按察使,但后来跟随任湖北巡抚的曾国荃围剿捻军,不幸在湖北蕲水阵亡,年仅27岁。为了表彰他的功绩,清廷曾诰授他为“忠义大夫”,赐“太常寺卿”,给“都骑尉”世职,并在京师昭忠祠入祀,国史馆立传。同时,葛葆吾与永丰蔡家也攀上亲。蔡寿崧与葛葆吾一同在湘军任职时,葛将女儿兰英(后改名健豪)许配给了蔡做儿媳。葛健豪后成为蔡和森、蔡畅之母。因此,长塘葛姓也曾在荷叶地方名噪一时。
由于王家和葛家都与曾家有亲戚关系,自然王家和葛家也勾通了关系,至清朝末年,荷叶地方的曾、王、葛三姓家族门当户对,后来互相通婚者甚多。大概都受曾国藩耕读家风薰陶的缘故吧,他们的后代都还不错。所以直到现在,他们仍可称得上荷叶地方的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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