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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盟会首名会员曹亚伯
作者:汪承武
【摘要】同盟会首名会员曹亚伯。“八•一三”淞沪抗战爆发,市郊昆山县城有一位白发长髯,文雅持重的老人奔走呼号,动员民众,救死扶伤,抗敌御侮……这位外貌高洁而衣着朴素的老人,隐居昆山已十有余年了。他就是同盟会首名盟员,长期追随孙中山、黄兴革命,并多次给予他们巨大援助的辛亥革命元勋曹亚伯。
  1937年。

“八•一三”淞沪抗战爆发,市郊昆山县城有一位白发长髯,文雅持重的老人奔走呼号,动员民众,救死扶伤,抗敌御侮……这位外貌高洁而衣着朴素的老人,隐居昆山已十有余年了。他就是同盟会首名盟员,长期追随孙中山、黄兴革命,并多次给予他们巨大援助的辛亥革命元勋曹亚伯。                                        

曹亚伯(原来茂瑞,字庆云1875-1937年),湖北阳新人。他“自幼居乡,每聆乡中父老讲述太平军当年起兵杀贼遗事,辄眉飞色舞,”他痛感清室的腐败无能,“辄悲愤填膺……而有灭此朝食之志。”他以天下为己任,自名为“亚(洲之)伯”,积极寻求民族独立自强之道!暗自“立下誓愿,非赶走‘外国皇帝’不可。他生平“赋性率直,嫉恶如仇”。重信义而轻权位,让赏辞荣不居功,积极追随孙中山,黄兴的民族民主革命事业,并成为其亲密的伙伴与真诚的挚友。他曾留学英国,毕业于牛津大学。却坚决避开“仕途经济”之故道,一生不做官,不经商、淡泊功名利禄,待人处世忠心赤胆,具有一种敢做敢为,无所畏惧的傲骨与豪气……和章士钊等,人称民前“三疯子”。

一   

1904年10月24日。                              

在宁乡中学任教的曹亚伯正伏案编写博物学讲义,突然接到黄轸派人送来的急信:“有要事相商”。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曹亚伯在两湖书院住学期间,与同班学友黄轸(字克强),感情笃厚。相同的理想使他们走上了同一条革命道路——排满反清。随后,曹亚伯皈依基督,以宣传宗教为名传播革命思想,并与武昌圣公会会长胡兰亭和长沙对公会会长黄吉亭(时在武昌)等知交颇深,成了两湖地区甚负名望的“基督教徒”,并介绍黄轸、周震鳞等一批重要革命人物“入教”。黄轸自日本留学回国之后,在长沙建立了湖南第一个革命组织华兴会,正在积极准备旨在推翻清统治的武装起义,二人的来往一直频繁。曹亚伯在长沙宁乡中学、求中学校等校任教,他是湖北第一个革命组织科学补习所(为日后知会)负责宣传的主要成员之一,兼任湘鄂联络员;是时黄轸也在长沙主持明德学堂等校——都是利用学生提供的讲坛,教育和发动青年学生团结起来,进行民族革命!          

明德学校的教员,多为革命的知识分子,如张继、吴禄贞、周震鳞、苏曼殊、金封三等,基本都是华兴会的成员和骨干。明德学校便成了华兴会的革命指挥中心!他们计划在1904年11月16日(甲辰十月初十,即皇会之日),慈禧太后70寿辰——“万寿节”那一天, 在长沙、岳州、衡州、宝庆、常德、浏阳及武昌等地同时举行起义,不料计划被湖南当局所侦获。巡抚庞鸿书便立即下令缉捕黄轸及其党徒!黄轸急切向曹亚伯求救。                        

曹亚伯随来人赶到藏匿黄轸等人的龙砚仙家,见了黄轸,弄清情况之后,曹亚伯马上又去吉祥巷圣公会堂,轻轻敲开了黄吉亭牧师的后门。这位黄牧师是一位正直可靠的“革命友人”。他来长沙之后,“在曹亚伯的协助下,专以联络湖南教育界倾向革命面又具有声望的人物”,他既布道,又传播民主革命的思想。黄牧师后来终于成为一名甚受称赞的优秀的同盟会员。                                   

在这危急关头,黄牧师当即表示:“克强的安全我可以担保!”   

第二天晚上,黄牧师乘小轿来到龙家。小轿再入龙砚侧的内室,神速地把黄轸换上轿子,放下轿帘,装着龙家“女眷出门”的样子,然后经过小街,到吉祥巷圣公会堂后街一家娼妓的门口,趁着那些红男绿女来来往往的喧闹劲儿,黄轸大大方方下得轿来,“跟班”张继与早已等候在此,“迎接客人”的曹亚伯也上来打了个照面,互换了眼色,说两句道安的吉祥话,亚伯便上前牵着黄轸的大手,从容不迫地拐进小巷,步向圣公会堂的后门,然后快速进入会堂,藏进了安全场所。



黄轸隐藏在楼上不得外出露面,掩护和营救同志的任务就全靠曹亚伯、黄吉亭他们了。黄牧师从长远的大局着眼,在圣公会堂附近给黄家租了一间小屋,让黄轸一家迁居于此,每礼拜日照常坚持到教堂做礼拜,以便掩人耳目。时间将及一个月了,黄轸急欲离开长沙,早

日奔赴革命阵地。而曹亚伯更是心急如焚,四处奔走。他利用假日回到武昌,“摇唇鼓舌”,广为申援。不多日,武昌圣公会会长兼日知会(科学补习所被查封后又成立的革命组织)会长胡兰亭牧师来到了长沙,通过曹亚伯的积极斡旋,他们终于与黄吉亭牧师商定秘密送出黄轸的具体方法和步骤。于是,黄轸剃掉胡须,穿上制服,化装成海关办事人员,登上日本轮船“沅江号”,由黄牧师送他到汉口,当晚又再送他到江心,一直待他登上了去上海的“江亨轮”。分手时,黄牧师再三叮咛黄轸:“到达上海之后,马上拍来电报!只用一个‘兴’字就说明一切了。”黄轸照办了。他取其“兴我中华,兴我民族”——“我革命的终极目的”的大义,遂改名为兴。从此,黄轸便以黄兴这个名字出现在中国革命的历史上,成了一个光耀千秋的一代伟人的名字。

曹亚伯虽然借助教会的势力没有遭受什么危险,但他在湖南也站不住脚了。因为新任湖南督抚端方,仇恨革命,大肆搜捕杀戮革命党人,视曹亚伯更如眼中钉肉中刺! 但他又碍于自己曾督抚过两湖书院,与曹亚伯有过师生之谊。而今亚伯还是一位颇有名望的洋教徒,明面上也不好任意去弹弄他,但又无从下手,莫可奈何!最后只好打发他去了日本,名为调查宗教委员,实则给自己消除了心腹大患。

曹亚伯来到了这个樱花之国。

7月下旬的一天,经日本友人宫崎寅藏的介绍,黄兴与孙中山初会于东京神乐坂凤乐园(中国菜馆),二人义气相投,一见如故。孙中山热情洋溢,“口讲指画”;黄兴喜之不胜,“大为悦服”。他们畅谈革命大业,坦诚交流建国思想……自此孙黄携手合作,成为志同道合并肩战斗的革命战友。

7月29日。黄兴召集华兴会成员在其寓所开会,讨论关于同孙中山的兴中会联合问题。次日,双方集会于东京赤坂区内田良平家里。这是日本黑龙会的办事机关,孙中山、黄兴都很熟悉。出席会议的各省留日学生约70人。按照孙、黄的意见,要求与会者均须亲笔签名,以作为新建革命组织的正式成员名单。日本人宫崎寅藏当即取出纸笔,提供大家签名之用。这时,会场呈现片刻的沉默,因为这种打破惯例的签名方式,令人感觉甚为异常,人们思想上缺乏准备,有些犹豫不决,致使会议出现了短暂的冷场。猛然间,有位鄂东南口音的青年,离开座位起立,一面高声喊道:“今日大家主张革命,始来此间,如有异议,何必来哉!”一面大步奔向笔墨桌案:“我凭我良心签名!”并挥笔写下“兴国州(阳新县原名)人曹亚伯”几个显赫的汉字。这位两星期前刚从湖南来到东京的曹亚伯,他竟然“抗旨不遵”,没有去“调查宗教”,而是积极参与了孙、黄的“造反”,并决心加入其新建革命组织——同盟会。曹亚伯刚回到座位,孙中山的另一密友,孙、黄结识的主要牵线人安徽休宁的程家柽也站了起来:“我也凭我良心签名”。于是在曹、程二人的带动和呼唤下,“众皆和之”,与会者便随后一一签上自己的名字,以示正式参加组织的决心和行动。

这就是同盟会的第一批成员。而曹亚伯即为第一位在盟书上签名的盟员。时间为1905年7月30日。当时有位广西籍的盟员“不知有兴国州地名,以为儿戏,笑问曹亚伯何意(疑曹不敢写真实籍贯)?亚伯答:“君不知太平天国大败清军时,有兴国州人多次包打洪山之事乎?若无兴国州人,你们广西的天王洪秀全焉能安然在金陵登基也!”说得众人哈哈大笑。

三周后,8月20日,下午2时左右,同盟会正式成立大会在东京灵南坂日人阪本金弥住宅举行。在大会上发表演讲的有孙中山(兴中会)、曹亚伯(日知会)、黄兴(华兴会)3人。演讲之后,大家开展讨论,曹亚伯以其雄辩的口才和严密的论理,一一驳倒了假设的反对论点。他口若悬河,感情奔放,思想深刻,语言犀利,恰似一位修养有素的辩论家。他妙语连珠而充满自信,他豪情满怀而富于鼓动精神!他的讲话受到与会者热烈的鼓掌欢迎和由衷的赞佩!从而为同盟会成立之初统一思想、共同奋斗起到了积极有效的作用。在会上,黄兴宣读了同盟会章程草案(修改后通过),他并提议孙中山为总理(一致同意)。黄兴当选为执行部庶务。司法部由张继领导。宋教仁为检事。评议部长汪精卫、胡瑛、冯自由、胡汉民及曹亚伯为评议员。

不久,同盟会的机关报(民报》在东京出版,但初期的发行工作严重受阻。长期从事宣传联络工作的曹亚伯,又一马当先,主动请缨,积极开辟发行渠道。他与萧钟英、陈谟、龚国辉等人亲自动手,将报纸一一进行包卷,写信封、贴邮票,然后交付邮局,寄发一空。他还经常手提大包,携带报纸前往有关各校踊跃发售,因而很快使《民报》得以顺利发行和发展,风行于海内外。同盟会的革命主张,遂得以广泛的传播和深入的扩展。孙中山、黄兴的革命领袖地位也从而由地方性(广东一带和湖南一带)迅速发展成为全国革命的统一领袖。

1909年,孙中山自南洋来到英国伦敦。他因旅资不足而一筹莫展,正在犯难之际,来此留学并已介绍“现代圣人”吴稚晖加入同盟会的曹亚伯,身为留学生会会长,他便急向留英同志筹款80金镑送给孙中山,及时解决了燃眉之急。而曹亚伯自己的学习生活却是极其艰难困苦的:他“能在英继续求学”,完全是“赖英国宰相之子与彼友善,时予资助”的结果。

1917年6月,黎元洪被迫解散国会,“国人大愤,孙总理在上海力图起兵护法,而绌于经费”不得付诸行动!国会议员及北洋海军纷纷响应孙中山的号召。“相率集中在上海”,只等孙中山的一声号令,便立即奔赴广州组织扩法政府。但孙中山感到费用缺口太大,不好贸然从事!紧随孙中山左右的曹亚伯,遂将此情告知其一位富翁好友¬——驻上海的某外国医生。这位医生原是一名犹太人,为人通达慷慨,极为同情中国革命。他说:“中国已经大乱,非孙中山先生莫能为力,若中国衰亡,我在上海亦不能立足矣。”他表示“愿助资百万支援孙中山革命!于是,曹亚伯每当夕阳西下,便会同女友吴某,乘马车去到医生住处,但见他出门时,“手提大皮升箧一具,其中累累皆各国钞票,外人虽侦伺严密,无疑之者也。”——总共5大麻袋!因此之故,不久程壁光(海军总长)“率海军南下及广州召集非常国会之举,亚伯之功为多焉。”

曹亚伯晚年隐居昆山,国民党军政首领如陈诚、冯玉祥、白崇禧等亦常去拜访。他曾对来访者指着“室中巨箧”说:“此中有孙总理衣物,孙科欲以重金相易,(吾)拒而不与。”他感触良深情意绵长地慨叹道:“我与孙先生当年财帛不分家,因无分尔我也。”他与孙中山先生的深厚情谊,由此自可见其一斑了!

为革命,曹亚伯总是这样不遗余力不畏艰险,而又不显山不露水地默默辛劳着,奉献着……

同盟会成立以后,连续组织了6次较大的起义,均告失败。首脑们越来越明确地意识到,必须把革命的思想灌输到军队中去!团结依靠革命武装力量以夺取政权,才是取得革命胜利的唯一正确道路,而这一任务的完成,湖北日知会则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武昌起义它是冲锋陷阵的一支突击队和革命中坚。因为‘日知会在当年革命团体中为实力最强大者”,“当代之菁英,而集中于日知会,以从事革命大业也。”旧知会的政治力量和组织力量都是相当雄厚的,做好日知会的工作,是革命党人一时的中心任务。

曹亚伯回国后,首先打通了日知会首领刘静庵、冯特民等人的思想,从而沟通了同盟会与日知会的组织关系。“自此,同盟会与日知会之声气,息息相通矣。”日知会成员集体加入同盟会,更为武昌起义——辛亥革命提供了军事力量与组织力量的准备……

1903年底,清廷采纳袁世凯的建议:“非练兵无以卫国”,因而成立练兵处,作为陆军参谋本部,督练全国新式陆军,是为“新军”。而科学补习所(日知会)则是专门介绍新军入伍的机关,“张之洞所募新军,大半为科学补习所介绍之新货(学员)”。他们在入伍之先,已受过科学补习所秘约:“此次入伍,务学成健儿,待时机一到,即起而革命。”果然,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首先发难的正是新军革命同志。工程八营后队正目熊秉坤(日知会成员)打响了历史性的第一枪!左队队官吴兆麟则脱颖而出,成为众望所归的义军首领,一致推举他为起义军总指挥。吴兆麟也是日知会干事,他与曹亚伯交往密切。

中华民国建立了,革命的任务“完成”了!曹亚伯晚年隐居昆山,遁入佛门,悉心撰写《武昌革命真史》一书,最后为我们留下了一笔丰厚的历史文化遗产。

1937年,日军占领昆山前半个月,曹亚伯与世长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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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炎黄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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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0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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