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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政声后
作者:杨慎之
【摘要】程潜将军跨越了两个不同的历史时代,他先后在湖南秉政4次,而最长的一次是建国以后的1954年直至逝世的1968年,总共14个春秋。这是近80年中执掌湖南政务任期最长的一人。

  程潜将军跨越了两个不同的历史时代,他先后在湖南秉政4次,而最长的一次是建国以后的1954年直至逝世的1968年,总共14个春秋。这是近80年中执掌湖南政务任期最长的一人。

  程潜(1882—1968),字颂云,湖南醴陵人。少时曾打算步入科举之途,后以国事日非,乃弃文习武,于1904年以官费赴日本留学,随后加入同盟会。辛亥武昌首义,程潜奔赴武汉,英勇地参加了阳夏之战。随后在反袁、护法、护国各役中,均著战功。北伐战争中任第六军军长,首克南京,对帝国主义者不假颜色,表现了高度的民族气节。大革命失败后,程潜潜寓上海,主办《南鍼》杂志。抗战军兴,出任参谋总长等职,在8年抗日战争中一直坚守战斗岗位,从未动摇。1947年国民党国大召开时曾竞选副总统,失败后决意回湘,几经波折,冒死犯难,毅然组织了湖南和平起义。程潜的一生,是充满传奇色彩、斑烂纷呈的一生。他是对中国人民革命事业作出贡献的著名爱国人士,是中国共产党的忠诚朋友。

  1954年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第一部宪法,程潜于当年担任了省人民委员会主席,尔后称省长,前后凡14年。借此短文,我想简要叙述一下程潜在此期间的事迹。一般人都把中年誉为“金秋”,意思是说,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出现硕果累累的奇观。据西方学者统计,人生成就的年龄在35-50岁之间,这是人生事业的顶点。可是,程潜一生事业的顶点却发生在1949年的金秋,其时他已69岁,将近古稀之年了。而他担任湖南省人民委员会主席一职之时,已达74岁高龄。程潜以70高龄排除万难,率部起义,投奔人民;以74岁高龄毅然担任湖南政权主要职务,服从安排,忠于职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在我看来,这是程潜的第一个特色。

  程潜的第二个特色,就是对中国共产党的发自肺腑的拥戴和爱护。他对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朱德等中央领导同志和历届省委的领导人衷心尊敬,言听计从。但是,他既不作阿附谄谀之词,也不讲一句违心的语言。由于他历世深,政治经验丰富,对我们党内存在的某些阴暗面和腐败现象洞察先机,忧虑深沉。据我所知,他曾经三次和章士钊先生一起向毛泽东同志提出要求从严治党,整肃党风。我曾亲自看到他为彭黄张周的千古奇冤而老泪纵横,咽不成声。

  “直如朱丝绳,清如玉壶冰。”程潜的第三个特色,就是敢于面对现实,不计个人毁誉得失,向中国共产党痛陈时政利弊。所谓“三面红旗”刚刚提出来的时候,他就向中央和省委领导人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不同看法,认为要及时“刹车”。熟悉程潜的人们都了解,他是一位不苟言笑、显示出“大智若愚”神态的长者,但是遇到原则问题,他总是言简意赅、一语破的地表达自己的独到见解。他直来直往,深具“直如朱丝绳”的气质神韵。他是共产党的真诚的诤友和畏友!

  “人贵有自知之明”,这是程潜的第四个特色。他年事已高,心力不济,不可能遇事躬亲,但他总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奔赴各地视察,他去过溃浣后的南洞庭湖,荆江分洪工地,大跃进中的浏阳、醴陵和湘潭,并作了湘西之行。按照中央的安排,他两次出国访问,一次是到斯德哥尔摩参加世界和平理事会紧急会议,途经莫斯科时发表了呼吁保卫世界和平的讲演;一次是以全国人大代表团副团长身份赴苏、捷、罗、保等国进行国事访问,写下了许多充满激情的诗篇。在省长任期内,他按时主持省人民政府委员会的会议,每次省人代会的《政府工作报告》、《开幕词》、《闭幕词》,他都不搭“秀才班子”替他起草拟稿,而是一丝不苟、字斟句酌,亲自修改完稿。每隔一段时期,他都邀请厅局负责人作专题汇报,并作出恰如其分的指示。1958年,毛泽东同志返湘,邀宴程潜。宴后程潜直入我的办公室,说:“中国共产党有一杆秤,秤星很准。我向主席请示,岁不饶人,要求辞卸省长职务,让年轻一些的同志担任。主席说,现在大局安定,不能调换,您是中央的人,我们没有把您当巡抚看待,还是您担任省长为宜。这对台湾回归祖国大有好处,有些同志和朋友担任副省长比较合适,事情多让他们来办。”程潜认为年事日高,不适宜任省长职务,多次请辞,均未获准。这和40年前你争我夺、40年中个别人恋栈揽权,何啻天壤?

  廉洁奉公,这是程潜的第五个特色。解放初期,毛泽东同志考虑到程潜旧部众多,人事关系复杂,按月拨5万斤大米作为特费开销,以后币制改革,改为每月5千元。程潜除国家俸给之外,这笔特费有一半左右固定地支持了他的部属,其余部分除赴京开会支领三五百元外,从不动用一分一文。程潜不爱盛馔,不喜穿戴,每日写字、吟诗、读书、拔草,廉介可风。他曾经对我说:“我一生不置恒产,解放前夕我把土地还归佃户。我身无一文,只有两件旧狐皮袍子,现在我的穿着,完全是人民政府给的。”

  我的题目是:人在政声后。前40年是旧社会,朋党倾轧,我打倒你,我就骂你的娘,说你满身梅毒,作恶多端,这毫不足奇。问题是,建国后的40年,我们这个“国粹”并未完全涤荡,这种痼疾恶习仍然在不同程度上相袭不改。我想一个人的政绩、政声,不在于他的在职或不在职,更不在于他在此不在此。政声嘛,在于后人的公正品评。我的结论是:程潜是一位走过一段小小弯路的真诚的爱国主义者,是一位严于律己、忠于职守的省长。胡三省注《资治通鉴》时说:“若不自觉,俞注之失,吾注之;吾注之失,吾不能知也。”我以此语自勉,字斟句酌地草此短文,作为程潜将军逝世二十周年祭,作为湖南和平起义四十周年的献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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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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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0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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