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地区著名神话故事《倒路梅山张五郎》,无人不知,也无人不晓;中国近代思想家魏源的改革开放精神,国人亦老幼皆知!由于二者事由均出自梅山文化腹地,本文试图通过对比分析方法,探讨梅山文化对魏源改革开放思想的影响。
一、二者基本情况
为方便分析起见,将“张五郎五州拜法”与魏源“师夷长技”作概要介绍。
《张五郎五州拜法》概况:张五郎去五州向太上老君拜法,太上老君不肯收留他。可他的女儿急急如律令见张五郎人才出众,在太上老君面前说好话,收留了他。太上老君却出难题:让张五郎用木斧子砍倒后山所有的大树,可那满山满坡的树,都要两人才能合抱,木斧子根本砍不动树皮,急急如律令告诉他五雷掌,“哗啦”一声砍倒了满山满坡的大树;太上老君还是不肯收他为徒,又叫他把砍倒的树烧光,可那些砍倒的大树,都是枝叶青翠的怎么烧得燃呢?急急如律令又告诉他五雷火,“轰”的一声把满山满坡砍倒的树烧得净光;可太上老君还是不肯收他为徒,叫他把三斗三升三合油麻籽撒在烧过的山坡上,张五郎不到半天时间,便把三斗三升三合油麻籽撒在了烧过的山上;可太上老君还是不肯收他为徒,叫他把撒在后山上的三斗三升三合油麻籽一粒不少地捡回来,可撒出去了的油麻籽看都看不见,怎么能“一粒不少”地捡回来呢?急急如律令告诉他呼唤百鸟的方法,让“满山满坡的鸟”来帮忙啄捡油麻籽……张五郎学到法,回家时,急急如律令躲在伞中,帮助他躲过大上老君放来追杀的飞刀,回家后结成恩爱夫妻,可张五郎后来变起“大丈夫”来,急急如律令用定身法把他变成只会“走倒路”的“倒路梅山”了。不难看出,故事的原型会意为学到了刀耕火种的农作技术。
魏源的“睁眼看世界”和“师夷之技”思想:魏源(1794年—1857年),字默深,湖南隆回金潭人。魏耆《邵阳魏府君事略》说:“平生寡言笑,鲜嗜欲。虽严寒酷署,手不释卷。”魏源生活在清王朝由盛到衰和新旧交替、中西冲突的时代,他既洞悉社会生活中的诸多弊政,又认识到中国之外世界之宏阔,这是魏源“变古愈尽,便民愈甚”(《魏源集》第48页)和“师夷长技”的思想基础。
《南京条约》的签订,犹如晴天霹雳,震撼中国大地。当时的英国,本土不及中国的五十分之一,人口不到中国的二十五分之一,派到中国作战的军队,最多时亦不过二万人,只相当于清军的四十分之一。为什么一个长期雄居东亚的老大帝国,竟然惨败于一个远涉重阳的海岛小国?!这不能不引起全国的极大震惊,也是对魏源心灵深处的一次最大震撼!形成了魏源改革思想的内在动力和主要核心,即引进西方科学技术(即“师夷长技”)。他认为这是“根本之图”,是其改革开放的核心内容。他在《道光洋艘征抚记》中提出,要“尽转外国之长技,为中国之长技”,首开了近代师法西方的先河。
魏源提出师法西方的一条重要原则,是只能学西方之长,要尽量避免西方之害。他强调是否坚持这条原则,直接影响学习成败。“塞其害,师其长,彼且为我富强;舍其长,甘其害,我乌制彼胜败!”(《海国图制》卷三十七)。这确是一条重要指导原则,继魏源之后,近代的先进人物几乎都赞同这一原则。孙中山把它称为:“取那善果,避那恶果”(《孙中山选集》第84页)。黄兴形象地将其比喻为“学醇避醨”(《黄兴集》第196页)。说法虽然不同,其实质完全一致。唯有如此,才能臻国家于富强,不致于东施西颦,而适得其反。
魏源认为在“师夷长技”,以发展军火工业的同时,也提倡师法西方先进科学技术,发展民用工业。他说:“西洋器械借风力水力火力,奇造化,通神明,无非竭耳目心思之力。”(《筹海篇•议政》)。他赞扬西方轮船火车,其速如飞,“昼夜千里”;用机器纺纱织布,“巧夺天工”。这些有用之物,都可大力仿造。他主张军火工厂可以生产民用产品;沿海商民允许自办工厂,象量天尺,千里镜,自车碓,千斤秤及火车轮船,凡属有益于民用的,皆可在工厂制造,产品由工厂自由出售。在近代的中国,这是发展新形式工业的最早设想,是近代工业发展的先导。
魏源既重视师法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亦注重思想建设。他认为师法西方长技只是“兵机”,要抵制西方侵略,还须“治本”。他借用明人的话说:“欲平海上之倭患,先平人心之积患。”(《海国图制序》)。人心积患包括愚昧无知,奸诈虚伪,姑息养奸,畏难苟妄,结党营私等。他认为只有祛除人们思想上这些积患,注重人的实际表现,提倡实事求是,提倡实干苦干,不讲空话,并且长期坚持,才能强国兴家,是极有见地的。
所以,英国学者赫弗思认为,魏源的师夷长技思想,“形成了以后20年间中国人民对于西方科学机械观念的最佳部分,甚至影响了那一整个世纪。”([英]赫费思《西方世界对中国之入侵》)
二、“五州拜法”与“师夷长技”之比较
从张五郎“五州拜法”到魏源“师夷长技”的基本情况中不难看出,一脉相承的迹象多处可寻。
从构成这一现象的标的地域来看。《张五郎五州拜法》的传说故事产生于梅山地区,是梅山人们精心孕育,认真创作,不断完善的伟大成果。所以说,这一故事所产生的土壤是梅山地区,是古时梅山地区经济事象和精神事象的艺术反映。“任何一个民族的艺术,依据我的意见,总是同它的经济有着最密切的因果关系。”(普列汉诺夫:《没有地址的信》)
中国近代史上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魏源,其家乡隆回金潭亦属古梅山的上梅山地域。他生于梅山,长于梅山,可见其为梅山文化所孕育的一代巨人,从这一意义来说,“师夷长技”的思想家魏源,与《张五郎五州拜法》的广大作者一样,都是生长在梅山地域,所以说,二者的出生地域相同。
从二者产生的背景来看。张五郎艺术成形最早见于《海游记》,说他生于唐宪宗元和年间九月九日,距今一千二百年历史;然而,毫无疑问,口头传说的原本却要早得多,只是无文字记录而已。然而,在中原地区生产力已具繁荣,科学文化已相当发达的时代,而“旧不与中国通”(据《宋史•梅山蛮传》)的梅山地区却还是“上峒梅山上山打猎,中峒梅山掮棚看鸭,下峒梅山打鱼摸虾”的鱼猎时代,相对于中原地域的经济水平来说,梅山地区还处于生产力极端落后的水平。
魏源生长于清朝政府由盛到衰的转型期。当时封建制度腐败,闭关自守,导致科学技术不发达,生产力水平极端落后,国人饥不饱腹,衣不遮体,面对西方列强汹汹而来,却束手无策。因而,这样的历史背景,相对于张五郎去五州拜法时的背景来说,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生产力水平极端地落后。
从二者的目的来看。张五郎是去五州向太上老君学法,张五郎是梅山教的始祖神,太上老君是道教的始祖神。作为梅山地区的始祖神还处于原始的鱼猎时代,外边道教信仰地区的经济环境却已是稻作文化的兴盛阶段。所以,张五郎去拜法,即学习先进的农耕技术,来改变梅山地区落后的鱼猎经济时代,以富强梅山人们,是张五郎五州拜法的功利目的。
而魏源“师夷长技”,也正是由于清王朝的极度腐朽没落,民穷国弱的时代。当时,中国正抱着祖辈所代传的原始农耕技术维生时,西方国家已是火车,轮船,战舰,飞炮,水雷等先进工艺尤其是军火工业。故英军侵略中国,有势如破竹之势。因而,“师夷长技”的核心是学习西方发达国家的先进科学技术,以提高中国的生产力科技水平,来强民富国,抵抗强国的侵略,其功利目的是“师夷长技以制夷”。所以,二者的目的是相同的。
从二者学习的内容来看。张五郎五州拜法与魏源师夷长技,从师法的内容看,前者为学习中原地区的先进农作技术,后者为学习西方的先进科学技术。只是张五郎所师法的内容,在“巫风漫延”的楚地,经过上千年的传承演变,已披上了神秘的宗教外衣,而增添了神秘莫测的宗教色彩,但丝毫也没有遮挡其实质内容,其师法先进的农作技术,仍明显可监。故事中急急如律令告诉张五郎的“五雷掌”砍树,“五雷火”烧树及呼唤百鸟收检油麻籽的方法,就艺术地反映了刀耕火种的农作过程。“在着手研究原始民族艺术的时候,我应当首先指出原始经济的最主要的特点”(《普列汉诺夫美学论文集》351页)。
而魏源的“师夷长技”则开门见山地指明需引进西方国家的先进科学技术,他认为是“根本之图”,是其师法西方长技的核心内容。具体包括先进军火工业,民用工业,历法知识以及西方的民主制度,他力主破格选拔真才实学的人才。他还提出师法西方的一条重要原则,就是只能学西方之长,要尽量避免西方之害。“塞其害,师其长,彼且为我富强;舍其长,甘其害,我乌制彼胜败”(据《康南海自编年谱》)。
因而,“五州拜法”和“师夷长技”的内容也是一致的,同样是学习先进技术来巩固自己,发展自己,使自己的民族、国家强盛起来。
三、梅山文化对魏源改革开放思想的影响
在我国近代史上与龚自珍相提并论“经世致用”的今文学派魏源,是我国近代史上第一个睁眼看世界,力主改革,图谋发展的最典型的代表人物。其“师夷长技以制夷”(《海国图志•筹海篇》)概括了他师法西方先进技术的中心思想,学习外国之长技,以防止和抵御外国的侵略,最终目的是让自己的国家强盛起来。魏源的伟大思想和伟大成就,与梅山文化一脉相承地息息相关;梅山文化对造就近代倡导改革开放的魏源,起到了潜移默化的巨大影响。
直接影响。魏源所出生和成长的隆回金潭,地处梅山文化的腹地,浓浓的梅山文化氛围,迎来了他的出生,哺育着他的成长,梅山文化是善于汲取外来文化精华的文化,梅山地区家家户户都供奉的神龛上的神像,除张五郎等师公教系列之外,也供道教神祗和佛教神祗。这种文化精神,在魏源儿时潜意识的心灵,其影响是刻骨铭心的。这里的神话、传说、故事、歌谣等,每时每刻都在影响着他,古朴的民情风貌,无时无刻都在锻炼着他的意志。上面介绍的梅山文化中极具影响的《张五郎五州拜法》,梅山文化区无人不知,也无人不晓;每当茶余饭后或劳作空闲,人们无不津津乐道地叙述着……可见,这一切的一切,对成长中的魏源影响是多么地深刻。他的“师夷长技”改革开放思想,与《张五郎五州拜法》的师法先进农作技术一脉相承,就为梅山文化影响的明显见证。
间接影响。魏源成人后,求学期间和社会活动中,与一批梅山地区的才子结识,主张相同,情深意厚;这些人都深受梅山文化的熏陶,因而对魏源的影响也极大,极深。故李伯荣先生在《魏源师友记•自序》中说:“学问之成,不仅由一已之勤,凡宗师之授予,友朋之切磋,羁族之访问,皆有所资。舍是,离群索居,孤陋寡闻,不能得也。因此义,则负笈担簦,千里访求结为金石;左右采获,便作通儒。默深是此道中之最有宏就者。”
至今,梅山地区谈及魏源与陶澍的关系,无不手舞足蹈地津津乐道,民间流传着“陶澍对魏源有知遇之恩,魏源对陶澍有建树之功”的美谈。陶澍(1778年—1839年),为古梅山安化人,清嘉庆七年(1802年)中进士,任两江总督。在任期间,力主改革,功绩卓有成效。近代李伯荣在《魏源师友记》中说:“默深官内阁中书后,侨寓江苏时,澍正督两江,延与论磋务,默深谓‘救弊必先汰甚。请裁浮费为减官价地,减官价为杜私贩也’,于是淮北始有改票之举。作《淮北票盐记》二千余言。故澍之盐务政策,多默深之力也。澍观察川东,默深送诗五章;其死也,默深为之《太子太保两江总督陶文毅公神道碑铭》”。可见二人关系之不一般。
魏源交谊极深的梅山朋友,还有舆地学家邹汉勋(新化罗洪人);“博学多通,书过目不忘”(据《魏源师友记》37-38页)的才子新化欧阳格;交往频繁,感情极深的新化文献学家邓显鹤。邓显鹤是近代研究梅山文化的第一人。他的著作辑录了当时梅山腹地盛行的《哭嫁歌》片断并加以论述。可见,魏源的这些梅山朋友,对魏源的影响,也就是说梅山文化对魏源的间接影响便成自然。
纵上看来,魏源生长于浓浓的梅山文化氛围中,成人后的社会交往阶段,又广吸众多梅山朋友之精华,足见梅山文化对他的影响;尤其是《张五郎五州拜法》与“师夷长技”之间渊原关系的烙印,更加说明了博大精深的梅山文化哺育了近代思想家、改革家魏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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