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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翊武事略
作者:邓可吾
【摘要】蒋翊武(1885-1913),又名保勷,参加新军时化名伯夔,1885年出生于湖南澧县县城一贫民家庭。
  蒋翊武(1885-1913),又名保勷,参加新军时化名伯夔,1885年出生于湖南澧县县城一贫民家庭。

蒋翊武五岁发蒙于澧兰书屋,读私塾十余年。其间曾考入湖南时务学堂,受到反满民族主义思想与维新思想的启迪。戊戌变法失败,蒋翊武受到血的教育,1900年8月当八国联军攻陷北京时他提出了“国欲图自强,首当倾复清廷,建没新政府”的激进政治见解。1903年入常德师范后,他广泛披阅革命书刊,“倡言革命”,断发改装,以示反清决心;并深入社会,与湘西“哥老会”金凤山刑堂刘复基结为深交,曾一同冲击澧县城北天主教堂内的“神物”。1904年他聚集同学响应华兴会在长沙的起义,因被校方除名。自此,他以民主革命为职业,开始了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的战斗生涯。1905年春蒋翊武参与湖南著名会党在湘西洪江的起义组织工作。是年8月与刘复基一同赴日留学,至上海,蒋因病耽误,遂短期就读于中国公学。1906年蒋加入同盟会与杨卓林创办《竟业旬报》,配合《民报》与康、梁保皇派激烈论战。同时他作为上海总机关任事者之一,参加同盟会首次发难会议,旋潜赴长沙,与刘道一共同策划萍浏醴起义。

蒋翊武在上述各次斗争受到挫折后,苦心求索,领悟到:“以前各次起义之失败,是由于缺乏革命干部与革命武力”。于是他往来于湘鄂,与武汉新军的革命党人开始接触。1909年、清廷实行假“立宪”,许多革命党人以为满足,蒋则毅然赴鄂跻身行伍,开始了联络志士,瓦解清军,长时间积蓄革命力量的艰巨工作。

蒋翊武最初加入群治学社,以汉口《商务报》传播革命种子,使社务改观,嗣后主持振武学社,并在1911年1月30日创建文学社,担任社长。宣布以“推翻清朝专制,反对康、梁保皇政策,拥护孙文的革命主张”,结束中国“积弱无能,任人欺侮”之局面为宗旨,蒋不顾个人安危,亲身参加一切宣传发动工作。如每周星期六的“摸瞎游戏”(碰头会)他必来参加。他不仅以士兵为革命发动的对象,并在其他各界进行宣传与联络。如曾在潜江一带饥民中进行鼓动;又曾秘密携带革命读物潜伏乡间,宣传激进的革命主张;还曾派人到武汉以外的信阳等地发动学生、工人与农民,蒋特别注意发挥文学社之喉舌《大江报》的宣传效能,使之成为“汉口报界革命之急先锋”,培养了大批革命骨干力量。这样既保证了组织的纯洁性与严密性,又促使社务迅速发展。不到半年时间,一万六千多人的新军中入社者竟达五千多人,文学社因此成为“武汉首义之一原动机关”。迄起义前夕,社员达一万一千余人,文学社力量的迅速发展,促进了湖北另一革命团体共进会会务的更新与发展,且吸引和促进了与共进会的联合。

1911年4月同盟会领导的黄花岗之役惨败。蒋翊武并不灰心,坚认武汉“将为全国中心”,遂派詹大悲、杨玉如赴沪。与宋教仁、谭人凤、居正诸同志“继谋大举”,促成中部同盟会在7月底的建立。并使谭人凤、居正临汉帮助准备起义,后由谭偕焦达峰返湘布置。

同年5月湘、鄂、川、粤人民展开保路运动。为适应形势的发展,蒋翊武加紧起义准备工作。他认为共进会一些领导人不可靠,但始终“坚持殊途同归主张”,5月10日,蒋主持文学社提出并通过了与共进会谋求合作的决议,派刘复基即日与共进会洽商。8月,蒋主持文学社制订了起义的详细计划,还在部分新军中统一整编了现有革命组织。9月,四川的保路运动由罢工、罢课、罢市和抗粮抗捐发展成全省人民的反清大起义。时武汉当局已风闻革命运动正在新军中发展事,瑞澂遂陆续将新军大批调出武昌,蒋翊武也被迫随军调赴湖南岳州,蒋感到“势成骑虎”,发动起义,“势在必行”。赴防后,蒋潜回武昌加紧起义谋划工作。9月24日文、共两团休举行联席会议,正式建立了两团体的联盟,并通过了原拟定的详细军事计划,建立了起义指挥部,蒋翊武被正式确定为武昌起义总司令,孙武为参谋长,刘公为未来军政府总理,蒋随即行使了总司令职责,“计划军事”。他预先命令驻武昌的41标第1营,驻襄阳的马队第8标,驻郧阳的 29标第3营,驻岳州的41标第3营,各就原地准备响应武昌起义,并命令驻宜昌的唐牺支和入川的曹子清、林兆栋、叶正中、田智亮、胡冠六等部相互联络;又嘱章裕昆、刘建一、黄维汉、谢远达等负责联络襄、郧各军。10月9日,蒋翊武自岳州潜抵武昌,立即召开会议。当获悉孙武制弹失事。起义计划暴露时,便毅然决然地改变原来“稍待时机进一步发展”的主张,决定提前于是晚午夜起义。他发布紧急布令十条十款并口授补充命令一道,“布置周密,一无罅漏”。讵知命令尚未送达炮队,总机关被围,蒋翊武、刘复基等革命党领导人被捕。蒋机智逃脱。10月10日晨刘复基、彭楚藩等三人就义,蒋翊武悲恸万分。然不失果断冷静,继又对火攻队,水攻队及各独立整队连续发布作战命令六道,号召同志争死生于须臾。布置既妥,才被迫雇小舟渡汉水北上,以赴安陆纠合同志声援武汉。是晚,起义者依照命令占领军械库和蛇山高地,猛攻湖广督署,轰击瑞澂军舰。革命党人迅速占领武昌,继而在文学社阳夏支部的发动下,一二天内先后克复汉口,汉阳。一举取得首义胜利。

武昌起义胜利,革命党领导人孙武等抛弃联席会议上以刘公为军政府负责人(总理)的决议,落实共进会单方面的“五月决议案”,极力推举黎元洪为湖北军政府都督。孙武、蒋翊武被举为军务部正副部长,但因蒋不在而由张振武代理。正在逃亡途中的蒋翌武闻起义成功的消息,立即于10月12日从新沟赶回武昌。蒋见大权旁落,即出示伪拟的孙中山“亲笔”委任状,请黎元洪让出都督于刘公,遭立宪派的反对。他只得积极参与谋略处与组织汉口军政分府的革命活动;设法筹饷170万元,解决了战时燃眉之急;派兵平定了汉口骚乱,扫除了战时障碍;鉴于当时武昌官兵不过七千余人,所存老兵不过二三千人,“下级干部。尚感缺乏”这一严重情况,他在军政府10月10日军事会议上据理力争,坚决主张速从工农群众中招募士兵。革命军先后成立民军七个协,从而大大充实了革命力量;又极力摧用革命骨干分子李长龄、杨载雄、杨王鹏等。当革命党人未能取得改组军政府的预期效果时,他竭力促成以刘公为首的总监察处的建立,多次敦促军政府电告同盟会负责人立即来鄂;提醒同志对黎元洪保持警惕;反对孙武勾结黎元洪招用坏人,“排斥起义一班同志”,“拥黎以自重”;召集同志制定并实施如下决议:分电各省,告知武汉光复与人民拥护之情形,促其迅速响应;动员各省在鄂同志驰返本省发动。他还派人动员东南各地响应,又遣特派员至京、津一带活动,促成了后来的滦州起义。

武昌起义后,清廷一面调动湖北清军残部、河南豫军、海军和长江水师围攻武汉,一面急令北洋新军迅速南下镇压湖北革命。革命军因于10月15日誓师迎战。是日蒋建议出击汉口附近刘家庙张彪部,乃获大胜。10月18日,蒋亲与驻刘家庙一带的革命军民迎击南下清军,展开了武汉起义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战斗,全胜而归。不久,黎元洪派其亲信张景良接替何锡藩为前线总指挥,蒋以军政府军事顾问身份组织汉口督战队,而凡蒋之作战计划,张概不采纳。并予非难,以致屡战不利。何锡藩、谢元恺、马荣等忠勇善战的将领相继阵亡,文学社遭受重大牺牲。10月底,袁世凯到湖北前线,督促冯国璋等猛攻汉口。10月28日,黄兴自香港经沪抵汉,蒋翊武等革命党人力举黄兴为两湖大都督或称民军总司令,以解决湖北地区革命运动最高领导权问题,但由于立宪派与孙武等人的反对而未果。蒋翊武与黄兴和舟共济,配合紧密,黄之“军事设施他大胆任免各级指挥官,重新部署防区,调整兵力,迅速招募新兵;亲临阵地率兵,多出于蒋翊武之策划”。但革命军未能争得主动,汉口、汉阳先后失陷。黄兴遭人攻讦,被迫去沪。蒋翊武主张坚守武昌。并于危亡之际出任战时总司令,另组司令部于洪山。他大胆任免各级指挥官,重新部署防区,调整兵力,迅速招募新兵,亲临陈地率兵构筑坚固工事,并指挥龟山炮兵英勇轰击敌军阵地;派军突袭敌侧,子敌以重创,降敌约一团;阻止黎元洪、孙武将军政府迁离武昌。时清军以德寇为炮手,由黑山炮轰武昌,并企图在炮火掩护与海军配合下渡江夺武昌。孙武藏城外办公,黎元洪逃奔葛店。而蒋翊武防守严密,指挥灵活,敌终不能越雷池半步。武昌危而复安。此间,江浙联军得以攻克南京,革命军在汉口、汉阳方面的挫失因此得到了补偿。

由于全国各省相继独立或反正,袁世凯便玩弄新的花招,请英国领带出面斡旋议和。黎元洪、孙武等力主妥协,当时正在汉口英租界开会讨论组织临时政府的各省都督府代表,也屈服于帝国主义和北洋军阀的压力,接受了袁世凯提出的议和条件,12月2日达成武汉地区停战协议,蒋翊武只得命令军民罢战。

刚停战,孙武即串同黎元洪取以楔出楔的手段攘夺了蒋翊武的总司令一职,调蒋出任军政府高级顾问的闲职,旋调任北军招抚使,而当蒋的招抚工作卓见成效时,孙武又无中生有,查抄其家。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孙武便搜罗旧势力另组民社,公开揭起“拥黎、联袁、拒孙(中山)”的旗号,加紧排斥异己。在这严峻时刻,蒋翊武置个人安危于度外,矢志实现和捍卫民主共和制度。他排除阻力,拟电欢迎孙中山回国;坚决反对取消招降清兵机关;于武汉创办《民心报》,恢复《大江报》(在二报被封后又接办《震旦日报》),与以孙武为实际头子的武昌政客集团所控制的《民声日报》、《中华民国公报》展开笔战,并参与或直接领导了反击武昌集团的武装斗争,如以“推翻军政府,改革政治”为宗旨的群英会暴动。

1912年夏,黎元洪、袁世凯逼蒋进京,以高等顾问、陆军中将加上将衔等高官厚禄相拢络,蒋严词拒绝。进京前,他主持文学社最后会议,将仅余力量并于同盟会。8月25日,同盟会改组为国民党,蒋翊武被举为国民党总部参议,并任国民党汉口交通部长。此时,他竭助宋教仁从事议会斗争。他曾派原文学社将领潘康时回鄂组织力量,自己往返于京沪之间,与新选议员商救国大计;后又创办了一所规模颇宏的法政大学。以宋教仁为总理,自任协理。

1913年3月宋案发生,蒋翊武愤然返鄂领导了旨在反袁倒黎的改进团、公民讨贼团等武装革命活动。他以汉口交通部为据点,联络旧部,扩充反袁势力,并主持召开悼宋大会,号召全国武力讨袁,且发起罢工、罢市,抗粮抗税运动。同年6月又派人联络湖南、鄂西、鄂北、豫南等地,预期发难。二次革命揭晓,他疾奔长沙,组建湖南公民联合会,逼谭延闿宣布湖南独立,主持制定攻占荆州、襄阳直捣武汉、进窥黄河洛水的讨袁计划,并以鄂豫招抚使名义驻节岳州,组织,号令军民“联翩奋起,慷慨同仇”。他又于8月2日致电黎元洪,指出只有反戈讨袁,或敦劝袁贼息兵“才是出路。”国内反动派故指斥他“累在湘谋乱。”湖南都督谭延闿则拒予军械粮饷,不久,即宣布取消独立。袁世凯悬赏通缉蒋翊武。蒋欲赴广西以图再起。不期在8月29日途径广西全州兴安县唐家司时遭拘捕。9月1日被押往桂林,9日陆荣廷奉袁世凯令将他杀害于桂林丽泽门外,时年28岁。临刑前他遗书父母妻室与同志,“勉以后图”;他当众厉数袁贼倒行逆施,执行士兵为之动容,迟迟不忍开枪;又吟诗四首,其中有表达壮志未酬之遗恨的,如:“斩断尘根感晚秋,中原无主倍增愁!是谁支持江山住?只有余哀逐水流。”又有痛切总结革命教训的,如:“痛我当年何昧昧,只知相友不相知;而今相识有如此,满载仁声长相思。”

1916年蒋翊武遗骸归葬岳麓山。1921年,孙中山督师桂林,“念公勋烈”,为蒋建立纪念碑,亲题“开国元勋蒋翊武先生就义处”十二字于上,并命胡汉民撰写碑文。碑文承认:“辛亥武昌发难,以公功为冠”,“癸丑讨袁,将有事于国。”盖棺论定,良非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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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史学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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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0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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