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辛亥革命运动史上,广大华侨为推进革命,在人力物力等方面,无不作出了非常巨大的贡献。过去研究这段革命历史,对孙中山与华侨的关系研究很多。而当时与孙中山齐名的黄兴与华侨的关系,则几乎无人问津。其实,1906年至1911年间,黄兴在策动和领导粤、桂、滇6次武装反清斗争中,华侨,特别是南洋各地的华侨,都曾作出了重大的贡献。黄兴与华侨的关系,也是值得深入研究的重要课题。为了弥补这一研究领域的不足,本文拟对黄兴与南洋华侨的关系作一初步评述,敬请指正。
一、黄兴为革命四下南洋
自从1905年中国同盟会成立起,黄兴即把策动武装起义作为主要任务。无论是发展革命组织、培育军事骨干、开展革命宣传,还是筹集军事经费、发动群众投入反清斗争,几乎都是围绕这一主要任务进行的。在辛亥革命前的6年间,南洋是革命党人武装反清的策源地与根据地。黄兴为了发动和领导武装反清斗争,曾经四下南洋,为推进革命,奔波于南洋各地。
第一次:1906年5月至9月,赴越南、新加坡、马来亚,协助孙中山建立同盟会南洋各埠分会。1905年冬,黄兴由日本南下,自香港潜入广西桂林郭人漳营,拟策动郭人漳所部举兵起义。恰好碰上郭人漳与蔡锷意见不合,经黄兴多方调解,毫无结果。黄兴只得改从联络下级将弁入手,发展同盟会组织。先后主盟吸收蔡锷、赵声、郭人漳、林虎等9人加入同盟会,建立起同盟会桂林分会,为革命播下了种子。随后,黄兴由桂林抵梧州访刘思复,又由梧州至龙州,访广西将弁学堂钮永建、边防法政学堂监督秦毓鎏,密商秋间在桂林起事。1906年5月11日(农历四月十八日),黄兴出镇南关(今改友谊关)抵达越南河内,然后由越南抵香港,旋于6月间赴新加坡、马来亚等地,协助孙中山建立南洋各地的同盟会分会,并与孙中山会商有关革命事宜。后于9月初返回香港,与由鄂来港已在《中国日报》守候两月的吴昆会商鄂省军事。黄兴告诉他:“南洋之款未能遽集,遂遣吴回鄂,嘱转告暂为忍耐,须候华侨方面筹得巨饷乃可发动。”
第二次:1907年10月至1908年夏,以河内为根据地,策动粤、桂、滇边境4次起义。1907年,广东的钦州、廉州(今属广西)民众举行抗捐起义。郭人漳、赵声所率清军被调往钦廉两地弹压。黄兴认为有机可乘,乃于6月13日离开日本赴香港,希图利用群众反清斗争,联络郭、赵举兵反正。因而有是年9月的防城之役。失败后,黄兴于同年10月29日再抵河内,与孙中山、胡汉民等协商下一步进行事宜。12月初镇南关之役爆发后,黄兴与孙中山等曾登上镇南关炮台,亲临前线指挥。镇南关之役失败后,黄兴与孙中山等又聚会河内,再商进取之策。又于1908年3月至5月,以越南为策源地,连续发动了钦廉上思之役与云南河口之役。两役失利之后,黄兴被法兵误为日人,先是在老街被捕,后又按照国际法,被解送出境。黄兴因被遣再次到达新加坡,于是年夏天才去日本东京。这次在河内、新加坡等地居留达半年之久,乃黄兴在南洋停留最久的一次。
第三次:1910年3月28日至4月下旬,赴新加坡筹款接济广州新军起义后亡命香港的同志。1910年2月,广州新军起义失败,素为革命党人、潜入新军运动之干部大多亡命香港、南洋,急需接济。这时,南方支部经费特别困难。为了救急,黄兴与胡汉民、赵声于3月28日一同赴新加坡“欲运动小款,以接济港中目前之危困”,并准备再度在广州起义。恰好孙中山自美洲来信,提出与咸马李商议的新军事计划。胡毅生在香港收悉后电告黄兴等人,敦促即日返港。黄兴与赵声乃于4月下旬相继返港。此次在新加坡停留约近一个月。
第四次:1910年秋至1911年1月,赴缅甸、马来亚、新加坡等地策划武装反清和筹款。广州新军起义失败之后,黄兴和孙中山相约,于1910年6月同赴日本,密商下一步革命计划。孙中山在日本仅停留半个月,因受日本压迫,不得不离日赴东南亚。临行时约黄兴、赵声赴南洋,细议再举大计。黄兴鉴于广州新军起义失败之后,元气大伤,在广州一时难于再举,想从缅甸进入云南,联络云南军队举义,乃于秋天和赵声同赴仰光,与云南籍同盟会员吕志伊等商议进行办法,并筹划起义经费。经过审察滇边形势,黄兴感到缅滇边地交通困难,“经营十云南,不如一广东”,因此决计再在广东谋大举。1910年11月,黄兴、赵声应孙中山之邀到槟榔屿参加秘密会议,商议在广州再谋大举计划。与会者还有胡汉民以及马来亚各地代表。赵声在会上提出,欲求广州再举成功,非筹款十万元不可。大家均表示赞成。鉴于以前运动军队或民军,难于择一发难,又决定挑选忠于革命的500人充“选锋”,担任首先发难之责。槟榔屿会议后,黄兴按照“举义于粤东,而滇为响应”的计划,返回仰光,将滇省响应之责委托吕志伊独立筹划,然后由仰光至新加坡转马来亚,奔走于坝罗、芙蓉、吉隆坡、怡保、霹雳、文明阁、金宝等地,舌敝唇焦,苦劝华侨踊跃捐款。经过半个多月的奔走,在各地华侨的支持下,终在英属各地筹得预期之款,并征得一些华侨愿充“选锋”,参加起义,才于1911年1月12日自新加坡启程,乘日本邮船返港,策划“三•二九”黄花岗起义。这是黄兴最后一次南洋之行,也是行程最远的一次。
二、南洋华侨对武装反清的贡献
南洋华侨长期寓居海外,受尽了殖民者的压迫与歧视。切身的体验使他们深知,华人在国外抬不起头,与祖国在清朝统治下贫弱不能自存有密切的关系。他们对清朝的卖国媚外,不能保护华侨的正当权益深怀怨恨,从而具有强烈的爱国情怀,殷切期望通过革命,推翻清朝的卖国统治,使祖国早日走上独立富强的道路。因此,对于孙中山、黄兴在同盟会成立后策划的历次武装反清斗争,广大爱国华侨无不予以全力支持,为辛亥革命前武装反清斗争作出了多方面的巨大贡献。
首先是经济上的大力支持。发动武装反清斗争,招募队伍要钱,购械要钱。没有钱,简直寸步难行。而当时的革命党人,在经费来源上,主要就是依靠爱国的华侨捐助。黄兴于1907至1908年间与孙中山共同策划和领导的防城之役、镇南关之役、钦廉上思之役,云南河口之役,共计耗资10多万元,几乎全为华侨捐助。越南华侨尤其积极。据陈良老人回忆,在西贡,一个晚上“就募集到三万五千元”。在堤岸,黄景南以贩卖豆芽为业,“当镇南关、河内[口]两役起义时,将半生积蓄以助革命经费,其后复将每日卖芽菜所得,投入‘扑满’(贮钱罐),贮助革命军饷。另有关唐者,为一挑水工友,每担水价只值一文,亦倾一生积蓄三千余元,悉数捐献,革命热诚,至足感人”。此外,“海防一埠华侨工商不过三千人,一晚捐资得万余元;河内一埠华侨不满千人,所捐亦八千余元”。槟榔屿同盟会会长吴世荣,“本是槟榔屿的殷实商家,后来因革命,把几十万的家产都革完了”。这两年内在粤、桂、滇边境发动的4次武装反清斗争,正是依靠广大南洋华侨的慷慨捐助,才得以顺利发动。
震惊中外、把全国推向革命高潮的1911年“三•二九”黄花岗起义,其经费的一大半也来自南洋各地。在槟榔屿开会筹划这次起义时就有人提出,能否筹到足量经费,是这次起义能否顺利进行的关键。当时参加会议的除孙中山、黄兴、赵声、胡汉民等革命领导人外,还有马来亚以及新加坡各地的同盟会分会领导人。李燮和则代表印尼出席了会议。会上计划在英属地与荷属地各筹款5万,泰国、越南3万。但时间紧,数额大,募集起来颇不容易。以英属各地来说,黄兴于11月中槟榔屿会议结束后即赶赴仰光布置云南响应事宜,待12月底回到马来亚,英属各地还只筹得1万元,与计划相距甚远。睹此情形,黄兴十分焦急,深感“事势已迫,如英属不能筹足预定之额,则全局瓦解。余亦不必返港,惟有决心行个人主义(指暗杀),步精卫后尘耳”。为了筹足这笔经费,黄兴马不停蹄,奔波于马来亚各埠。他得知邓泽如“在麻六甲,往访之,至则邓泽如已回芙蓉。乃偕邓寿如至芙蓉,至则邓泽如又回坝罗庇朥。黄等更至坝罗,至是会焉”。当时邓泽如适于回坝罗的第二天生一男孩。可是,邓见黄兴到来,即置家事于不顾,立刻陪同黄兴再游各埠募捐。1911年1月1日(农历十二月初一日),在芙蓉劝捐会上,“黄兴力言时机已逼,需款孔急,苟非英属各州府集得五万元,则事不可行。同志闻之,极为踊跃。初,谭德栋允助五百元,及邓泽如由星加坡回芙蓉,与言筹款困难,谭遂捐至一千元,至是又捐五千元货物。”1月2日,偕邓泽如至吉隆坡筹款。1月3日至怡保。黄兴在宴叙会上演说,声言“此次筹饷大举,英属各埠以五万元为预算额,现筹得之款,相差甚远,我与赵声等身命何足惜,为大局计,不能不筹划稍备,冀以不败。方今瓜分之局将见实行,若冒险以为,徒苦民耳,心何忍也!望各同志有以救之”。听者皆极感动,当场认捐踊跃,郑螺生、李源水、李贵子、黄怡益均认千元。黄妻柯氏认捐五百元。螺生答应变卖福建、江苏铁路股票,源水亦允变卖打满矿股助饷。黄兴见大家踊跃捐助,倍感欣慰。随后4日至霹雳,5日至文明阁,6日往金宝。所到之处,均竭诚恳劝。在黄兴的爱国热情感召下,英属各埠终于募得预计之数。才于1月9日返新加坡,12日启程回香港,着手建立统筹部,具体规划“三•二九”起义。在南洋各地共筹得款项如下:
英属各地 共募得47600余元
荷属各地 共得义捐港币32500余元
越南暹罗 共得捐助30432元
以上三项合计为110532元,约占全部经费的60%(此外加拿大华侨共捐港币7.2万余元)。正是因为有了这笔捐款,起义的各项准备工作,才得以顺利开展。
其次,南洋各地华侨还踊跃参加武装斗争,成为历次起义的一支生力军。南洋华侨除在经济上给予大力支持之外,在人力上也给予积极支持。在黄兴策划和领导的历次武装反清斗争中,无不有爱国华侨的身影。1907~1908年,在粤、桂、滇边境策划的4次反清起义,指挥机关就设在越南河内甘必达街61号。越南各地华侨根据需要,积极参加了各项准备工作。诸如招待往来同志、协助购运军械、接济前方粮饷,以及与各方面的联系工作,大多是由越南华侨承担的。
接待来往同志,既需花钱,又要费力,是一项繁重琐碎而又细致的工作。孙中山在领导革命过程中,曾11次到西贡堤岸,9次经过新加坡,4次至海防,2次到河内,3次至槟榔屿,其他不少地方也到过一两次,都是由当地爱国华侨负责接待。孙中山的家属有一段时期无法在国内立足,也长期住在新加坡等地。黄兴四下南洋,到过越南、新加坡、马来亚,以及缅甸等许多地方,都是由当地华侨接待。除负担食宿联络外,有时还要负担旅费。1906年7月中旬(农历五月下旬),黄兴、李竹痴由槟榔屿到达新加坡,在晚晴园居住,张永福曾保存一份当时费用开支记录,殊为珍贵,抄录如下:
五月二十一日(7月12日)小火船程洋三元,顺义洋四元,茶叶洋五角,高丕洋六角一分,红烟火柴洋九角五分,车税洋四角,洗白布洋九角,担粪洋七角五分。二十二日交火头亚二洋三十元,买生果洋三角。二十五交亚二加菜洋二元,又车资二角。五月二十六日买杂物四角。二十七半夜菜单三角五分。二十八买香蕉洋三角,又运火柴车税二元,又白米一百八十五斤洋九元二角。二十九运米车税二角,黄老师车税一角二分,火柴二车九元五角。
由此不难推测,南洋华侨在接待来往的革命党人时,是很费心力的。
协助购运军械粮饷,是起义中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要冒很大风险,常常只能秘密进行。但为了满足革命需要,华侨还是千方百计,协助购运。如1908年3月,“黄克强率众由越边进攻钦州所需之弹药,系由香港冯自由购办,托河内轮船买办彭俊生及于爱轮船买办黎量余二人密运至海防,交刘岐山接收。岐山招待往来同志,异常周到,时人以小孟尝称之。”又如“三•二九”之役,堤岸黄景南得知后,一面积极动员捐款,一面与迪吉民生米土库李竹痴密商购械,由李竹痴介绍与法国里昂人高颠拿先生相识,“遂订购大批驳壳曲尺手枪,即于三月前运香港交清华室同志保存备用。”河内华侨杨寿彭、黄隆生、甄吉亭、刘岐山等人,“且因送粮弹接济钦廉、镇南关、河口诸役之革命军,被法殖民政府递解出境”。黄兴在粤、桂、滇边境策划的4次武装反清斗争中,几乎每次都有南洋华侨参加,甚至成为武装起义的主要力量。如1907年冬的镇南关起义,攻占炮台的主力即是由越南华侨300多人和广西边境游勇100多人及若干越南、菲律宾革命志士联合组成的。其中由张云田率领的“云田书塾”学生20多人组成的“敢死队”,在攻关战斗中曾发挥了重要作用。在近十天的激战中,张云田等20多人壮烈殉国,受伤者也有60多人。孙中山、黄兴登镇南关督战,也是由越南华侨诸首领亲自陪伴护送。又如1908年3月,黄兴亲自指挥的钦廉上思之役,主力也是由越南华侨200多人组成的中华国民军南军。最为壮烈的“三•二九”黄花岗起义,南洋华侨表现出更加高昂的积极性和英勇牺牲精神。在此役中牺牲的86名烈士中,就有29人是华侨,占总数的1/3。其中周华、陈春曾参与防城起义,马侣、游寿、罗遇坤曾投身镇南关和钦廉上思之役。马侣在镇南关之役中最为出力,在钦廉上思之役中,“破敌最勇,素为黄兴所器重,”此次他们随黄兴进攻两广总督署皆奋不顾身,冲锋临阵,英勇牺牲。有些华侨在起义中不幸被俘,也表现出为救国牺牲、视死如归的可贵气节。如罗仲霍在南海县署就义时,仍然慷慨激昂地演说革命宗旨。罗联、罗遇坤、饶辅廷三人同时就义时,犹高呼“中国非革命无以救亡,望后起者努力前进”。李雁南赴义时也曾告诉警兵,“请用枪从口击下”,言毕,即张开大口饮弹而死。其就义之壮烈,足以惊鬼神而励来者。
最后是善后安置工作。每次武装起义之后,参加起义的幸存者在国内均无法立足,不得不逃亡海外。这些人到了南洋之后,人地生疏,无依无靠,生活无着。安置好这些人非但理所应该,而且对激励后来者投向革命,同样会有重大影响。这些善后工作,主要是由南洋各地爱国华侨承担。1908年云南河口起义失败之后,流亡到越南境内者达600多人。有40多人被解往西贡,安排到中圻开山林、修铁路,充当苦工。西贡同盟会派员前往慰问,从优抚恤。韦云卿等600人被越南政府遣送到新加坡,英殖民当局不许入境。后经孙中山与当局交涉,说明是政治犯,不是乱民,并由当地华侨领袖陈楚楠、张永福保证一切,始许登陆。“是时对于革命军将士之给养问题极形困难,总理楚楠乃介绍于槟榔屿、吉隆坡、吡叻、文岛各埠工厂、矿场、农场,使各安生业。”此外还创办中兴石山于蔡厝港,举周华为经理,安置流亡到新加坡人员。
三、黄兴对南洋华侨的评论
孙中山曾说过,“华侨是革命之母”。同样,黄兴对华侨在革命中的巨大作用,也作了充分的肯定。特别是对那些为革命无私献出宝贵生命的人,他更表现了无比的敬佩。如黄花岗之役中牺牲的杜凤书是在新加坡做工的工人。妻早死,父母要他续娶。他却以革命救国为重,慨然谢绝。对父母说:“国难未已,何以家为!”由新加坡返国参加黄花岗起义前,顺道回家探望母亲,“诡说不日往上海建筑大铁桥,特回家见母一面,旋脱金戒指呈母,隐示永诀,而母不知也”。在黄花岗之役中,他“随黄兴进攻督署,左持曲尺,右执炸弹,而护以短枪,踊跃争先,曲尺炸弹齐发,毙防营十余人,直进内堂,遍搜张鸣岐不获,喊杀复出,与张鸣岐左翼金振邦互战,金振邦倒毙,而玉兴(杜凤书字号)身中数弹,亦殉难于堂阶。”对于杜凤书这种一心为国,英勇牺牲的精神,黄兴事后赞扬说:“虽系工人,然皆抛弃数百元之月俸,从事于革命事业,捐躯殉国,尤足钦佩。”他盛赞为革命献身的诸烈士,“皆吾党之翘楚,民国之栋梁。其品格之高尚,行谊之磊落,爱国之血诚,殉国之慷慨,兴亦不克言其万一。他日革命战史告成,必能表彰诸先烈之志事”。
对南洋华侨毁家救国、支援革命的爱国精神,黄兴同样给予高度的评价。当1911年1月在南洋爱国侨领的全力支持下筹款圆满成功,即将离开时,他致信怡保李源水等侨领说:“此次大款之集,全赖兄等慷慨毁家,以纾急难。”特别是邓泽如,为了筹足英属5万之款,可说是殚精竭虑,费尽了心血。自从槟榔屿会议结束之后,他奔走于马来亚各个城镇,连续30多天,声嘶力竭,宣传革命救亡,劝说侨胞踊跃捐助。更为可贵的是,此时他已42岁,膝下尚无子嗣。恰好在游历各埠之后,于1910年12月30日(十一月二十九日)回家,31日生一男孩。其欣喜之情,不言可喻。正在这一天,黄兴为筹款也跟踪而至。邓见此情,仅和家人说了几句话,交待了有关事情,就陪黄兴登程,再赴马来亚各地继续筹募。睹此情形,黄兴感叹不已,为了纪念这一感人肺腑的举动,黄兴特为邓泽如的儿子命名“光夏”,并即兴撰写贺词曰:
明德之后,必有达人;光复大业,夏声厥灵。
当筹款告成,即将离新加坡赴香港具体策划“三•二九”起义时,黄兴又致信邓泽如说:“此次巨款之集,虽由谭、王、郑、黄、陆、朱、郭诸君及各同志之热心国事而来,实由我兄一人之至诚所感。黄帝有灵,锡以哲嗣,其报不爽!弟虽不言因果,而天理自在,孰不信之?弟等惟有奋励厥志,慎小其心,力求其成,勉尽公义,更有所以酬知已,则私心方安耳。”这里“谭、王、郑、黄、陆、朱、郭诸君”即指南洋爱国华侨谭德栋、王镜波、郑螺生、黄怡益、陆秋露、朱赤霓、郭应章。
南洋华侨的爱国精神,爱国华侨志士在经济上的竭力筹措,对国内革命志士投身革命救亡,也起到很大的激励作用。黄兴把在南洋艰难筹款的经过,以及爱国华侨踊跃捐助的情况,通报给参与起义的革命同志时,大家无不深受感动,决心不顾一切,为国家救亡献身。他在1911年1月18日回到香港,21日致书李源水等人说:“握晤各同志,将此次列兄筹款苦状及毁家纾难之义举,尽情宣告,无不奋励激发,勇气百倍。办事诸人,复矢以小心,力图完善,想无有败者。天下事所谓不爱钱,不要命,无不成者也。”黄兴本人更是以身作则,在赴义前,即抱着一死以酬知己的决心,给南洋爱国侨领写了绝笔书。黄花起义失败后,又决心暗杀广州提督李准以报华侨。只是在同志的劝告下,要留着己身继续革命,后来才改变主意。因此,可以说,正是由于南洋以及世界各地爱国华侨出钱出力,与全国革命人民同心协力,奋起救亡,才取得辛亥革命的最后胜利。孙中山、黄兴等先驱领导革命之功,华侨在人力财力上对革命的巨大贡献,都是永不可没的。作为中华民族子孙,应该永志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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