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军事进入了一个巨变的时代。从魏源提出“师夷之长技以制夷”开始,曾经曾国藩的军事改革,到辛亥革命时期终于形成了中国军事变革的大潮。黄兴(1874-1916)作为中国资产阶级杰出的革命家和军事领袖,在实践和理论两方面都推动了中国近代军事变革,为中国军事近代化做出了重要贡献,堪称中国近代军事变革大潮中座标式的人物。
一 雄踞一省与各省纷起的军事战略
1903年11月,在华兴会成立大会上黄兴提出武装起义的战略:“雄踞一省与各省纷起。”他说:革命“发展之地点与方法以何为适宜?一种为倾覆北京首都,建瓴以临海内,有如法国大革命发难于巴黎,英国大革命发难于伦敦。然英法为市民革命,而非国民革命。市民生殖于本市,身受专制之苦,奋臂可以集市,故能扼其吭而拊其背。若吾辈革命,既不能借北京偷安无识之市民得以捕灭虏廷,又非可与异族之禁卫军同谋合作。则是吾人发难,只能采取雄踞一省,与各省纷起之法。”这一战略原则是从中国社会实践出发的。当时中国的首都北京禁卫森严,反革命力量十分强大。同时,由于京城及北方的资本主义经济远落后于东南各省,民主革命思想的影响有限,革命力量十分弱小。因此,中国不能像英、法那样,首先在京城发动。
雄踞一省的关键,是“首义”地点的选择。首义之地基本上要具备两个条件:一是该省的革命力量相对强大,一旦起事,就能实现雄踞一省的初期目标。二是该省要能够对周围各省产生带领和影响作用,易于形成各省纷起的局面。任何一个省的起义,对于全国来说都只是局部,只处于劣势;只有各省纷起,才能把“一隅敌天下”的劣势转变为优势,把局部胜利发展为全局性的全国胜利。
黄兴非常重视首义地点的选择,随着时间、条件的变化,首义地点也在变化,大体上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1904年到1906年间,黄兴“取湘省为根据地”。他说:“就湘省而论,军学界革命思想日渐发达,市民亦潜濡默化,且同一排满宗旨之洪会党人已蔓延团结,惟相顾而莫敢先发。正如炸药既实,待吾辈引火而后燃,使能联络一体,审势度时,或由会党发难,或由军学界发难,互相支援,不能取湘省为根据地”。确实,当时的湖南,阶级斗争激烈,土地兼并严重,人民生活困苦,革命思想活跃。湖南留日学生是全国最多的,他们在日本学习西方知识,翻译西方书籍。回湖南后,积极传播民主革命思想,又多从事文化教育工作,使许多学校成为鼓吹革命的基地。反动当局惊呼:“近年以来,士风日变,往往鼓吹血气之勇,而不顾义理之安,甚至轻视社会,荡轶范围”。同时,一批具有新思想的青年和留学生担任湖南新军军官,多受革命影响。另一方面,湖南会党极多,活动频繁。湖南革命党人刘揆一、焦达峰等人或与会党有联系,或有特殊关系。长沙起义和萍浏醴起义,都利用了新军和会党的力量,以造成夺取长沙,“盘踞一省”之势。同时策动周围各省响应,黄兴曾“派宋教仁、胡瑛设支部于武昌,结纳同志,运动阳夏三镇新军,陈天华、姚宏业游说江西防营统领廖名缙,届时响应。周维祯、张荣楣接洽四川会党,与两湖会党合作。杨宗仁、章士钊注意沪、宁,策应一切”,从而实现各省纷起的局面。
第二阶段是1907年到1911年初,黄兴将首义地点放在两广和云南。首义地点转移的原因有三:其一,长沙起义、萍浏醴起义先后失败,湖南革命力量损失极大,革命团体和会党都受到严重破坏,马福益、刘道一、蔡绍南、禹之谟等先后牺牲,宁调元、胡瑛、刘静安等人被捕,黄兴、宋教仁、刘揆一等被通缉,不能在湖南立足。湖南反动当局则提高了警觉,加强了对革命的防范。其二,两广、云南革命思想日趋活跃,易得海外华侨支持,运械、筹款都比较方便,一些有革命思想或支持、同情革命的军官如蔡锷、赵声、郭人漳、曾广轼等都在两广、云南任职,并与黄兴有联系。加以两广历来是会党聚集之地。其三,孙中山坚持将起义重心移向两广云南一带。黄兴“屡得孙中山海外电告,谓两粤逼处滨海,得天然之形势,且该两省人民,被欧美文化实先于各省,果吾侪义旗高举,则响应者必多”[5]。经由分析讨论,黄兴认可这一主张,并对起义做了周密的布置:派宋教仁、白逾桓赴东北,联络“马贼”;“又命揆一时驻申江,以图鄂江浙之联络”;派李肇甫、谢恃等人联络四川会党;又要山西、陕西、河南、安徽、江西、福建、广西、贵州、云南等省同盟会的代表回本省“创同盟分会,务使革命势力弥漫全国”;黄兴自己,“则注重两广首义,各省从而响应之”。从1907年开始,黄兴先后在香港、肇庆、钦州、防城、上思、镇南关、广州等地布置和举行起义,以图实现“雄踞一省与各省纷起”的战略。
第三阶段是1911年。早在1910年初广州起义失败后,黄兴总结经验教训,认为两广、云南武装起义“虽起屡败”,“拟于北京及南京两处图之,较广东之偏于一隅,则更有进也”。并具体分析了江苏、湖南、湖北、浙江、满州等地革命形势,均有发动革命的有利条件。若能“择其紧要,辨其缓急以图之,必有谷中一鸣,众山皆应之象”。黄花岗起义的失败,表明在广州发动起义已很艰难,也标志着以两广、云南为首义地点的结束。此后,黄兴主张把首义的地点由南方转向长江流域。9月,提出以四川为首义之地,认为“自7月以来,蜀以全体争路,风云甚急”,要求“筹款谋应”。10月初,黄兴主张在武汉举行起义,他说:“鄂省军界久受压制,以表面上观之,似无主动之资格,然其中实蓄有反抗之潜力;而各同志尤愤外界之讥评,必欲一伸素志,以洗其久不名誉之耻,似此人心愤发,倚为主动,实确有把握,诚为不可得之机会”。因此,他明确提出“以武昌为中枢,湘、粤为后劲,宁、皖、陕、蜀亦同时响应以牵制之,大事不难一举而定也”。并吟诗明志:“怀锥不遇粤运终,露布飞传蜀道通。吴楚英豪戈指日,江湖侠气血如虹。能争汉上为先著,此复神州第一功”。决心夺取武汉,为建立中华民国的首功。
二 革命党人、会党、新军三结合的军事策略
军队的组成是军队建设的一个关键问题。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中国资产阶级人数不多、力量不强,在没有掌握政权的情况下,更不能在社会上进行军队的发动和组织工作。因此,黄兴主要从现存的力量中去寻求支持,依靠革命党人、会党、新军三结合来实现雄踞一省与各省纷起的目标。其中,革命党人是领导者、决策者、组织者,新军、会党是基本队伍,有所谓“洪会健儿充队伍,军学界人为指挥”之说。革命党人多为青年知识分子,主要由两部分人组成:一是新式学堂的知识分子群体;一为留学生群体,主要是留日学生。他们接受新知识、新思想的影响,具有强烈的爱国热情和革命意识。湖南新军始于维新运动时期,它不同于旧军队,操练和装备多采用西洋新式,军官多系留学生和军校毕业生,许多士兵出身朴实,入伍条件较严,必须具备识字的文化水平。因此,新军较少旧军队习气,易于接受革命影响。会党是资产阶级对一切以反清复明为宗旨的民间秘密团体的总称,属于下层群众组织。自清代以来,哥老会、天地会、白莲教等组织在全国城乡迅速发展,一般都具有秘密的组织和严格的纪律,有较强的反抗意识,是一股最为躁动不安的社会力量。所以,联合会党、运动新军成为黄兴领导的反清武装起义的两大支柱和策略原则。
1907年以前,黄兴重在联合会党。主要方法是:第一,建立专门组织进行会党工作。华兴会成立后,以“同仇满清”为共同点建立了“同仇会”,会员多达10万之众。稍后,又联合流亡日本的会党首领,建立“共进会”,以推动长江流域的革命活动。第二,通过特殊关系和会党首领共同发动起义。长沙起义时,黄兴通过刘揆一曾救过哥老会首领马福益的关系,相与结纳,任命其为少将,“各倾肝胆,共谋光复”。萍浏醴起义时,黄兴明确指出:“今欲规取省城,必须集合会党于省城附近的萍浏醴各县”。并通过刘道一、魏宗铨等联络会党首领龚春台、姜守旦、宋裘、萧立昌等,使参加起义的会党群众达数万人,龚春台还被任命为起义的总指挥——中华国民军南军先锋队都督。第三,联合党与改造会党相结合。黄兴总结太平天国的经验教训,认为其失败的原因是“有了私心,互争权势,自相残杀,以至功败垂成”。他引此为鉴,教育会党说,“我们当革命党,一要服从首领,二要弟兄们同生死、共患难,有福共享,有祸同当,不能有丝毫私意、私见、私利、私图”。黄兴还特别重视用革命思想教育会党,主张“时以民族主义、国民主义、多方指导”,帮助会党在政治上明确方向,在组织上加强团结,在思想上提高觉悟,进一步发挥会党的作用。
从1907年开始,黄兴侧重于运动新军反正。他认为:“惟需有正式军队为主力,始足以言战守”,新军“兵精械良”,要努力争取“反戈相应”。其主要办法是:第一,建立专门机构做新军的工作。黄兴曾在长沙建立黄汉会,在武汉建立日知会,在桂林建立兴汉会,从事军队工作。陈天华、姚宏业、刘道一以及黄兴本人都曾负责这方面工作。第二,派革命者打入军队,建立秘密团体。黄兴曾“荐熟悉军务之会党如刘丹升、韩飞等数百人陆续加入湘、鄂、赣军队”。派宋教仁等在湖北新军中建立科学补习所,是新军中出现的第一个革命团体。广州起义前,派姚雨平、倪映典等在新军从事策反工作,致使新军中加入同盟会的达三千之众,占了整个广东新军的一半。第三,策反军官。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策反军官加入革命,从而争取整支军队,可称捷径。黄兴曾与郭人漳同狱受难,后郭任统领,掌有兵权,黄兴先后在桂林、钦州,运动郭参加起义。黄兴还派人策反镇南关清军管带黄瑞兴。广州起义时,派人在新军中调查,吸收有革命思想的军官加入同盟会。第四,重视留日军官工作。当时,清政府派了不少学生到日本学习军事,称之士官生,拟回国后任中下级军官和军校教官。黄兴在士官生中积极宣传革命思想,发展革命组织。据李书城统计:留日第四、五、六期士官生共300人,加入同盟会的约有百人,黄兴还择其优秀者建立“丈夫团”,李书城、李根源、李烈钧、阎锡山、程潜、赵恒惕、黄郛、仇亮、姜登选等人,都是丈夫团成员。黄兴要求他们“回国后掌握兵权,不可暴露真面目”。辛亥革命期间,他们中的很多人在各地率部起义,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会党和新军虽是武装起义的基本力量,但都不是资产阶级的军事队伍。故黄兴认为有建立自己正式军队的必要。曾计划“召集同志,并聘请法国军官多人,拟据防城沿海一带地方组成正式军队”。钦廉上思起义时,黄兴建立了一支由革命党人、华侨青年共二百多人的革命队伍——中华国民军南军,一律用新式的盒子炮和长枪装备。连战皆捷,歼敌数百人,与二万余清军激战一个多月。孙中山说:“克强乃以二百人出安南,横行于钦、廉,以大著”。黄花岗起义时,黄兴以革命党人为主力,组织“选锋”,作为起义精兵,负责带动、影响,并监督其他队伍协同起义。选锋约八百人,“悉为各主任人,大约黄兴所部多闽、蜀、桂、南洋同志;赵声所部多苏、皖同志;徐维扬所部多北江同志;陈炯明所部多东江同志;黄侠毅所部多东莞同志”。起义中,选锋成为先锋队,首先发难,发挥了极大作用。但是,由于人员、枪械、经费、基地等诸多困难,黄兴建立一支资产阶级正式军队的思想未能实现。
三 国民革命和“爱国、保民、御外”的军事宗旨
军队是执行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是阶级斗争的工具。不同阶级的军队,有不同的宗旨。封建社会军队的宗旨,就是忠君。黄兴的武装起义则彻底地抛弃了忠君思想,而是用国民革命的口号来代替忠君的陈腐思想,用资产阶级的民主、共和、平等、博爱来取代封建思想、封建道德,用欧美式的民主共和国来取代独裁专制的皇权统治。
早在1903年华兴会的成立大会上,黄兴就明确提出武装斗争的目标是“直捣幽燕,驱除鞑虏”,即要占领北京,彻底摧毁清王朝的国家机器。北京是清王朝的首都,政治、军事的中心。占领了北京,就标帜着封建皇权的结束,萍浏醴起义时,黄兴明确指示刘道一等人:“今之倡义,为国民革命,而非古代之英雄革命。洪会中人,犹以推翻满清为袭取汉高祖、明太祖、洪天王故智,而有帝制自为之心,未悉共和真理,将来群雄争长,互相残杀,贻害非浅。望时以民族主义、国民主义,多方指导为宜”。在起义过程中很好地贯彻了这一指示,例如以都督龚春台名义发布的起义檄文就明确标举:“建立义旗,专以驱除鞑虏,收回主权为目的”。“本督师为谋同胞幸福起见,毫无帝王思想存乎其间,非中国历朝来之草昧英雄以国家为一己之私产所比。本督师于将来之建设,不但驱除鞑虏,不使少数之异族专其利权,且以必破除数千年之专制政体,不使君主一人独享特权于上,必建立共和国与四万万同胞享平等之利益,获自由之幸福。而社会问题,尤当研究新法,使地权与民平均,不致富者愈富,成不平等社会。此等幸福,不但在鞑虏宇下者所未梦见,即欧美现在人民亦未曾完全享受”。檄文清楚地表明:1.起义军彻底抛弃了忠君思想,不允许帝王思想存在,坚决破除专制政体;2.起义军不同于历代军民起义军,决不以国家为一己之私;3.起义军的根本目的是在中国建立民主共和国;4.起义胜利将使全国人民享有自由平等,不再受压迫;5.起义胜利将使全国人民各安其业,并实现平均地权。总之,黄兴所领导的起义军以国民革命、建立民主共和体制为宗旨。上述军队宗旨的提出和见之于实践的活动,清楚地表明黄兴的军事思想和封建军事思想有着根本的区别。
辛亥革命后,中华民国成立,黄兴成为临时政府最高军事领导人。他多次强调:军队是国家的军队,“军人之利害,即系民国之安危兴亡”,故军队“以国利民福为唯一之宗旨”,“维持社会、保卫国家,为军人固有之天职”。为此,黄兴向军人提出三项基本要求:“兴自今之后,所殷殷期望于诸君之者三:曰爱国、曰保民、曰服从军纪”。“爱国、保民”就是黄兴在中华民国成立后,建立的资产阶级军队的宗旨,而“军纪”则是实现这一宗旨的根本手段之一。
黄兴重视军事的另一个因素,是为了使共和国立足于世界。他认为“国际竞争最后解决于武力”,“今日之所谓军事,为与世界各国争衡之军事。则军事之布置,当为御外之计”。“御外”,就是黄兴提出的军队的另一个宗旨。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不断受到西方国家的侵略,辛亥革命以后,帝国主义国家矛盾重重,终于发动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各国扩军备战,穷兵黩武,中国面临侵略和干涉的危险。因此,黄兴强调加强军队建设,以抵抗外国可能发动的侵略,保卫共和国的独立和领土,是军队的一个根本任务。
上述黄兴关于军队宗旨的论述,辛亥革命前是为了进行国民革命,推翻封建帝制,建立民主共和国;辛亥革命后则是爱国、保民、御外。表明黄兴所要建立的军队,已经完全不同于封建时代的军队,而是新型的军队;也表明黄兴的军事思想,已经突破了传统的封建军事文化,开始建立了中国军事近代化的思想理论体系。
四 军队正规化与全民皆兵的军事设想
早在1906年,有黄兴参加的,由同盟会编纂的《革命方略》中,就提出了建立正式军队的计划,并定名为“国民军”,具体规定了军队的组成、招募、编制、纪律、训练、攻占、奖赏、责罚、粮饷、军械等实施办法,比较完整地提出了建立资产阶级军队的方案。当然,在当时的条件下,这些只能是纸上的东西。辛亥革命后,黄兴在戎马倥偬之中,积极整顿军队、编制计划、阐述军事见解,为建立一支正式军队、为军队的正规化而努力。
辛亥革命时期,各省先后独立,纷纷招兵买械,军队迅速扩大。但是军队名号不一,编制混乱、良莠不齐,互不统属。李书城说:“当时南方除少数从正规军扩编的军队尚有作战能力外,大部分新编入伍的士兵多是城乡失业民众,尚未受过军事训练。各部队形式上具备军、师、旅、团、营、连、排的编制,实系乌合之众”。为此,黄兴采取了一系列措施:第一,军队统编。将南方各省军队编为5个军、26个师。每个师辖两个旅、每旅两团、每团三营、营以下为连、排、班。师为核心单位、每师直辖一骑兵团、一炮兵团、一工兵营、一辎重营。第二,整军裁军。首先取消各省军政分府,统一事权,禁止以军干政。其次禁止各省乱募兵饷,乱招新兵。再次是裁撤不经用的军队,加强对军队的训练。第三,培养军事人才。设立陆军军官学校,培养新的军官。规定中等学校毕业生可进入伍生队,学习合格再升入军官学校。在现职军官中建立陆军将校联合会,研究军事理论和战略战术,联络感情,增进团结。二次革命后,黄兴收罗流亡日本的革命党人和军官,在东京组织“浩然庐”,共同学习军事技术。第四,反对军队私有。黄兴指出:“中国军队纯统治于私人,以私人之军队,而加以国防军之外革郭,无知识无学问,宜乎为私人所利用”。他主张通过国民军事教育,提高军队素质,防止军队成为私人的工具。第五,制订规章制度,促进军队正规化、近代化。如:军事机构(陆军部等)、军队官制、军官任免、军士服制、新兵招募、军队序列、军纪军规、军官学校章程、奖罚抚恤章程,等等。此外,黄兴还十分重视军队的后勤工作,统一军费开支,禁止乱募兵饷;设立购械处,加强改善军队装备;建立卫生部、野战医院、卫生材料厂,预防疾病,保障兵士健康。所有这些,对军队建设都是有益的。
黄兴非常重视军队的纪律,强调“军人遵守国家纪律,服从长官命令,乃为当然义务”。认为军人教育“惟一之要素,全在服从二字。但服从之义,在平人为相对主义,在军人实为绝对主义。相对主义者对于是则服从,对于非则不服从;而绝对主义者则无论如何应服从者也。军人何以有此种义务,因国家所倚者为军队,军队所重者在军纪,服从为军纪之特质,破坏服从即破坏军纪,即破坏国家,而军人之尊荣亦失,故服从实服从军纪,非服从个人也”。黄兴在领导武装起义斗争中,几乎每次都要强调军纪。在武昌就任战时总司令时,对军队提出三点要求,第二点就是“须服从军纪。纪律非绝对服从不可,倘不服从,命令何能贯彻执行,今后无论如何危险,皆须服从军纪,不得借故规避”。黄兴任陆军总长时,更制订军律12条,规定凡任意掳掠、强奸妇女、焚杀良民、擅封房屋财产、硬搬良民箱笼及银钱者,均予以枪毙;勒索强买、私斗杀伤人者抵罪;私入良民豪宅、行窃、赌博、行凶者罚。在黄兴的严格要求下,军队军纪有所改进。良好的军纪,是保证军队生存团结的重要因素,也是提高军队战斗力的重要手段。黄兴把军纪作为军队建设的重要内容,极为重视,这也是新军队和旧军队的一个巨大差别。
黄兴军事思想的一个可贵之处,在于他能从中国的实际出发,认识到军事和经济的关系,并因此提出了全民皆兵的思想。黄兴说:“吾国生产力之薄弱,军费之不能得大宗供给,此为事实上无可免者,自欧战开始以后,战线之军队动以百万、数百万计,是非仅各国军队之发达,乃其生产力充足,故养此巨额军队而有余。以吾国现在之生产力论,实无此养育巨额军队之能力”。根据中国生产力低下,经济不富裕,无力提供大批军费的具体情况,黄兴主张:第一,平时少养兵,常备军可少,但要精兵。黄兴强调,军队战斗力的强弱,并不在于人数的多数,而主要在于健壮的身体。因此,重在训练,养成精兵,提高军队的战斗力。第二,在全国开展军事教育,实行全民皆兵。黄兴早在日本留学时,就主张开展军国民教育。辛亥革命后,黄兴又多次强调:“现在以提高军队的战斗力。”黄兴早在日本留学时,就主张开展军国民教育。辛亥革命后,黄兴又多次强调:“现在以提倡尚武教育为重要”,“注意尚武,一以对外,一以发育身体”。并具体提出:“中学以上,令学兵二年,俾军事教育普及全国,则不待养兵而全国皆兵”。又说:“今后宜注意于军事的国民教育,自小学以上,于普通教科书中加入军事教育,则国中多一就学之儿童,即多一曾受军事教育之国民。一旦有事,征集令朝下,夕可得国民军在千万以上”。第三,军队和生产建设相结合,寓兵于民。黄兴主张对军队要加以整顿,有的裁汰,有的改编,有的“或屯田开垦,或移民实边,或建筑工程,或改编警察”。一旦发生战争,这些人放下工具,拿起枪炮,就能走上战场。
综上所述,自鸦片战争以来的中国军事变革过程中,黄兴通过领导反清武装起义和民初的军事建设,在继承中国传统兵学的基础上,学习西方军事技术和军事理论,积极探索,勇于创造,为中国军事近代化,为建立一支近代的资产阶级军队,为创立中国近代军事科学理论体系,都做出了超过前人的,高于同时代的重要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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