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字伯涵,号涤生。于1811年生于湖南湘乡一个小地主家庭,他踏入仕途后,可谓官运亨通,平步青云,官至大学士。从此,汉族官僚的势力不断壮大,导致清朝的政局发生巨大的变化。曾国藩是靠什么起家的呢?那就是他所创办的湘军,在镇压太平天国农民起义中为清政府立有奇功。湘军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呢?我在这里谈谈曾国藩的治军之道。
1853年1月8日,清政府任命在籍侍郎曾国藩为湖南团练大臣,他便着手训练新军。清代原有的绿营军实行的是世袭兵制,基本上采取父子相承,当兵为业。绿营子弟成年后,即可随营习武,称为随军余丁,一旦营中出现空额,便可补缺吃粮,所以绿营一般不从外面招募,只有在余丁不足时才向外募兵补缺。到咸丰帝时,绿营兵已经相当腐败了。“胜不相让,败不相救,且往往私斗甚勇,而公战则怯,所征调则东省一百,西省五十,几同乌合。将与将不相知,卒与卒不相识。”于是,曾国藩首先从组织上割断了湘军同绿营军的联系。他说:“国藩数年来,痛恨军营习气,武弁自守备以上无不丧尽天良,故决不用营兵,不用镇将。”他规定湘军士兵主要招募健壮、朴实的山乡农民,不要营兵、集镇码头上油头滑面之人,不要在衙门当过差的书役、胥吏之类;湘军的军官,主要招聘绅士、文生充任。“带勇之人,第一要才堪治民,第二要不怕死,第三要不急名利,第四要耐受辛苦。治民之才不外公、明、勤三字,不公不明则诸勇必不悦服,不勤则营务细巨皆废驰不治,故第一要务在此。不怕死则临阵当先,士卒乃可效命,故次之。为名利而出者保举稍迟则怨,稍不如意再怨,与同辈争薪水,与士兵争毫厘,故又次之。身体羸弱过劳则病,精神乏短者久用则散,故又次之。”“四者似过于求备,而苟阙其一则乃不可以带勇。”“大抵有忠义血性,则四者相从以俱至;无忠义血性,则貌似四者终不可恃。”
在对士兵的控制和内部关系方面,曾国藩首先加强各级军官的权力,下级绝对服从上级,士兵绝对服从军官。同时招募兵勇时遵从地域原则和私人情谊至上的原则。湘军的招募,统领由大帅挑选,营官由统领挑选,哨官由营官挑选,什长由哨官挑选,士兵由什长挑选。“口粮虽出自公款,而勇丁感营官挑选之恩,皆若受其私惠,平日既有恩谊相孚,临阵自能患难相顾。”招募范围:一般只在湖南募兵,又主要在长沙、宝庆二府招募,尤以湘乡最多,以地域观念和同乡感情,加强内部团结,湘军无论在何地作战,凡添新勇,都要回湖南招募。湘军军官外省人间或有之,而士兵则外省人极少。为了防止士兵逃跑,曾国藩还规定凡应募者必须取具保结,并将其府里居及父母、兄弟、妻、子姓名详细登记入册。湘军内部:一军之权全付统领,大帅不为遥制;一营之权全付营官,统领不为遥制。“如封建之各居其国,庶节节维系,无涣散之虞。”在指挥权上,只看事寄轻重,不管官位尊卑。即使士兵已保至提镇大员,而营官仅止从九品,士卒也要绝对服从营官。营官之于统领亦然。这样,士卒由私人关系转相招引,军官凭个人好恶任免,官与官之间也靠同乡、同事、师生、朋友等私人感情维系,遂形成湘军各树一帜,各扩其长的习气。于是,从大帅到营官、哨官的垂直指挥系统形成了。
在练兵方面,曾国藩相当重视,他认为:“不练之兵,断不可用。”他把练兵的内容分为“训”和“练”两部分。“训”侧重于政治与思想方面,“练”侧重于军事与技艺方面。“新募之勇全在立营时认真训练。训有二:训打仗之法,训作人之道。训打仗则专尚严明,须令临阵之际,兵勇畏主将之法令,甚于畏贼之炮子;训作人之道则全要肫诚,如父母教子,有殷殷望其成立之意,庶人人易于感动。练有二:练技艺、练队伍,练技艺则欲一人足御数人,练队伍则欲数百人如一人。”训作人之道时特别强调纪律教育和封建伦理教育。严禁吸鸦片,查禁甚严,空闲时只准练习武艺,优者给予奖励。他看到太平军纪律严明,秋毫无犯,深受群众欢迎,于是他注重纪律教育。“练勇之举并非有他,只以官兵在乡下无骚扰,而去岁湘勇有奸淫掳掠之事,民间倡为谣言,反谓兵勇不如贼匪安静。国藩痛恨斯言,恐人心不可挽回,誓欲练成一旅,秋毫无犯,以挽民心而塞民口。”于是他“每逢三、八操演集诸勇而教之,反复开说至千百语,但令其无扰百姓,以雪兵勇不如贼匪之耻,而稍变武弁漫无纪律之态。”得到“呼吸相顾,痛痒相关,赴火同行,蹈炀同往,胜则举杯酒以让功,败则出死力以相救。贼有誓不相弃之死党,吾官兵亦有誓不相弃之死党。”
曾国藩的军事训练,仿明戚继光练武成法。主要可归结为操、演、巡、点四个方面,操即上操;演即演习诸般武艺和阵法;巡即巡逻、放哨、站墙子;点,即点名。湘军每天在黎明和傍晚各上操一次,中午或熄灯前各点名一次,五更三点与掌灯后各派三成队伍站墙子一次。
在湘军之响章上,曾国藩懂得衣食足而后知荣辱。他认为绿营兵的差役太重,兵饷太低。绿营兵平时每月饷银马兵二两,战兵一两五钱,守兵一两,还经常离营供差,就很少时间在营训练了。曾国潘除每营增加长夫一百二十人以减轻士兵的劳役负担外,还提高了士兵的粮响供应标准。“在口粮上,操演一日给予一钱,出征本省土匪,每日一钱四分,征外省粤匪,每日一钱五分。队长哨长依次而加。养伤银上等三十两,中等二十两,下等十两,阵亡恤金六十两,征土匪减半。比绿营加一倍……生活自不成问题矣。”终于“将士愈饶乐,争求从军”。
曾国藩在争取军心和民心上,“以为欲图谋大局,必先诸将一心,万众一气,而后可以言战。”一方面向人们宣扬封建伦理道德,声称“自唐虞三代以来,历世圣人扶持名教,郭叙人伦,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举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诗书典则,一旦扫地荡尽,此光独我大清之变,乃开辟以来各教之奇变。我孔子、孟子之所痛哭于九泉,凡读书识字者,又焉能袖手坐观,不思为之所也?自古生有功德,没则为神,王道治明,神道治幽,虽乱臣贼子,勇凶极恶,亦往往敬畏神祗。”因为他深知湘军根底,“兵皆山农,将皆士子,山农所为斗岳,士子崇拜者为孔孟,孔孟痛哭于九泉,斗岳含怒于冥地,湘军自不能不愤勇于人间,以雪鬼神祗被辱之憾而慰孔孟人伦之痛。”另一方面,他宣称:“倘有血性男子号召义旅助我征剿者,本部堂引为心腹,酌给口粮。倘有抱道君子痛天主教之横行中原,赫然奋怒以卫吾道者,本部堂礼之幕府,待以宾师。”他用褒己贬他之法和丰厚的待遇召集兵伍之人。
曾国藩在用兵打仗方面,主张“胜负不在形而在气,有屡败而无伤,亦有一蹶而不振,气为之也。”“为将者设谋定策,攻则必取,不然毋宁弗攻,守则必固,不然毋宁弗守;攻之而为人所逐,守之而为人所破,虽全军不遗一镞,其所伤实多。”也就是说战争胜负主要在于人而不在于器。主张以礼治军,“带勇之法,用恩莫如仁,用威莫如礼。”“待弁勇如待子弟,常有望其成立,望其发达之心,则人知恩矣。”而他本人也是,“臣昔于诸将来谒,无不立时接见,谆谆教诲,上劝忠勤以报国,下戒骚扰以保民,别后则寄书告诫,颇有师弟督谋之象。其于银米子药搬运远近,亦不必计算时日,妥为代谋,从不诳以虚语。各将士谅其苦衷,颇有家人父子之情。此臣昔日之微长也。”他的这种礼待他人、为将士着想之心实在难得。
这样,曾国藩虽系一介书生,但他深知用兵之道,终于训练出了一支很有战斗力的湘军,成了镇压太平天国运动的主力军。而他在争取人心和加强纪律方面所作的努力,以及礼遇下士的作风,是很值得我们称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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