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嵩焘作古有一百余年了,但他在中国近代史上不愧称作亮丽的星辰,即使在今天也有许多方面值得人们去景仰、去研究和借鉴。十九世纪中叶,即中国经受西方列强发动鸦片战争,被迫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之后,出现了如郭嵩焘所说的“夷人之变,为旷古所未有”的“变局”。在这新的形势面前,他不仅开始了探索西方和向西方学习的艰难起步,初步形成了把对西方的认识与对中国的检讨结合起来,谋求民族自强和国家自立的洋务思想,成了如曾国藩所称许的“于洋务确有见地”的早期洋务派言论家。尤为可贵的是,在他的洋务思想中富有鲜明而浓厚的“民本”观念。这“民本”观念,既是他的整个洋务思想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又同其“爱国”思想一道成了他的洋务思想的立足点,这“民本”观念极大地丰富和升华了他的洋务思想;使得他在当时的洋务派中可谓是“鹤立鸡群、独树一帜”,更反映了时代的需要,人民的意愿,大开了中国解放思想之先河。
关心民瘼,谋求“制夷”“利民”,这是郭嵩焘洋务思想中“民本”观念第一个方面的体现。
第一次鸦片战争结束、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之时,中国已呈“官民交困”、大乱将至的末世景象,京都却是“歌舞升平、上下恬嬉、若不知兵革之事”,而郭嵩焘见了,则是“凡所见闻,叹息而已”,并在自己日记中记下了一些居民无以为生和沦为“盗贼”的事例,表现了他对人民疾苦的关注与痛心。在这之后,他在晚清官员中第一个主张商办近代企业,在“弱国无外交”的情况下,第一个出任中国驻外大使。这两个“第一”,是他“忧国亦忧民”的壮举。主张商办企业,即主张商办铁路、冶矿,是他“富国先富民”的思想的体现。他曾著文作出专门论述:“西人富强之业,诚不越矿务及汽轮舟车数者。……国于天地,必有与立,岂亦有百姓困穷而国家自求富强之理?今盲富强者,一视为国家本计,与百姓无与。抑不知西洋之富专在民,不在国家也”;又奏折写道:“强国之道,不特效法西方军务、技艺,当师洋人之利以利民”。同时,这也是他相信民众力量的充分体现,是他“制夷之道”的一个重要方面。他在日记中曾明确指出:“夫将欲使中国火轮船与洋人争胜,徒持官置之一二船无当也。使商民皆得置造火轮船以分洋人之利,能与洋人分利即能与之争胜无疑矣”。在讲到冶矿时,还有文章指出:“天也自然之利,百姓皆能经营,不必官为督率。若径由官开采,则将强夺民业,烦扰百端,百姓岂能顺从,而在官者之烦费又不知所纪极,为利无几,而所损耗必愈多。若仍督民为之,则亦百姓之利而已,国家何恃以为富强之基?”以出任驻外大使言,消息一经传出,从王公贵族到平民百姓,以及他的亲朋戚友,舆论大哗,认为这是与“夷狱”周旋,有辱“天朝”官员身份,民间甚至撰联讽刺他:“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不容于尧舜之世;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何必去父母这邦?”有的表示宁可丢掉乌纱帽,也决不受诏出使。在这众人昏昏的情形下,郭嵩焘想到的是“不考究中外大势,一味负气自矜,徒持虚骄,于国有害无益”、“西方富国强民之术,尚学兴艺之方,与其所以通民情而立国本者,实多可取法。诚得其道,则相辅以致富强,由此而保国千年亦可也;不得其道,其害亦祸之”;“数万里程途,避而不任,更有艰巨,谁与任之?”以慈禧太后两番软、硬兼施的“抚慰”,他以年将花甲之高龄,衰病交加之身躯,背着“泛泛悠悠”之责骂、讽刺,毅然决然地“为国家任此一番艰难”,不远万里,出使英、法。在出国途中,他不顾海上颠簸、牙痛、胃痛、头昏、失眠、呕吐之苦,用日记的形式写下《使西纪程》,咨送清廷的总理衙门。出国后要用日记写下自己的见闻,这虽是清廷的规定,在他之前出国访问的官员中也有人写了《航海述奇》、《乘搓笔记》、《初使泰西记》等著作,但真正没有偏见,基本上反映了西方资本主义优于中国封建制度的客观事实,现国人打开了一扇认识西方的窗口的著作,则只能算郭嵩焘的《使西纪程》。出国后,斗争更为复杂,如他后来在给友人的信中所说:“嵩焘此行,有类悬的以资弹射,于心一无咎悔”。在使馆内部屡屡遇到思想保守,且刚愎自负的副手刘锡鸿的掣肘和严词弹劾,再加上自己是“弱国使臣”,真是困难重重。然而,他坚持巧对外国侵略者的强权压力,顶着使馆内部的攻讦,以极大的胆识和勇气努力开展“弱国外交”,尽最大可能维护国家的主权和民族的尊严,保护部分华商、渔民、华工、华侨在外国的合法权益,并在外国倡议设立了领事馆。不幸的是,这位中国近代史上最早的驻外使节虽没有被茫茫的大海所阻碍,却几乎为人为的风浪所湮没,最后落了人“引身自退,告假归乡”。不过他对自己对包括奉诏出使在内的全部作为,并无悔恨。1891年春、夏之际,他临死之前题写的《戏书小像》两首短诗即是铁证:“傲慢疏慵不失真,惟余老态托传神。流传百代千龄后,定识人间有此人”;“世人欲杀定为才,迂拙频遭反噬来。学问半通官半显,一生怀抱几曾开。”他相信历史是公允的,即使“百代千龄”的后人,也会记得他!
民贵君轻,君王应当为民工作,应当“通下度”,这是郭嵩焘洋务思想中“民本”观念第二个方面的体现。
早在1859年春天,即任“翰林院编修着南书房行走”的第二年2月,他有感咸丰皇帝的知遇之恩,接二连三上奏呈疏,为皇帝出谋镇压太平天国起义军、筹办海防以御夷时,就曾痛论政治得失,旁敲侧击地揭露君主专政的弊端“天下政事,分隶部院,而总摄手军机。……自顷军机召对,惟班次首列者得陈奏上前,余皆委蛇旅进,取充陪位。此非有随班例奏之条,赵职言事之谴也,而积久成习,莫敢逾越。国家大计,取决俄顷之间,又以一人独对。臣虑其无兼营之智,而多赔误之举也。……偶有持异议单衔见奏者,又辄先得处分。于是相与模棱迁就。……间者内外臣工,相戒以国家多故,虑增对心忧念,专务粉饰弥缝,无取征实。不知寇乱之起。根本欺诬。”这说明,郭嵩焘思想中在出国前就具有某种民主主义因素。出使到英国后,目睹西方国政公开、任人唯贤、不以朝廷一姓之私为好恶,当权者不能任意妄为的种种事实后,更认识到西方的议会民主制优于中国的君主专制,甚至认识比中国儒家推荐的“三代之治”也高一筹:“推原其立国未来,所以持持而国势益张者,则在巴力门(议会)议政院有维护国是之义;设买阿尔(市长)治民,有顺从民愿这情。二者相持,是以君与民交相维系,迭盛迭衰,而立国千余年终不散,人才学问相承以起,而皆有以自效,此其立国之本也。……中国秦汉以来二千余年适得其反”;“西洋君德,视中国三代令主,无有能庶几者;即伊、周之相业,亦未有闻焉。而国政一公之臣民,其君不以为私。其择官治事,亦有阶段资格,而所用必皆贤能,一与其臣民共之,朝廷之爱憎无所施。臣民一有不惬,即不得安其位。自设立议政院,即分同、异二党,使各竭其志,推究辩驳,以定是非,而秉政者亦于其间迭起以争胜。于是两党相恃之局,一成而不可易,问难酬答,直输其情,无有隐避,积之公而亦习为风”。他接受资六阶段民主的洗礼之后,再回到令人窒息的封建专制社会里来,两相对比,感触更深,在1880年7月8日的日记中禁不住对封建君主制作了无情的谴责与批判:“孟子言政:‘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天生民而立之君,所以为民也。三代圣人所汲汲者,安民以安天下而已。自战国游士创为尊君卑臣之说,而君之势日尊。至秦乃竭天下之力以奉一人而不足,又为之刑赏劝惩以整齐天下之人心。历千余年而人心所同措哉者,一君而已”。郭嵩焘正是因为有“民贵君轻”的“民本”观念,曾当着咸丰皇帝之面喊出了“通下情”的声音:“今日总当以通下情为第一义,王公大臣去百姓太远,事事隔绝,于民情军情委实不能尽知,如何处分得恰当?事事要考求一个实际,方有把握,故以通下情为急”。也是同样的原因,他敢于尖锐批评清朝政府的“虚骄”之气及其是“忽战忽和”、“欺之诳之”的错乱外交:“天下相与发愤流涕,慷慨论争,如醉吃然,而谓之士气”;“朝廷议战议和,皆务为尝试而已,任事者亦贸贸然焉与之为尝试,以事度之,胜败两无所可,理势俱穷。自古外夷之患,未有若今日者。而言计者,动务欺之班之,能乎?否乎?”“中国之于夷人,可以明目张胆与之划定章程,而中国一味怕;夷人断不可欺,而中国一味诈;中国尽多事,夷人尽强,一切以理自处,杜其横逆之萌,而不可稍樱其怒,而中国一味蛮;彼有情可以揣度,有理可以制伏,而中国一味蠢。其乃无可为何!”
重视科技、教育的作用,注重人才的选拔与培养,这是郭嵩焘洋务思想中“民本”观念第三个方面的体现。
郭嵩焘对人才与国运的关系在出使英国前便有所认识,1858年即有日记写道:“近时朝局,高官厚禄忽然丛集一人之身,有似破格求贤者。然大抵因其人之时运,其贤与否则固不计也。自顷数年,每岁必有地二三人骤跻显位,乃无一足副民望者。至其人有功者、贤者,圣人虽有所闻见,必其难其慎,左右瞻顾,终以不用,久亦竟忘之,是以人才日益销歇。……其所用,虽人知其不肖,无如何也;其所不用,虽人知其贤,无如何也,即有言者,不为之动。此又自古未有之朝局也。……驯至岛夷通市,逞其商贾之势,以贻中国之忧,夫岂无因而致哉!”出任驻外大使后,从香港开始,特别是到了英国、法国以后,勤于参观学校、画馆、医院、邮电局、铁路局、军火工厂、博物馆、图书馆、天文台、水族馆、救火局、兵船等,勤于研究西人“百挫不惩,遇事必一穷究其底蕴”的事迹,勤于对比中西两方全社会的学习风气,勤于聆听西方专家学者关于电、化、光、热、力学的讲演。从而,深深认识到科学技术是社会进步的原动力,在日记中频频写道:“英国富强之一出于学问”;“西洋专以教养人才为急务,安得不日盛一日?”“西洋政教、制造无一不出于学。中国召收虚浮不根之子弟,习为诗文无实之言,高者顽犷,下者倾邪,番取天下之人才败坏灭裂之,而学校遂至不堪闻问”。1878年11月,致友人觉葆桢书中,对于“设学馆、求为征实致用之学”更有心急如焚的呼吁:“体察天下大势,与西洋交涉已成终右不易之局。彼方一切取成于学,逼处环伺,以相诘难,而我贸焉无以应之,实亦吾辈之大耻。……办理洋务四十年,知者绝少,无他,不学故也。此实今时之要务,而未可一日视为缓图者也。”在英、法两国,他还抓住日本到英、法两国学习的人很多机会,考察中、日两国留学生的构成及其所学课程,用心观察日本出访官员和日本留学生的趣向,虚心请教日本学人对于财政、经济问题的见解,并在自己的日记中频频记下自己的观感。他见到日本到西方学习的人员,有包括户部尚书、出身诸侯的高级人士,而中国的绝大数留学生都出身低微,都是为生活所迫,先投靠洋务学堂,由洋务学堂派送的。日本人在西方学习内容广泛,很多人精通外语;中国留学生专学军事,外语水平普通很低。日本为培养人才,坚持向德国学习冶矿,向英、法学习修建铁,向丹麦学习安装电板,积极从外国雇请技术人员,“大小取法泰西,月异而岁不同”,西方人“皆服其求进之勇”,而中国却“寝处积薪,自以为安,环视领邦之日致富强,供其讪笑。”对此,他一方面且慕且愧,不禁叹息“东西洋人才之盛,百倍中国,岂国运然邪?”;一方面危机意识大增,断定日本将成为东方一霸,中国的发展将落伍于日本,未来的中国可能受到日本的欺凌,曾在日记中忧心满怀地写道:“传曰:‘领之厚,君之薄也’。日本为中国近邻,其势且相逼日甚。吾君大夫,其吁食乎!”其时,他作为一名外交使官,在忧心忡忡的同时,也思考了一些学习西方和追赶日本前进速度的应对之策,并以书信的形式寄到了李鸿章:“嵩焘欲令李丹崖携带出洋之官学生改习相度煤铁及炼冶诸法,及兴修铁路及电学,以求实用。仍饬各省督抚多选少年才俊,资其费用,先至天津、上海、福建各机器局考求仪式,通知语言文学;而后遣赴外洋,各就才质所近,分途研习。各机器局亦当添设教师二、三人,以待来者。但须一引其端,庶冀人心之知所趋向也”。可惜的是,清廷只知闭门尊大,李鸿章又自有难处,郭嵩焘的满腔希望一概交成了肥皂泡。郭嵩焘对于培养人才,在倡议兴办外语学校以学习外语的问题上更有其知灼见。早在1859年,他在国人中第一个写出奏折,建议学习外语,并将其提到了“制御远夷之遣”来认识:“今英夷张于南,俄夷桀骜于北,中国情形虚实,皆为周知,无复顾忌。而通市二百余年,交兵议款又二十年,始终无一人通知夷情,熟悉其语言文字者。窃以为今日御夷之窍要,英切于是。……仰恳皇上伤令江广督臣、黑龙江将军、库伦办事大臣,推求此等人才,资送人京,命理藩院岁蠲银数千两,结之薪米,使转相传习,亦可推考诸夷嗜好忌讳,以施控制之略”。此奏虽属高见,因王公大臣“无敢赞一词者”,结果也是“石沉大海”,不了了之。随着时间的发展,至1862年、1863年,经总理衙门大臣奕訢上奏,在北京成立了同文馆,分别力、起了英文馆、法文馆和俄文;至1862年,奕訢又代总理衙门上奏,请准在同文馆内增设天文数学馆,并特别要求从翰林院庶吉士、编修、检讨及五品以下由进士出身的官员中招收学员。士大夫们对于设立英文馆、法文馆、俄文馆本已不满,当增设天文数学馆,并要从科举“正途”中招收学员的决策一出,便引发了“1867年的同文馆之争”,遭到了士大夫们的强烈反对,社会上有联非议说:“鬼计本多端,使小朝廷设同文之馆;军机无远略,诱佳子弟拜异类为师。”在这场争论中,郭嵩焘虽未出场,但对总理衙门大臣奕沂的奏折提供过合理化意见,且有一部分为奕所采纳;后来,又在自己的日记中详细记载了同文馆章程和整个事件的始末,并表示了自己的见解:不必专取“正途人员”,只要是对天文、数学有研究的人,不论其出身资历如何,就可不经考试,破格录用。这体现了他的“人尽其才”的正确思想。
关注人心风俗,关注全民族文化水准的提高,是郭嵩焘洋务思想中“民本”观念第四个方面的体现。
封建主义的专制政权与封建主义的“人心风俗”,是中国封建社会的两大毒瘤,是改革创新、争取民族进步的极大障碍。1877年,郭嵩焘在西方目睹西方“人心风俗,进而益善”之后,曾于1877年借《伦敦致李伯相》在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对这毒瘤大开其刀:“窃谓中国人心有万不可解者。西洋为害之烈,奠甚于雅片烟。英国士绅亦自耻其以害人者构衅中国之具也,力谋所以禁绝之。中国士大夫甘心陷溺,恬为不悔。数十年国家之耻,耗竭财力。毒害生民,无一人引为疚心。钟表玩具,家皆有之;呢绒洋布之属,遍及穷荒僻壤;江浙风俗,至于舍国家钱币而专行使洋钱,且昂其价,漠然无知其非者。一闻修先铁路、电报,痛心疾首,群起阻难,至有以见洋人机器为公愤者。……是甘心承人之害以使胶吾之脂膏,而挟全力自塞其利源。蒙不知其何心也!办理洋务三十年,疆吏全无知晓,而以挟持朝廷曰公论,朝廷亦因而奖饰之曰公论。”晚年,他对洋务运动的批评升级,也主要是在这方面多所指责。他曾反复强调“国家大计,必先立其本”,“本者何?纪纲法度,人心风俗是也。无其本而言富强,只益其侵耗而已”。这里的所谓“纪纲法度”,包括了以议会制为主的民主政治,国家与人民相关的经济制度,以“实学”为中心的教育体制,这里的所谓“人心风俗”,包括了官场作用、社会习俗、国民心理、道德规则、是非标准等等。一言以蔽之,包括了整个上层建筑和全体国民素质。难能可贵的是,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他对待曾在全国闹得沸沸荡并遭来了“丧权辱国”之祸的鸦片烟的态度,可谓是充分体现。郭嵩焘一直反对吸烟,主张禁烟。初到英国,他传集随从人员谕以“五戒”,其中一戒就是“戒吸食洋烟”。1877年,又连续2次上疏清廷,请求严禁鸦片,阐述鸦片“为害中国”的道理和事实。在第一个奏疏中,特地写到:“臣至伦敦,其地世爵夏弗思伯里,及议政院马克斯求尔法,及教士里格得尔刺尔、刺尔丹擎毕工等五十余人,相就议论此义,形于色。其议政院阿什伯里遍游全国,所至风土人情,照相记之,而于中国为男女僵卧吸食鸦片烟,以取笑乐。臣甚愧之!”在第二个奏疏中,又郑重要求朝廷宣示带头禁烟决心:“先官而后民,先士子而后及于百姓。”1879年辞官归里之后,又与友人组建“禁烟公社”,每个季度讲演一次,反复宣.传吸食鸦片的危害,号召人们不染恶习和坚决戒烟,呼吁政府明令禁烟。及至临终,还给子孙后代写下了一道严厉的警告“有犯此者,先请改姓,勿为吾子孙可也。”
以上四个方面的体现,全是积极的体现,在黑暗的封建社会里起了振聋发聩、摧枯拉朽的作用,对未来不失为经验的总结、前进的指南,这些也是他比同代的奕訢、李鸿章、丁日昌等著名洋务派人物大胜一筹的地方。由于时代的局限,认识的片面,同时也有消极的体现,应当予以批判和摒弃,这就是他错误估计了西方列强的图谋,以为他们的到来只是“通商而已,彼固无意于中国土地人民”,反对一切对外战争,讲述某些西方文明的先进性甚至过头之嫌。至于郭嵩焘洋务思想中的“民本”观念从何而来,笔者认为来源有三:一、中国封建末世不思改革进取,反而强化封建专制,对人民敲骨吸髓,多方压抑、扼杀人才,遭致国势日弱,列强侵凌。这一惨痛的教训,使他在洋务思想中产生了“民本”观念。他关于洋务运动的言论中,不是往往浮动着那惨痛的阴影吗?二、他“进士”出身,是位饱读经书的知识份子,儒家经典著作中的“民本”思想对他有着重大影响。他阐述自己的“民本”观念时,不是直接引用了孟子的关于“民贵君轻”的言论吗?三、他见识广,阅历多,在国内有见闻,在外国有考察,西方讲究资产阶级民主、注重科学技术、注重人才的许多做法,给了他重大的启迪和开导。他强调的西方学习的言论,不是几乎把这方面的东西讲得“尽善尽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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