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   页 | 湖南人物 | 人物专题 | 湘人文库 | 人物研究 | 人物图片 | 史迹馆所 | 影音作品 | 关于我们
 
  当前位置:首页 > 人物研究 > 研究文章
黄家振与护国运动
作者:陶镛
【摘要】在龙山各族人民革命斗争史上,在推进旧民主主义革命进程中,在反帝反封建、争取自由民主斗争的严峻岁月里,一九一六年黄家振率领的讨袁护国运动,给人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其声威之浩荡、人员之众多、战斗之激烈,可谓空前少有,蔚为壮观;其影响之深远、意义之重大、波及之广泛,可谓三省惧震,老幼皆知。一代名人,传为佳话。
  在龙山各族人民革命斗争史上,在推进旧民主主义革命进程中,在反帝反封建、争取自由民主斗争的严峻岁月里,一九一六年黄家振率领的讨袁护国运动,给人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其声威之浩荡、人员之众多、战斗之激烈,可谓空前少有,蔚为壮观;其影响之深远、意义之重大、波及之广泛,可谓三省惧震,老幼皆知。一代名人,传为佳话。 

 一,封建家庭的叛逆者  激进思想的启蒙人

龙山县讨袁护国军司令黄家振,排行第二,字壑琴、讳震铎,时人称“二公子”或“壑琴二老爷”。一八七五年(清光绪元年)十月二十四日出生于龙山县城南门外凤阳街的赐衣堂。黄氏家庭世代书香,家资巨富。黄家振的祖父黄本×,在京城户部做官,人称“五老爷”。叔祖父黄甫轩,人称“六老爷”,绰号“黄铁脑壳”,在家经营土地。两兄弟拥有良田四.万余挑稻谷(合八千余亩),是来凤,龙山两县的首富。黄家振的父亲黄祥甫,也在京城做官,由主事员外郎迁升为四品以上的大员,其堂叔父黄兆鸾(黄铁老壳的长子),也在京任员外郎。黄家振就出身于这样一个大封建地主官僚的家庭。

黄家振从小就随父母在京城生活,接受了专馆夫子的严格教育,对中国古典文史有较高的造诣,景慕《史记》、《列传》中的侠人行径。后来,在戊戍变法的维新思想影响下,专心攻读新学,对英文,日文很有钻研,功底较深,才华洋溢,可谓学贯中西。

一九○二年(清光绪二十八年),黄家振以优异成绩考取官费留学,被派往日本学习警务,成为龙山首届留学生。在留学期间,由于受到西方自由民主思想的薰陶,同时又与“同盟会”的一些仁人志士建立了联系,对日益腐败的清朝廷和封建社会制度,产生了严重的不满情绪。他在同学中经常议论时局,抨击满清政府,认为中国只有走西方的治国之道,废除君主制度,振兴经济,才能富国强兵,不受外敌的侵略与侮辱。四年的留学生涯,使黄家振的思想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从一个封建官僚家庭的孝子贤孙,转变成一个叛逆者,从一个君主统治的忠臣贤土,转变为一个激进思想的启蒙人,成为具有浓厚民主主义革命思想的激进派人物。

一九○六年(光绪三十二年),黄家振学满回国,以学业优异的评语留在京城巡警部任翻译官。两年后,黄因正室不育,而年已三十四岁,以请假探亲为名,回龙山纳婢女龙翠霞、彭翠云二人为妾,从此便在故乡长期定居。后龙翠霞生子黄亚平,彭翠云生子黄亚辛,复又生女黄亚芳。

黄家振回归故乡后,轻财重义,一掷千金,颇有富家子弟的翩翩风度。他身材细高,面皮白净,温文尔雅,和霭近人。虽讲一口“京话”,但从不炫耀门第,卖弄才华,而是与人亲近,谈笑风生,他广交朋友,个性豪爽,肝胆照人,接纳江湖有识之士,颇有“春申君”的遗风。江湖的朋友赞誉他是:“贫富知交态,贵贱见交情”的仁义之士。他的这种广交朋友、疏财仗义的开明作法,为将来起兵讨袁奠定了一定的思想基础和组织基础

  二、积极响应武昌起义  发难夺取封建政权

一九一一年(清宣统三年)十月十口,在孙中山先生的领导下,湖北武昌爆发了“辛亥革命”。第二年,南京国民政府成立,推翻了满清政权,从而结束了中国几千年来的封建君主统治,建立了中华民国。

喜讯传来,人人奔走相告,各地纷纷举事响应。十月二十二日,湖南光复省会长沙,成立了军政府。尔后,云南、四川等地宣告独立。旬日之内,旧民主主义的革命浪潮,席卷全国。

具有浓厚旧民主主义革命思想的黄家振,得到辛亥革命的喜讯后,不顾父母兄弟在京之安危,立即与主张推翻帝制、建立民国的仁人义士联合起来,在龙山县城“发难”,以实际行动响应武昌起义。十一月三日,他率领一伙革命义土,手拿刀枪棍棒,冲入知县衙门,强迫满清政府的龙山知县赵梦兰交出县府大印封存,接管了“三班”、“六房”,成立了龙山县地方临时革命政权。

而当旧县印封存,新的民国县印尚未颁发之际,为了安定民心,推进工作,黄家振心灵一动,借用县城隍菩萨“敕封昭佑王”的黄金大印,立即出了安民告示,向全县人民庄严宣布,满清王朝的龙山旧县政已推翻,属于中华民国的新县政已建立。黄家振的这一异常举动,充分体现了旧民主主义革命志士的聪明才智和创造精神。后来民间流行的三棒鼓词这样描述道:“‘反正’着了忙,去找昭佑王,黄金大印借出堂,安民告示盖几张。”

黄家振在主政龙山临时革命政权期间,为了推动形势的发展,动员民众彻底与满清朝廷决裂,他组织和策动县高等小学校的新派老师,掀起了声势浩大的“剪辫子”运动。全校师生,群情激愤,倾刻之间剪掉了头上的“猪尾巴”。同时,师生们列队守住县城四门,大力宣传推翻君主政体、建立中华民国的重大意义,动员人们自觉地剪除头上的辫子。仅几天时间,全县绅民大多数都剪掉了作为满清朝廷“忠顺良民”标志的辫子,充分显示了龙山各族人民响应革命、顺应潮流的坚强意志。

一九一二年元月一日,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在南京成立,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五月,湖南都督府任命李运棋为龙山县首届知事。这时,黄家振不计较个人的名利和权势,立即与李运棋介绍革命后龙山县的县情,主动交出了临时主政的权力,并与许多民主革命人士联合,一致拥护李运棋的革新工作,将临时政权更命为“龙山县行政公署”。在此期间,黄家振与原地方“发难”的首领一道,在首届知事李运棋的领导下,遵循《临时约法》,破旧立新,兴利除弊,改革官制文礼,建立基层行政组织,执行《湖南田赋新章》。

  三、借用道标军事力量  坚决镇压复辟势力

辛亥革命的成功,中华民国的建立,君主专制政体的废除,这是符合民心、顺应潮流的伟大创举。但是,一些依附于满清朝廷的遗老遗少,不甘心于手中权力的丧失,心怀不满,阴谋暴乱,妄图复辟。当时龙山县的保皇余孽头目、卸任知县饶儒卿,纠集一伙地痞流氓、江湖暴徒,在南正街傅大先生私宅密室,策划夺权阴谋,妄图推翻建立不久的龙山地方民国政府。

首先,他们大造反革命舆论,造谣中伤,捏造事实,在城乡蛊惑民众,激起大家对新生的革命政权——龙山行政公署的不满。遗老遗少们污蔑县行政公署“帐目不清,贪污受贿,中饱私囊”,诋毁首任知事李运棋“行止有污,不是为民谋利的父母官”。他们这样做的用心,就是想激起民变,妄图达到复辟旧政权的目的,以便抬出“饶大老爷”出山,主持龙山的政务。

经过一番密锣紧鼓的准备后,这批遗老遗少终于动手了。一九一二年七月某日,在饶儒卿的背后指挥下,黉门败类文秀才兰家骥,联合老城龙氏、三塘陈氏家族,并雇请了刺客杀手、地痞流氓几十人,蜂拥进入县行政公署衙门,打着请愿的旗号,要求公布财政开支,答复质询。知事李运棋为尊重民意,从大局出发,置个人生命安危于不顾,冒死接见,只三言两语,暴徒便群起攻之,骂声不绝,阵势大乱,这时文秀才兰家骥怒气冲冲越过人群,猛力上前抓住李运棋的衣领,雇请的职业杀手田九把式,按事前预谋,刀隐肘后,急步上前,近身直刺李运棋要害。龙山县民国政府首届知事李运棋就这样倒于皿汨之中,以身殉职。

李运棋早年投身旧民主主义革命,千里迢迢从长沙来龙山就职主政,壮志未酬身先死,惨遭徒暴杀害,令世人悲愤。据说,李在弥留之际,天空突然狂风暴雨大作,大地一片漆黑不见五指,时间长达十余分钟,真可谓“天地动客,草木含悲”。建政初期,李忙于公务,衣裤很久没有换洗,而死后入殓时的中衣,血迹斑斑,蚤虱出没。遗物只几件旧衣,数卷残书,可谓“两袖清风,贫穷如丐”。他的这种清政廉洁的品德,以身殉职的无畏精神,在龙山人民心目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保皇余孽发动戕官暴乱后,行政公署的主笔师爷贺文渊,率公署职司人员由西花厅越墙撤入西街本宅,并派人把此讯走告黄家振。黄闻讯后,立即派人前往西正街驻军道标处,请求火速派军队平息暴乱。驻军道标立即出动了武装,赶赴现场弹压。暴徒见军队到来,纷纷四处奔逃,惊慌如丧家之犬。驻军立即关闭了四方的城门,大力搜捕乱党分子。于是,这场反革命暴乱立即平息下去。

李知事以身殉职后,在这危难之际,黄家振挺身而出,代行知事之职,很快恢复了社会秩序,安定了人心,巩固了新生的民国政权,粉碎了以饶儒卿为代表的清廷遗老遗少们妄图复辟帝制的美梦。

戕害县知事李运棋这一反革命大案,后经侦破,主犯兰家骥缉拿归案伏法,凶手田九把式越城逃走,潜往他乡,而后台饶儒卿通过重金行贿手段,在上买通关节,逍遥法外,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实不平民愤。

  四、参与讨袁护国运动  声威震慑三省边区

一九一五年十二月十二日,窃国大盗袁世凯不顾全国人民的反对,在北京宣布恢复君主专制政体,悍然称帝,改元“洪宪”。袁的这种倒行逆施行为,引起世人愤怒。云南的蔡锷、唐继尧,首先举起义旗,组织“护国军”,通电讨袁。随后,全国各地纷纷响应,护国讨袁运动风起云涌,席卷中华大地。

一九一六年(民国五年)初,效忠袁世凯的龙山县知事彭世荃,发布文告,带头拥护帝制,率先启用“洪宪”年号。彭世荃的这一逆历史潮流而动的行为,激起了全县各族人民的愤怒,引发了龙山地方护国讨袁的大风暴。

龙山县以黄家振为首的旧民主主义革命志土,运用其“民国反正”在地方“首难”的政治声望,联络各地富绅,暗中组织各方势力,聚集人员,筹集器械,准备相机举事,以实际行动响应讨袁护国的号召。

经过周密的策划和精心的准备,讨袁护国的群众运动已基本在全县上下形成。在大达乡,由同盟会会员郑仲文的倡导,组织了由袁凤庭率领的一个大队的兵力(仲文在起义不久,奉召赴云南,途中被巴沙湖恶势力杀害)。在常德,澧州道上,由白河码头、哥弟会龙头大哥高琼轩,邀集郭玉泉、向志高等人,把“仁、义”两堂的众家哥弟共一千多人召集起来,准备参加护国讨袁运动。在明(溪)、二(梭)一带,由文秀才瞿子房牵头,聚集了湘、鄂、川三省边区的近千青壮年,待命行动。在五寨、捞车等地,由洗车河的望族陈霭庭带领各族子弟数百人,积极准备参加举事。在洛塔安营扎寨的米寿山、彭南川等人,率数百精壮的乡勇,随时听候召唤。在马蹄寨,曾槐荫已亮出了起义的旗号,召集各方势力。

一九一六年三月底,龙山县讨袁护国军的各路人马共四千多人,云集马蹄寨“团营”,一致推举黄家振为龙山县讨袁护国军司令,召开了誓师大会,传檄四方,起兵讨袁。两天后,讨袁护国军浩浩荡荡向龙山县城进发。

讨袁护国大军抵达洗洛、十字坪一带后,研究布置如何攻打县城的事宜。这时,汤燕清带了老城附近的邻里亲朋,晏海峰集合了小井沟前后的宗族子弟,酒客殷武山携带快枪两支,烧腊客赵吉臣手执锋利的梭标,以及录营退伍老兵滕二副爷邀约在乡军人数百人,也纷纷参加讨袁大军。这样,仅数日之间,讨袁护国大军猛增加到五千多人。

效忠袁世凯的龙山县知事彭世荃,慑于护国军的声威,乘夜深人静之际,暗率县城内的巡警队北逃。翻过茶亭寺,涉过酉水河,依附于湖北省来凤县的北洋军王笃庆。

四月三日,讨袁护国军先遣支队占领城南天王庙的制高点后,为查证落实彭世荃是否外逃的情况,曾槐荫自告奋勇,双手高举“火牌”(张贴讨袁檄文的高脚牌),只身勇闯虎穴,健步登上南门坡,叫开城门,昂首阔步,把“火牌”高置于县署大堂之上,并向县城绅民,愤怒揭露袁世凯倒行逆施的窃国罪行,充分体现了讨袁护国军的英勇气概。

讨袁护国军司令黄家振立即领兵入城,绅民夹道欢迎。县城光复后,出了安民告示,很快恢复了正常秩序,并严密部署了守城的防务工作,随时注视着湖北方面袁军的动向。马蹄寨支队长曾槐荫奋勇搬“火牌”,只身建树奇功,被大家一致推荐升任为龙山县讨袁护国军副司令。

四月六日凌晨,天刚蒙蒙亮,驻防湖北来凤县的袁氏精锐北洋军王笃庆团,出动了一个加强营,携带当时新式的“水机关枪”和“盖板枪”等锐利武器,气焰十分嚣张地来进犯龙山县城。北洋军越过茶亭寺的山坳,抢占了紧靠北门的太阳宫(现在电厂所在地)制高点,在两军相距不到百米的攻击线上,用水机关枪向城门,箭楼等防守要点猛烈扫射,步枪的“排子枪”也不停的射击,其攻势的确凌厉,给守城的讨袁护国军造成很大压力,形势十分严峻。

由江湖子弟组成的北门守军高琼轩支队,是一批闯荡江湖、经过风险考验的舍生忘死之辈。在此紧急关头,他们临危不惧,凭着几支快枪和一些土枪、鸟铳,沉着应战。手执大刀、梭标的队员,搬来石块、砖头,也不停向冲至城下的敌散兵猛打。经过一番激战,终于击退了北洋军的进攻。

正在此时,守卫北门箭楼的郭玉泉大队,带领标下的“当家、管事、尖口”等兄弟,  冒着弹雨将“猪儿炮”(清朝遗留在北门的前膛炮),抬上城墙,装满火药,填上耙齿、铁弹,瞄准太阳宫北洋军的人群,点火就放。一声轰隆巨响,如同旱天惊雷,密如雨点的耙齿、铁码、生水沙子,飞临北洋军的前沿阵地,所暴露的人马,成片伤亡,损失很大。加之北洋军的主要火器“水机关”又出了故障,军心动摇,纷纷溃逃,匆匆忙忙退回来凤县城。

龙山讨袁护国军首战告捷,军威大振,土气旺盛,民众欢腾。当时的民间艺人编写的“三棒鼓”词这样描写道:

一字有一横,有个黄壑琴,

带领南兵打北兵,防守龙山城;

南兵不像样,手拿洗衣棒,

人马铺在城墙上,北兵不敢上;

北兵你莫笑,机枪只管叫,

试试老子猪儿炮,包你脑壳掉。

四月八日,黄家振率领龙山讨袁护国军五千余众,在北起石羔山,南至水寨一线,横渡酉水河,对盘踞在湖北省来凤县城的袁氏精锐北洋军王笃庆团,发动了钳形攻势。兵分两路,北路进攻东、北两门,南路进攻西,南两门。这样,就把来凤县城团团围住。声势浩大的龙山讨袁护国军,虽然仅凭大刀、长矛、鸟枪及少量的快枪,进攻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北洋军,但士气高涨,斗志旺盛,一路斩将夺关,直逼半边城、烟包山,向城内街区挺进。但在此时,遇到了北洋军顽强的抵抗。四月九日至十一日,双方战斗成对峙状态,战况无重大发展。

四月十一日黄昏时,据守烟包山、土堡、常德街、半边城的北洋军,凭借优良武器装备,全线反击。装备落后的龙山讨袁护国军,在敌人“水机关”和“盖板枪”的攻击下,无法抵制敌人强大火力,只好撤退,被逼到接龙桥的狭长地带,只好以长矛、大刀和北洋军进行肉博,激战通宵,护国军将士伤亡五百余人,损失惨重,形势十分危急。

正在此紧急关头,龙山县讨袁护国军的城郊直属大队,由战斗经验丰富、善于近战、熟悉地形的一些录营退伍老兵,组织成一支敢死队,跃出前沿阵地编组冲锋,沿小河北侧,向四斗种田坝上的北洋军猛攻。赵烧腊客手执梭标,左刺右杀,如入无人之地;滕二副爷飞舞大刀,向敌猛砍,如神兵天降,汤燕清、殷武山、晏海峰的父子兵和亲友队,如猛虎下山,奋勇冲杀。经过一场恶战,杀开了一条血路,抢占了四斗种大桥下游一带河沿,全军方才突出重围,从陡坎寺,庆凤山之间的浅滩涉过酉水,撤入龙山境内的卸甲坝。由于部队伤亡很大,损失严重,无力再战,遂放弃进攻来凤县城的打算,部队全部撤至城郊进行整顿。

四月十四日,效忠袁世凯的原知事彭世荃,在湖北来凤县北洋军保护和支持下,卷土重来,率巡警又占据了龙山县城。但是,只过了十来天,形势又发突变。原来驻来凤县的北洋军王笃庆团奉命北上,撤离鄂西。于是,彭世荃失去了靠山,深知呆在龙山城内凶多吉少,也只好化装潜逃离境。这样,龙山讨袁护国军再度光复龙山县城。

在湘西各县讨袁护国义军中,龙山县的义军人数最多,实力最强,与袁世凯的北洋军精锐部队单独作战,有效地牵制了鄂西北洋军,对全国讨袁作战,作出了一定贡献。

龙山讨袁护国军在占领龙山县城期间,时值春荒,青黄不接,军民吃粮十分紧张。在此情况下,为了安定军心、民心,减轻地方负担,舍小家为大家,黄家振将凤阳街赐衣堂故居中父母兄弟存放的陈谷,全部拿出充作军饷。讨袁护国军司令兼代理县知事黄家振此举表率行动,深得军民的拥护和爱戴,被传为佳话。

半年后,湘西讨袁护国军司令张学济委派毛义玺到龙山接任。于是,黄家振带领龙山讨袁护国军离开县城,转移到洛塔一带活动。

  五、形势逆转义军溃败  首领被害死于非命

龙山县讨袁护国军司令黄家振,在爱国热情的激励下,由一介书生领兵起事,虽曾轰动一时,在民众心目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但是,黄家振缺乏带兵经验,加上讨袁护国军是由各种成分组成的游杂队伍,没有经过严格的政治、军事训练,思想混乱,纪律松驰,以致造成有令不行、有禁不止的各自为政局面。加以一些支队、大队的领导成员,居功骄傲,专横拔扈,做出许多亲者痛、仇者快,伤害民众的坏事,使护国军的名声江河日下,影响越来越坏,最后导致了众叛亲离、自行瓦解的可悲结局。

首先,乱杀社会名流,引起群众气愤。县城名士范太忠(范平修的祖父),本是黄家振的挚友,同殷武山也是故交。一次,范太忠酒醉进入驻军公署,面责护国军领导管教不严,放纵部队扰民。不料护国军副司令曾槐荫大冒其火,认为丧失了他的脸面,不顾司令的故人情谊,派人追出喜鹊楼,用刀砍伤范的后颈,复加毒打,并勒索二百吊钱,才准取保就医。事后,黄家振优柔寡断,碍于情面,不了了之,致使在县城民众之中造成了极坏的影响。这样,义军在上层人土中,特别是在知识界,丧失了舆论支持,反而受到谴责。

第二、部下妄杀族家,黄家振不予处理,导致众叛亲离。护国军大队长殷武山率部驻扎在团总黄仲云(黄家振的族兄)的私宅“岩朝门”。一次,时逢黄紫微(黄家振的族叔)与黄老二发生口角争吵,大队长殷武山不问青红皂白,竟以黄老二“惹事闹营”的罪,将其杀害,并悬首营门示众。黄家振对此事也处理不力,听之任之,一味迁就部属,以致黄氏家族众责黄家振“逆忤”,形成众叛亲离的局面,使护国军失去了巨大财力资源。甚至连黄家振的得力护卫、族弟黄家睦,也满含愤怒的情绪离开了部队。

一九一七年春,龙山讨袁护国军兵退洛塔。这时,部队更难号令,不遵守军纪、烧杀掳掠,危害乡里的事件,时有发生。后来,为了解决粮饷的问题,部队又移居较为富裕的招头寨,事先研究曾作出决定:只要求团总符跃堂让出地盘,不干预部队筹粮筹款,就不采取军事行动。但是,先头部队的大队长殷武山,不听号令,垂涎符跃堂的八技快枪,率队攻打乡公所所在地文昌宫,当场击毙符氏子弟十八人,将其枪枝收缴,并抢去了不少财物,制造了骇人听闻的暴行,其行径与土匪无异,震惊了全县。这样,黄家振所率领的讨袁护国军不仅与瓦房符氏家族结下了深仇大恨,而且在民众中完全丧失了威信。上告的“公禀”,如雪片般地飞向省会长沙,引起省会各界人士的重视。

谭延闿接到这些控告信后,便命令湘西讨袁护国军第二军副司令谢重光,率领田义清(土匪出身)的游击连,前来查办黄家振所率领的护国军扰民不法情况,并以“讨袁护国运动业已结束”为由,勒令解散龙山讨袁护国军这支队伍。同时,长沙方面又派出了一个姓罗的离职团长来龙山进行“离间”活动,抛出了“奉上级指令,龙山县义军首领应立即离队赴省,另有重用”的诱饵,进行内部分化瓦解。而龙山他砂乡团总符跃堂,联合城乡的豪绅,组织联防队,四处设卡,攻打龙山护国军。在内外压力之下,黄家振所率领的护国军分崩离析,逐步瓦解,各首领自奔前程。士兵也纷纷离队返乡,另谋职业。黄家振本人见大势已去,为防不测,也隐匿于湖北省来凤县竹坝乡的何氏亲戚家中,暗观局势的变化。

群龙无首的龙山护国军,其主力部队在瞿子房的带领下离龙入川,在向贵州转移途中,与地方武装进行一场恶战,瞿战死在秀山县,部队全部溃散。另一首领高琼轩受长沙派来的罗团长诓骗,支身进入省会,险遭不测,他只好远逃贵州,客死他乡。大队长米寿山离队后,在洛塔通往洗车的连五台开店糊口。支队长汤燕清隐名埋姓,流亡他乡,下落不明。晏海峰带领部分人马,转移到湖北的“山内”一带活动,四处游击,暂图生存。殷武山、彭南川等人,则流落为匪,活动于草莽之中。这样,名震三省边界,威风一时的龙山讨袁护国军便烟消云散了。

他砂乡乡长兼团总符跃堂,为了给符家死难的十八名子弟报仇雪恨,筹集了全族资财,通过金钱行贿,向省会买通了关节。同时,高悬重赏,搜捕龙山讨袁护国军的首领。

黄家振为形势所迫,脱离龙山讨袁护国军后,只身秘密离队,绕道流亡武汉。一日,得遇同乡好友向耀南,同游黄鹤楼,论说沧桑,并合影留念。他在照片背面留下了感怀诗句:

欲别不堪别,依依情更切,

汉城摄小影,长留故人侧;

同登黄鹤楼,把酒话讨贼,

龙城摧敌胆,来凤捣虎穴;

浩浩长江水,殷殷国士血,

待到风云际,长空挥太白。

一年后,黄家振从武汉来到来凤,隐匿于竹坝何氏亲戚家中。不久,原贴身警卫队长晏超然为符跃堂所收买,垂涎其捉拿黄家振的三千二百吊制钱的重金,卖主求荣,在竹坝对黄谎称:“省会方面已由得力人物斡旋,不久将取消通辑令。”黄由于一时想家心情急迫,未辨真伪,放松警惕,随晏超然于深夜潜回鱼亭阁新居,落于陷阱。

一九一九年古历正月十八凌晨,黄家振由于叛徙晏超然出卖,遭到田义清军队的围捕,复被杀害于城内的万寿宫。名噪一时的龙山县讨袁护国军司令黄家振,就这样悲惨地结束了一生,终年四十四岁。

 



下载全文:
 
来源:《龙山文史》
时间:
 
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09年9月
Webmaster:web@library.hn.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