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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程潜赴长沙起义和目睹邵魏镇起义的点滴
作者:禹靖寰
【摘要】1949年4月至7月这段时间,白崇禧自武汉撤退去湖南,其所作所为,实属统治湖南。他首先见程潜与唐生智等地方势力联合倡导和平自救,继又在长沙发现反桂大同盟传单,甚为震怒。
  1949年4月至7月这段时间,白崇禧自武汉撤退去湖南,其所作所为,实属统治湖南。他首先见程潜与唐生智等地方势力联合倡导和平自救,继又在长沙发现反桂大同盟传单,甚为震怒。遂想方设法威胁压迫程潜,撤换省政府秘书长邓介松等大员,甚至湖南省政府的门卫都换了桂系部队担任。继而逼着程潜去广州当考试院长,程又不肯去。在此紧急关头,深恐程潜起义,便逼着程潜于7月21日去邵阳。是日清晨,白崇禧亲送程潜上车起程后,自己也离开长沙,踞守衡阳。程潜是日偕程星龄、唐伯球等在去邵途中,路过青树坪到起陆中学(现双峰二中)邀邓介松(时邓任起陆校长)同往邵阳。傍晚抵达邵阳,程潜、程星龄、邓介松都住在城外陈光中的别墅中(今造纸厂),研究如何起义,并在这里起草关于起义的文件。当时原长沙绥署的重要人员也陆续住在那里。陈光中的别墅一时冠盖云集,俨然成为邵阳的军政中心。

我于1948年夏由南京联勤总部运输署陆运司调贵阳辎汽十五团一营充中校营长,是年9月到差,随即奉率全营人员车辆调武汉,配属白崇禧的“华中剿总”担任军运。1949年4月随“华中剿总”撤退至湖南。我营调到长沙,配属程潜的长沙绥署。6月,又随长沙绥署调驻邵阳。程潜到邵阳后,因为邓介松和我家是世交,我到陈光中别墅去看过邓介松,并由邓介松的引荐也看了程潜。7月28日下午,我在盟华园参加一个宴会。我的随身传令兵送一张便条来,要我赶紧回营。我看了便条,是要派卡车二十八辆,当晚十二时出发,没有目的地,与一般派车情况不同。平常是填发派车单,这次是张便条,下盖程潜的私章。我随即离席。开着吉普并未回营,直开双清公园下面邵阳简易师范内的第五补给分区司令部。找到司令向军次。我问向:“这次任务往哪里去?我首先不知目的地,怎样准备呢?”向说:“我也不知道,这是十分重要而紧急的任务。这个便条是程主任亲自下令的,这上面的这颗长方形、白文、程潜两字图章。是程主任随身的翡翠图章。你自己就去绥署问清楚吧,马上准备车辆不误。”于是,我即到了陈光中别墅里,先问绥署副官处长。他答“不知道”。我问:“没有目的地,我怎样准备呢?加多少油,带多少器材,带多少给养呢?”他答:“你就加满油箱好了,不带给养,每人发两块银洋,自到伙铺吃饭,沿途不能耽误,其他一切,自己斟酌。”我又去问参谋处长,也是同样答复。我在此情况下,就到邓介松房子里,他告诉我往长沙去。我说:“怎么这时候往长沙去呢?我心里原想不是去芷江就是往衡阳的。”他说:“你真傻!这还不知道,是到长沙起义去。你不要同别人说,赶快去准备,准时出发。”他又说:“绥署小车很少,人又多,你另给我准备部小车好了。”我又问:“我们怎么办呢?”他说:“你就跟着走吧。”我说:“可惜您说得太晚了,如早点通知我,我才好在部队做思想工作,现在时间匆促来不及了。如我一个人走,没有多少意义。但我终要走这条路的。今晚这个任务,我一定好好完成。”这时已是八点多钟了,我赶紧回营准备车辆。共计三十辆美制十轮GMC大卡车,另把我自己用的吉普给邓介松用。到将近晚十二点钟时,所有车辆人员都开到了当时汽车站前的广场(即现在的广场,但没有现在这么大)待命,我也开着吉普到了那里。但等到快二点钟时还不见绥署一个人来,我就不等了,交代带队排长路耀武掌握人员,不准离开,我独自走路回家了。

直到7月29日晨五时,程潜率绥署一行才到广场齐集,离开邵阳向长沙进发。当日上午全部车辆到青树坪,程潜等人员在起陆中学吃早餐。下午,程潜先行。后闻程车到湘潭时转乘小轮船于黄昏到长沙水陆洲音专学校住宿。其他大部人车都在青树坪宿营。邓介松所乘的吉普也住在青树坪,邓当日并未赴长沙。但邓于后来写的回忆说:“程车先行,邓为交代校务,耽搁两小时。”不知是邓误记,还是别有用意,不得而知。

30日上午,我们的大卡车和吉普车由青树坪继续向长沙进发,行至湘乡附近,国民党的飞机数架从衡阳方向飞来,绕我们的车辆上空侦察,并扫射机枪,不从,仍向衡阳飞去。在这些飞机盘绕空际时,有些车辆停驶,人员暂离车暂邂。机去,仍驶长沙。抵长卸载后,全部车辆开至岳麓山湖大前坪,由陈明仁第一兵团四处控制使用。后来一兵团改编解放军二十一兵团,该批车辆亦随之改编。唯率队的排长路跃武和大部分驾驶兵于8月5日长沙起义后,都离车潜回正江我营归建。送邓介松的吉普车于8月1日由邓放回邵阳,并带回邓亲笔的很客气的感谢信,还给了驾驶兵银洋二元。前述这批车辆从7月29日由邵驶长途中情况都是该驾驶兵回营告诉我的。又据路耀武回营告诉我说,车辆抵长沙后,驾驶兵都人心惶惶,有一技术不佳只能充助手的驾驶兵,平时沉默寡言,人都呼为刘“傻子"者,忽很活跃,向所有驾驶兵宣传起义意义,安抚人心,并指挥行动。原来这刘“傻子”是早已潜入我营的中共地下党员,而我们数年来都未发现他。程潜于29日重返长沙后,成刚的十四军首先自由行动,开入城内。

成刚的14军军部原驻邵阳汽车西站后的一座大院子里。大约7月31日或8月1日,十四军军部参谋处的一位科长(佚名)持成刚的名片来找我,要我派车十辆替他们军部搬家至岩口铺,我马上照派。十四军军部当天上午就搬完了家。这是成刚反对起义的第一步行动。8月1日上午,黄杰忽由衡阳乘飞机来到邵阳,下机后没有入城,就在机场召集驻邵阳的军政大员谈了个把钟头的话,企图抓住人心而挽回已失去的大局。谈完话后,原机回衡。自黄杰来过后,形势更紧,驻邵阳部队调动也紧。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我们贵阳团部催归电话也一次次地打来,我几似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部队官兵和眷属只想回筑,但又不能走。

8月5日早晨,我尚未起床时,不久以前尚是邵阳的县长丁廉忽至我的床前喊我起来,说是邵阳警备司令魏镇今天起义,他马上要回武冈老家去,要我派一辆卡车送他。我不肯派,说:“你一个人走,用不了一辆卡车。”他苦苦求我,终于派了一车给他,自丁廉来后,我对局势已经明朗,随召两位连长商量怎洋应付。他俩认为部队思想都想走。形势也只能走了,他俩就回连做走的准备。约十时许,魏镇派人来喊我去讲话,我就开吉普去警备司令部(现在市政府所在地)见了魏镇。他对我说:“我们今天宣布起义,你要认清形势。弃暗投明。跟着起义。”我答复:“一定跟着起义!”他即叫我同一位在他房里办公的参谋谈具体事项。正在此时,国民党的飞机忽来轰炸邵阳城,投了几弹落在邵水河里。魏镇慌了,匆匆走往警备司令部后河边上的操坪里,我也随他同到后操坪。遇见李觉也站在操坪旁的树林下躲着。魏同我也到李站的树下。三人在一起。都无话说。不久。警报解除,我又随魏镇回到办公室,我对他说:“看形势,可能还会有飞机来,我要急往疏散车辆,以免损失。”他认为很对,叫我赶快去疏散车辆。我说:“现在宪兵到处布岗,任何车辆都不准并行,要司令给予放行条,才能通行。”他说:“你自己写一个吧。”我即在他的办公桌上扯张便条写了如下几个字:“辎汽十五团一营车辆,准予通行。”他便在身上取出一枚刻看魏镇二字的水晶私章,盖在放行条上,我也即离开警备司令部,径开第五补给分区司令部见着司令向军次,告以上述情况。向正在愁眉苦脸。原来他已被软禁了,第五补给分区司令部的一个副官监视着他。他的吉普车也收缴了,不能随便行动,他见我来得正好,就坐到我的吉普上,要我送他回家吃饭。我和向都是住在儒林街,相距平远,他的家属没有来邵。只他个人住在那里。

当时人来车往西站,都靠过轮渡。5日那天,渡口有兵守着,不准渡车。而我营第二连驻在硫酸厂(现金笔厂),如要走出邵阳,首先就在渡口受阻、连长骆承奎来告我此情况,我规到陈光中在邵阳的黑势力很大,他可能会想出办法来的。就到陈家同他商量,陈马上派了一个副官同我到渡口,指挥开渡,车辆就顺利过渡到西站。第一连车辆原就驻在西站,故无问题。我们的车辆渡过后,东岸自渡口到汽车东站停满了各种车辆,都不能过。我营车辆全过河后,到晚间陆续开出西站向安江方向进发,城内只留我和吉普驾驶兵了。

晚一时许,我也不再在城停留了,先到向军次处告以我营都已走了,请示有何指示,并要他给我一个准走的手令。他没有马上回我话,副司令赵惠对我说:“你们要走,司令同我都同意。我们现在却走不了,你们能走得了,就尽管走,但要司令给你个手令,那不便办。”我就说:“这事我已向您们报告过了,就这样办吧,那我就走了!”。赵惠却很机灵,他对向军次说:“司令!我同他出去看看好吗?”向说:“我也同去看看吧。”于是他俩同出门坐在我的车上,我开车,向坐我的右座,赵同驾驶兵坐在后座。车驶到渡口,马路已被堵住,我车已不能从马路直驶上渡船,乃从沙滩开到渡船跳板上船,随叫开渡。船到中流,魏镇的保安团的几个兵从后面追到渡口,大叫把船开回来。我对船夫说:“不要理他,快点开过去!”那几个兵空喊,我们很快就上了西岸。当我们在渡船上,那几个兵大喊时,向军次对我说:“如有人问我是谁时,你只说是你的驾驶兵就行了。”我摸摸他的肩上还挂着中将肩章,对他说:“司令,你怎么这时候还挂着这个东西?”他恍然大悟,把领,肩章取下,可见他那时的慌张了。我出了西站不远,有个卫兵挡着不准走,我拿出魏镇的放行条给他看说:“我有公事去,这有魏司令的放行证。”那兵就让我走了。再向前走四。五里,有几个兵从路旁向路中挡着,我停下车,接着来了个军官到我车前,被此相看,原来是黄杰的亲弟黄音,当时任成刚的警卫营长,是黄埔十四期的,我们早在昆明认识,他在昆明时是辎汽十八团一连连长,我们常见面。黄音见我后。告诉我说:“今天魏镇什么时候起义,我们军今晚来攻城,我们军长和军参谋长的指挥所设在前面不远的长阳铺,我现率全营先行前进搜索,你赶快去军指挥所,就可知全部情况。”是我很快到了长阳铺,我营的车辆也都在这里候我。我与向军次和赵惠同到成刚的指挥所。成刚见着我们很高兴。他把全盘敌我情况都告诉我们以后,又闲谈了一阵,前后约个把钟头,黄音打来电话,报告成刚说:他们已进入邵阳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这时他正在魏镇的警备司令部里,魏镇早已走了。他们已把警备司令部的大印和魏镇的公事签名章都取到了,等会就派人送到指挥所来,等语。我们又在成刚指挥所坐了一会,果见黄音派人把魏镇的大印、签名章和印盒送来了。我们都看过,大家大笑不已,魏镇的起义就如此完了,只黄音一个营解决了问题;邵阳城也就这样重归国民党掌握了。时已很晚,我们三人就辞出成刚指挥所,我把向赵两人安顿在一辆卡车上,安置两个行军床给他俩睡,我在另一车上的行军床上睡。

8月6日清晨起床,我招待向赵两人就在我营部简单地吃了早餐,仍把他俩送回邵阳城。向军次要我带全部车辆进城,到几个仓库运军需品往安江,但仓库的负责人都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们只好开空车到汽车西站待命。黄昏,四军军部参谋处的某科长忽然持成刚名片来向我说:“魏镇的保安旅反攻邵阳城来了,我们的军队给予抵抗,现在可以保护你们。但你们要在一个小时内开往安江,顺便到岩口铺把我们军部带运到安江。如一个小时内开不出这里,我们就无法保护你们了。”我知道了这个情况,就命令全车带运十四军军部连夜开往安江,通夜开行,翌晨到了安江。

我到安江后,十四军副军长谷炳奎告诉我说:“魏镇的保安旅没有来反攻了,十四军军部仍开到邵阳城,”谷炳奎则将全军眷属和后方人员安顿安江。我和谷炳奎随时保持联络。我营也暂驻安江。两、三天后,我们又开部分车辆到邵阳,把向军次的第五补给分区司令部全部人员接运到安江。又过十几天,我营和第五补给分区司令部移到芷江。我自己又到邵阳,见黄杰已到了邵阳组织省政府,驻在省立六中内。全城商店都关了门,街巷萧条。我在邵阳住了两、三天,仍回到安江,继而到了芷江。我营在芷江驻扎约个把月,解放大军相继解放全湘西。我营则到贵阳团部归建。于11月底随我团开到了昆明,响应卢汉12月9日起义的号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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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邵阳文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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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0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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