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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与仇鳌的交谊
作者:曾维纲
【摘要】1949年11月。毛泽东在中南海设家宴,专为他亲自邀请来京“欢叙”的客人仇鳌洗尘。他向这位童颜鹤发、精神矍铄的老人频频敬酒,并对特邀作陪的湘籍友人章士钊、刘斐、林伯渠、李维汉、符定一说:“亦山先生是大家都熟悉的.不用我介绍。早年我们在长沙闹革命,亦山先生赞助最力.对我们的革命事业是帮了大忙的。
  1949年11月。毛泽东在中南海设家宴,专为他亲自邀请来京“欢叙”的客人仇鳌洗尘。他向这位童颜鹤发、精神矍铄的老人频频敬酒,并对特邀作陪的湘籍友人章士钊、刘斐、林伯渠、李维汉、符定一说:“亦山先生是大家都熟悉的.不用我介绍。早年我们在长沙闹革命,亦山先生赞助最力.对我们的革命事业是帮了大忙的。当时他为我们筹得好几千块银洋。这笔钱当时很顶用,为我们党的事业出了很大的力气,对我们做了好事的人,我们是不应该忘记的。这件事,我不讲,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

毛泽东这里讲的是1921年至1922年间仇鳌帮助他在长沙创办湖南自修大学的往事。

  1921年中国共产党“一大”召开之后,毛泽东与何叔衡回到长沙,着手建立中共湖南地方党组织。为了提高党、团干部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团结社会上进步的知识分子进修马克思主义学说,他们决定在长沙创办一所“自动学习”马克思主义的学校。这在中国是一个创举,困难很多,尤其是经费和校址,是急需解决的首要问题。他们在商讨中,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仇鳌和船山学社。

仇鳌,字亦山,人称亦山先生,湖南汨罗人,生于1879年,比毛泽东大14岁,可比何叔衡小5岁。早年毕业于日本明治大学,同盟会会员,与孙中山、黄兴、宋教仁等一起首倡辛亥革命。他官职不高,仅任过国民党政府铨叙部次长、国民参议员,然而由于他年长资深,思想开明,知识渊博,关心青年,奖掖后进,故在国民党及军、政、商、学各界威望极高,深得各方敬仰。

船山学社位于长沙闹市,清末为曾文正公祠。民国初,当地文人刘蔚卢等人为纪念王船山,在此发起组织船山学社。社址为单层平房,三进四合院,砖木结构,山字墙,小青瓦,朱漆门窗,方砖地,树木葱郁,环境幽雅,是求学攻读的好地方。当时船山学社社长就是仇鳌。他主张船山先生的民族思想亦须放大范围,于时代方有用处,故每周定期演讲船山学术。何叔衡是该社的老社员,与仇鳌过从颇密。毛泽东在第一师范读书时也去听过演讲,早就认识仇鳌,而且也常有交往。1920年,一位朝鲜抗日组织的负责人来长沙考察,毛泽东、何叔衡等人代表湖南马克思学说研究会开会欢迎,也邀请了仇鳌参加,并请他讲话。仇鳌在讲话中谈到:“我们不要讲狭隘的民族报复,要为世界所有被压迫民族谋解放。”毛泽东对此非常赞同。翌日即送交仇鳌一公函。聘请他为马克思学说研究会的指导员。仇问为什么,毛说,您昨天的讲话与我们研究会的宗旨是相吻合的。

1921年8月下旬,毛泽东在何叔衡陪同下,来船山学社拜会仇鳌,提出创立一所新型大学,“采古代书院与现代学校二者之长,取自动的方法,研究各种学术,以期发现真理,造就人才,使文化普及于平民,学术流传于社会”。仇鳌听了,欣然同意,当即决定由船山学社创办“湖南自修大学”。仇鳌题写了校牌,毛泽东起草了创办宣言和组织条例,船山学社的部分房屋和每月400银元经费划归自修大学,仇鳌被推选为校长,毛泽东任教务主任。从此,自修大学在仇鳌的掩护下,成了中共湖南党组织公开活动的场所,毛泽东也住进了船山学社。  仇鳌担任校长只是领衔挂名而已,学校一切事务全由毛泽东等人具体负责。学生大都是进步知识分子和青年工人中的先进分子以及党、团干部。毛泽东和他的许多战友也在自修大学一边学习,一边领导长沙等地的工人运动,晚上经常到长沙文星桥五号仇鳌寓所聚会,讨论时事,交流,工作情况,仇鳌夫人总是热情接待,款以汨罗特有的姜盐芝麻豆子茶和长沙火宫殿的油炸臭豆腐。

嗣后,自修大学又建立了图书馆,创办了理论刊物,还为工农干部增设了补习班,越办越兴旺,经费不足部分,又由仇鳌以振兴社会文化名义向各界筹措。自修大学成了我党最初的党校,对于马克思主义的传播和提高干部的理论水平,起了重大作用,但也引起了湖南督军赵恒惕的不满。仇鳌平日与赵政见不合,此时矛盾愈益激烈。1922年底,仇鳌辞去船山学社社长与自修大学校长之职,将学社和大学的全部事务交给了毛泽东等人,翌年便赴欧美考察去了。于是何叔衡继任船山学社社长,党的“二大”后派来湖南工作的李达任自修大学校长,直到1923年冬自修大学被赵恒惕封闭止。

1925年仇鳌出国考察归来,毛泽东已经去上海,以后的20余年中,一个戎马倥偬,栉风沐雨,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而奋斗;一个从事文化教育和社会福利事业,以支援北伐、抗日和民主解放运动。二人虽无缘会面,然而心神向往,偶有消息相通。

1949年夏,人民解放军挥师江南,仇鳌已年过古稀,身体犹健。地下党组织与他取得联系,望他凭借自己声誉为解放事业尽力。时白崇禧大军盘据湖广,仇鳌力劝白脱离蒋介石在武汉独立,未能成功;又劝他宣布隐退,使西南人民免遭兵祸,仍无成。仇鳌乃毅然拒绝甘言厚币之利诱,不顾暗杀之威胁,与白决绝,大力襄助程潜高举义旗,倡导湖南和平解放。程总揽全局与军事,仇则负责联系政治、文教、工商和社会各界。解放军进入长沙之日,不费一枪一弹,人民箪食壶浆,空巷相迎,人称自辛亥革命以来,长沙多次易守所绝无仅有之盛举。

是年8月,毛泽东电邀仇鳌与程潜、陈明仁、唐生智赴北平参加全国第一届政协会议,共商国是。时老人正退居故乡汨罗,以老病为由,回电辞谢,虽属实情,然不无有功不居、淡泊自守之意。10月,毛泽东又来信邀请,并说“即使先生无意官职,也请来京欢叙”,情意拳拳。仇鳌不便再辞,乃携秘书陈曼若、莫钧一及侄仇硕夫一同赴京,中央统战部长李维汉和毛泽东秘书田家英在车站迎接,寓居北京饭店中央招待所。不日,毛泽东即设家宴为先生洗尘,席间谈了本文开头记述的那段话。1950年2月,毛泽东请仇鳌任中南军政委员会委员及参事室主任,老人又托老病辞谢,毛泽东风趣地说:“人常道,国民党税多,共产党会多,你老只听听会就行了。喜欢听就听,不喜欢听就起身走嘛!”

1951年中国共产党诞生30周年之前夕,仇鳌给毛泽东写了封长信,在历叙旧谊之后,复剀切陈词:

“……将马恩列斯著作及你所著论文,从事研究,大足以创造另一世界及另一国家之经济文化,这是无可置疑的。惟党一接近实际政治,最易停滞与腐蚀。从来讲主义、谈政治,在宣传的革命时期,属于破坏方面,无所顾忌,易于成功。而革命战争胜利后,迄至掌握政权,进入主义的建设,千头万绪,学识不够,经验全无,不独难见成功,而且时有错误,遂不免自起怀疑,顿生停滞现象。在此期间,最宜鼓起勇气,克服此种困难,使既定政策能逐步实现。又,同志们在地下工作期间,正如孟子所谓‘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皆能忍受;一旦革命成功,上述各种情况忽然消逝,取昔日敌人之所有者而尽有之,精神与物质两方面皆达愉快,不免在有形与无形的中间,使革命的伟大前途,因腐蚀而发生障碍。此则当前问题未可丝毫忽略得的。好在你党有一革命武器,即批评与自我批评,但须时时把握这个武器,不仅自己党员,就是党外人士,亦应争取共同掌握,相互运用,则一切艰难皆可克服。……”

建国伊始,仇鳌就能提出如此中肯意见,足见其胸中韬略,真是推心置腹,肝胆相照。

1954年,各大区解放,仇鳌担任全国政协委员及民革中央委员之职,定居北京,日与旧友章士钊、刘斐、陈叔通等人交游,诗酒自娱。仇鳌在1948年70高龄时曾患肺癌,割去半肺,故自称“半肺老人”。毛泽东关心老人年高体弱,需要营养,而且他友朋众多,交际极繁。特批给老人每月生活补助费300元,每逢令时佳节,或派人慰问,馈赠礼物,或书柬相邀,聚首欢谈。每次相见,毛泽东总是出门迎送,亲自扶掖。一天,毛泽东偶过老人寓所,遂命停车,入室省视老人,并叫随从为他和老人合影。毛泽东从客厅里搬来一张藤椅,亲自扶老人坐于藤椅—上,自己站在老人身后。两天后。毛泽东又亲自为照片题词,派人送给老人。仇鳌把这张照片视若珍宝,悬于客厅正中,每有客来,必详为介绍当时摄影情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可惜后来被红卫兵小将撕毁,而且以凌辱伟大领袖之大逆罪名加祸于老人。

“文化大革命”中,老人年登耄耋,心身交瘁,无异风中残烛,还被勒令扫街,不久即病倒在床,遂至不起,临终前数日,犹致书友人:“我精神日益不支,自揣即死;浮云蔽日,不死何待!”这是老人的绝笔,也是他忧国愤时的心声。毛泽东此时却无暇顾及老人了。1970年2月9日,仇鳌先生饮恨长逝,享年9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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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岳阳文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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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0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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