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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叔川先生事略
作者:刘凡
【摘要】同盟会会员、辛亥革命的先驱者之一——周叔川先生,名辛铄,又号督川。是我县坪上区坪上乡时荣村(原新化县大同镇时荣桥)人。一八五六年生,一九○五年赍志殁于日本神户,享年五十岁。
  同盟会会员、辛亥革命的先驱者之一——周叔川先生,名辛铄,又号督川。是我县坪上区坪上乡时荣村(原新化县大同镇时荣桥)人。一八五六年生,一九○五年赍志殁于日本神户,享年五十岁。

先生为人磊落,不矜细行,急公好义,嫉恶如仇,富有革新精神和民族气节。当科举盛时,同辈都重视制艺试帖,先生独留心经世致用之学。早在光绪中叶,就开始了维新活动。当时新化创办学田,分团募捐。新化总计十八团,其中最大的是大同团。大同团的募捐事宜,即由先生与王哲敷先生两人主持。先生四处奔走,每年除缴纳县总局粮课外,又将所余积贮并入义学学产。创办大同学校时,义学田租起了重大作用。清末民政废驰,地方游惰之民,伤风败俗,抢劫公行。先生创立大同公约,办事果决严明,不到一年,境内匪盗匿迹,无赌博、私宰及开设烟馆等事,深受群众爱戴,闾里赖以安居。

甲午战后,清廷变法兴学。一八九七年,先生与同县人士晏孝仁、彭延炽、邹沅帆等创求实小学堂(即今新化第一中学前身),输入新学以济时艰。也就是后来的县立速成中学堂。一八九八年先生与同里肖竹雯、辜藻堂、谢映星诸人购买活字版一部,刊行《大同辑报》,内容采撷当时《申报》、《湘报》、《时务报》等报刊上的重要文章,月出一册,廉价分售各村,以开通风气,启迪民智。所以当时新化风气的开放,以大同镇为最先;读书、远学、留学人数之多,人才之盛,在新化也推第一。先生思以教育兴我中华,就刻意兴办新学。一九○一年,约集大同团乡绅商议,将义学田租全数提充经费,倡办大同高等小学堂,招收本团农家子弟就学。先生与苏香谷、王哲敷、周希轩、李北垣任学堂首事。开办经费不足,先生变卖家产,垫洋二百元继之。又与肖竹雯等禀县提用大同团宾兴会、学田会、文昌会余款,遭到反对兴学的劣绅和守旧派抵制指控。县令不以为意,同事者又多持观望态度,先生独当其冲,争讼连年,家庭因此破产。大同团出产以煤为大宗,市侩从中谋利,抽取行费,中饱私囊,每担煤收费至五、六文。先生倡议,提取行费为学校捐款,每石减为四文,群众称便。但市侩们因为侵夺了他们的权利,就哄起抗捐。沙塘市煤商恨之入骨,愿出光洋四百元,买人刺杀先生,濒危者屡,先生办学之志不改。这所小学堂就是今新邵县第二中学的前身。先生的办学活动,在当时的湖南乃至全国,是最先的一种改革活动。

以后先生的维新思想进一步发展,走上了反清起义的革命道路。

当时,孙中山先生与东瀛留学生组合革命洪流,同县人有在日本留学者,如谢国藻、刘华式均在日本工手学校求学,屡次寄回鼓吹革命的书刊。先生读后,大受感动、启发,认为只办一些局部的事,作点点滴滴的改良,无济于大局,应该以天下事为己任。于是与同县谭石屏(人凤)约集会党,秘密结社,奔走于辰、沅、黔、桂联络组织,以便到时响应孙先生领导的革命义举。据先生的长女周范华生前回忆,当时为了联络各地会党,组织反清活动,先生一年中常有几个月不回家,不辞艰危劳瘁,毁家以赴。先生屋首东南、刘姓院舍后有一座一字山,形势冲要,山中有一字山庄,异常隐蔽,先生多次聚集各地会党人众,在庄中密议反清大计。每次开会时,派人守卫放哨,断绝外界与山中的往来。家中除长子京甫、次子宣甫积极参加秘密活动,每次均在山中参与开会以外,其余妇孺都无从知悉他们的活动情况,只知道为了供给聚会义士的粮糈酒食,从山下村中及家里运米赶牛上山,杀牛为食,一次要宰杀多头。谭石屏先生家距时荣桥百余里,每逢山中聚会,一定前来参加。清廷官府探得风声,指名索捕先生。先生乃于一九○五年东渡日本。

这年春天,先生变卖了家中仅存的数亩田产,得洋二百元,秘密赴日本留学,打算学习速成法政,同时参加孙中山先生领导的革命。到上海时得了大病。在上海住了个多月,稍愈,就扶病东渡。到东京,谒见孙中山、黄克强两先生。叔川先生比孙、黄都年长,孙、黄对他颇推重,随即接纳他为同盟会会员。孙又了解到他与西南各省会党有广泛联系,便委以“长江上游招讨使”的职衔,交给他回国在西南发动起义的任务。当时正值日俄战后,东北局势异常紧张,先生打算先去东三省考察,然后回到南方进行活动,组织起义。他在日本草拟之家书,约数百言,悲壮淋漓,不忍卒读。又与陈天华谈论天下大事,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大志。不料旧病日益加剧,知友强之再三,方入日本冈村病院就医。院长亲自诊断为肝癌,大骇,不肯发药,先生镇定如常。友人商定由谢国藻先生护送归国,先生还说到上海后必舍谢君他往,以便进行革命活动。及坐汽车抵神户,病大发作,不能再行,入兵库县立医院,医生也认为病已不治。先生于是始知其病果真不起,悄然对谢国藻先生说:“上天假我三年,我定要干出一点成绩,表白于世。现在不料这样,岂非天意!”谢急电告陈天华先生,陈即请刘华式先生去神户,两人轮番侍病。先生时时作呓语,细听所谈,尽皆国事,没一句是谈及家常。临终前尚想到甫膺重任,壮志未酬,实成虚语,满腔忧恨,无可抑止,挣扎着坐起来写了一首长诗述怀,全诗今已失传,只残存下面几句:

“我欲横吞此胡虏,可恨阎罗昏聩不相许,哀哉此恨长终古!”

九月二十三日午前十一时四十分,先生赍志卒于兵库县县立医院。我县人闻讯,停课三天,以志哀悼。遗由其外甥苏鹏护送归里。

先生去日本后,其家人备受清政府官吏的迫害。京甫、宜甫都被捕入狱,后虽获释,但由于遭受残酷折磨,均在辛亥起义前去世。而先生生前的革命活动,除京甫、宣甫知情以外,其他亲人全不知其具体情况。先生之死,距今已八十余年,当时旧友同人早不复健在,又极少记载资料留存,今仅根据一九○五年九月二十五日发表于《民报》第一号的陈天华先生所撰《周君辛铄事略》、一九三一年《新化大同学校三十周年纪念刊》所登原湖南《大公报》主笔李抱一先生所写《周叔川先生传》及先生的外曾孙苏仲湘同志所写《记周叔川事迹》等文,记其梗概。即此可以想见先生关心桑梓,爱国救民,锐意革新的广阔胸怀与抱负。李抱一(景侨)先生曾在他的笔记中谈到周叔川、谭石屏两先生在一字山集会的活动,李的父亲曾亲自参加过。还有一则题为《登一字山》的笔记上记载:“时登一字山头,一眺平皋秋色,亦是病中乐事。山中茅庄,谭石屏(人凤)、周叔川诸前辈清末在此结社谋革命。当时胜况今犹仿佛见之。予登一字山诗:‘亭亭一茅宇,乃在山之坡。楹檐伤零落,旧迹殊瑰奇。斗酒聚豪侠,大义盟坛谴。抚景怀往昔,霸气犹在兹’。盖指此也。”所撰《周叔川先生传》最后说:“吾邑实行革命者,首推石屏、叔川两先生。两位先生俱猛勇坚毅,冒死犯难,不移其志。叔川先生尤能虚怀接物,遇事尽虑。使天假以年,勋业当在石屏先生之上也。赍志未酬,客死异域,伤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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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邵文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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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0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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