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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熙与张大千的师生情谊
作者:曾庆壬
【摘要】“我一生受益最深的恩师,只有农髯先生。”这是我国著名书画艺术大师张大千先生对恩师曾熙的评价。
  “我一生受益最深的恩师,只有农髯先生。”这是我国著名书画艺术大师张大千先生对恩师曾熙的评价。

曾熙先生字子缉,初字嗣元,晚号农髯,1861年农历11月19日生于湖南衡阳,1930年农历7月初4日病逝于上海,享年70岁。曾熙先生是清末民初杰出的书画艺术大师,与当时书画界的艺术大师吴昌硕、李梅庵、黄宾虹齐名,并称“海上四妖”。他晚年所作的一幅墨梅曾于30年代被推选参加柏林中国名人画展,并收入刘海粟所编《中国名画辑》中。

曾熙先生中过秀才、举人,曾任兵部主事。考取进士后,被授予湖南提学使和弼德院顾问,先后任过湖南省南路优级师范学堂监督,湖南教育会会长。辛亥革命后,孙中山先生曾两次偕谭延闿登门拜访他,请他出来共襄国是。他认为富国强兵,首在培养人才,自辞不出,仍坚持教育和学术事业。

1916年大书法家李梅庵先生邀请他到上海鬻书画,卖诗文,授门徒,很快名声大噪。象张善孙、张大千、李仲乾、马企周、王祉伟、江一平、江万平、马宗霍、姜书丹等一时彦俊均曾从师其门,而受益最深的要算张大千先生。1919年,张大千从日本留学回上海,深慕曾熙的名望,经李征伍、谭延闿、朱古微诸先生的介绍,拜在曾门。曾熙先生深爱张大千的才气横溢和谦和豪放,初次见面,就认为他是最有前途的奇才。曾熙先生还根据张大千的母亲生张大千时所做的梦,给张大千取名爰(爰者猿也),号季爱。张大千以后虽改名大千,但在他的所有书画诗文上都署了一个象猿形的爰,以示不忘师恩。

张大千在四川原籍求学时曾学了一些书法,以为自己有一些水平,当曾熙先生给他讲述中国书法的基本法则和源流时,才如梦初醒,知道过去所学全是皮毛,于是恪尊老师的严格教导,从永字八法开始,勤学苦练。他天赋高,又格外勤奋,在严师的导督和熏陶之下,书画诗文都进步非常快,不到30岁,就独立开了个人画展,备受各名家好评。

曾熙先生教书画也教人,特别强调身教重于言教,以自己的道德文章、谦和仁慈、仗义疏财等高尚品格,时时处处给学生以深刻影响。在所有弟子中,曾熙先生对张大千要求最严格,但又能处处因势利导。张大千爱看京剧,因敬畏老师,不敢自专。有一次傍晚课余,不敢禀告就独自去看京剧。次日曾熙知道后,对他说:“我也喜爱京剧,听谭叫天的一波三折的唱腔,对书画艺术大有裨益,但要在完成一日的功课后去看,而且要大家同乐。”以后,曾熙经常带张大千去看京戏,指导张大千从京剧中吸取书画艺术的营养。张大千在上海学画期间,在四川的未婚妻不幸病逝,他惊闻噩耗后,非常悲痛,万念俱灰,竟突然跑到浙江宁波去皈依佛门,曾熙先生知道后很生气,但没有表示出来,只要善孖先生托人转告张说:“你的恩师认为你是最难得的奇才,要把所有本事都传给你,期望你能成为大书画艺术家。他现在一点也不知道你去做和尚了,还约好李老师过几天带你到黄山去,领略枧石的奇诡和烟云的变幻,帮助你更快精进。”张大千感动泣下,翻然悔悟,立即返俗,回到上海恩师处。

张大千非常喜爱石涛的画,后来学石涛几乎可以乱真,也是与恩师曾熙的点化分不开的。曾熙在向张大千传授石涛的画艺时,除将自己收藏的石涛珍品教张大千临摹外,还常常带张大千到当时石涛画的大收藏和鉴赏家黄宾虹、罗振玉家去观摩临摹。几年内张大千几乎把石涛画珍品全临摹过了,而且确也形神兼备,但曾熙总觉得还有不足之处,就对张大千说:“只关在家中临摹古人,画得再好也是没有生气的。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古人早已给我们做出榜样了,要以造化万物为师。”并命张大千游黄山,以便尽览此山之胜,尽得此山之情。张大千遵照恩师的话,三次囊粮到黄山。经恩师的点化,张大千书画艺术进步很快,学石涛能同曾熙一样可以乱真了。有一天他将所临石涛一幅手卷呈老师指正,恰逢黄宾虹先生来访,在案头上看到张大千所临的画,以为是石涛珍品,反复欣赏,赞不绝口。这位石涛画的鉴赏专家,竟被张大千的功力所骗了(见《张大千传》)。

曾熙先生秉性清高,正直不阿,嫉恶如仇,他的道德学问,深深地感染了他的弟子。有一次,张大千将二兄善孖先生所绘的《十二金钗图》呈上,请恩师曾熙指教和题辞。这幅画把闺阁小姐和深山老虎画在一起,张大千对这种构图用意迷惑不解。曾熙对张大千说:“孔子说:‘苛政猛于虎’,虎者凶猛异常、贪得无厌。如今苛政当道,往往以仁者面目临世,犹如猛虎,却装出温柔可爱的美女样子……呜呼!何张生讽世之深也。”大千听了,恍然大悟,钦佩不已。晚年他在回忆这件事情说,曾师借着诗画文章的陶冶,使我的书艺蕴含着雅逸的趣味。

   1930年,曾熙先生病逝上海,临葬故里衡阳界牌岘塘冲。张大千亲自扶柩至墓地,并在墓旁筑一草庐,守墓一月,尽其孝心。曾熙先生逝世后,张大千靠自己的不断努力成为名满天下、有东方毕加索之称的艺术大师,他的成就是与曾熙多年对他的苦心培养分不开的。他曾多次回忆说:“曾师的道德文章,治学态度和侠骨仁风,对我一生影响非常深远。”

1947年他在成都家中宴客,烧了一盘鲭鱼,味道鲜美,客人都很惊异,他自我介绍说:“我有这手本领还是恩师农髯先生早年传授的。”晚年,张大千隐居在台北摩耶精舍时,还时常托人带信给他在上海的学生,要他们帮助惠集有关恩师的资料,准备撰写恩师的传记。曾熙先生与张大千这种真挚的师生情谊,感人肺腑,至今在艺术界传为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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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衡阳县文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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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0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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