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清(1867—1920)字梅盦,又字梅痴,江西临川人。其“高祖李宗瀚是清中叶著名书法家、收藏家。李家传世所藏的金石拓片及书画,使他从小就与钟鼎、碑碣结下了不解之缘。其父李必昌,后人又称荣禄公。在湖南为官三十年,曾任长沙司马摄武陵县令。”他幼时读书取法甚高,“少治《公羊》学,为文学司马迁、范蔚宗,诗宗汉魏古直苍凉……。”于光绪二十年(1894)中进士,入翰林院任庶吉士,后为江苏候补道、江宁藩司等。辛亥革命后,改儒服为道服自号清道人,寓居上海,鬻书画以自给。综观他一生,在书法创作、书法研究与书法教育上是“融三位于一体”的学者,并逐步形成有规模的书法艺术体系。更有积极意义的是:由他的几代传人不断补充、建全、完善并传衍至今。他的建树为书法艺术从实用性渐入艺术性,从“文人余事”、“文人雅事”进入学科化、体系化与高等书法教育(含硕研、博研)诸领域,有创榛辟莽、开拓新路及奠定基石之功绩。
一
说起李瑞清,不能不提“三江师范学堂”。
1902年初夏,时任两江总督的刘坤一遵奉谕旨,组织专家学者商量如何办学。先后邀请并与之讨论的有张謇(1853—1926,江苏南通人,光绪状元)、缪筱珊(1844—1919,江苏江阴人,两榜翰林出身)、罗振玉(1866—1940,祖籍浙江上虞,生于江苏淮安)与李瑞清。不久,李又由道员改任江宁提学使,于该学堂兴办事宜参与更多。未料,尚未办妥,刘坤一病逝。原两湖总督张之洞继任两江总督。同意从办师范学堂入手。既可以省钱,又能解决日后师资问题。张氏有《创办三江师范学堂折》:“各国中小学堂教员咸取才于师范学堂,此学堂为教育肇端之地,关系尤为重要。”两江总督管辖江苏、安徽、江西三省,“此三省各州县应设中心学堂为数浩繁,需教员何可胜计……经督臣同司道详加筹度,唯有专力大举,先办一大师范学堂,以为学务全局之纲领,则且前之力甚约,而日后发展甚广。兹于江宁省城、北极阁前,勘定地址,创办三江师范学堂一所。凡苏、皖、赣三省士人皆得入堂受学……”从文献上可看到具体招生计划、学堂建造经费、学堂的主要建筑,制度与课程设置以及中、日教习各自担任的课程,行政管理的模式等详况。
1905年,三江师范学堂易名为两江师范学堂。“两江总督周馥任命著名学者临川李梅庵(瑞清)任监督(即校长)。梅庵先生继承乾嘉朴学传统,从治经、治史、治诸子发展至考订金石文字。其时该校设置的‘图画手工科’是我国最早在高等师范学堂中设立此科的”。该学堂“亦称两江优级师范学堂。学制照旧”。对于李瑞清的任命,就他个人而言是从一个参与者转变成为该校的最高行政长官。1906年,他赴日本考察学务,见闻良多,此后他不仅加强了全学堂所有学科的理论教学,对“写字”课(即书法课),也要求教习适当介绍书法史、书法理论,这在“图画手工科”显得更为突出。换句话说,从原来传授毛笔字的书写技巧,提高到一定的理论层面。古人云:教学相长。于是,该学堂成为李瑞清书法艺术学思想体系孕育的第一个“基地”。也开始注意培养品学兼优的书法“苗子”。
笔者根据胡小石、陈中凡两位先生生前所言,李氏出任监督后,常自开书画课程。擅引经据典,讲述碑本法帖时,不仅要讲结字、章法、行款,也详述风格特征,地域文化特点等。让学员了然中国书法的来龙去脉,将书法的艺术性,视之为文艺理论的组成部分。
二
20世纪初的上海,已成为世界闻名的通商口岸。被洋人称为“冒险家的乐园”。它不仅商业兴旺,文化新闻出版事业也相当发达,既是东、西方文化交流的“窗口”,必然也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的场所。因为远离北京,又与南京近在咫尺,遂为许许多多传统型知识分子,以标榜清高,寻求自我开脱的栖息之所。
李瑞清凭藉个人声望、高超的书法创作造诣,“鬻书画以自给”是颇为得意的。约两年以后还写信给好友曾熙(1861—1930,湖南衡阳人。光绪二十九年进士,曾主讲石鼓书院)邀其举家来沪。曾氏从1915年起也在上海卖字。李、曾二人少时同学书法,李后来自号北宗,曾自号南宗,故书坛上有“南曾北李”之说。在沪上相处后“未尝一日离”。由于社会地位、胸襟、品位相同,李瑞清在上海还结识许多朋友,沈曾植(1851—1922,浙江嘉兴人。光绪六年进士,官安徽布政司。在学术上,沈对历史地理的研究至为突出,著有《元秘史笺注》、《蒙古源流笺证》、《乙卯稿》和笔记数十种)是“往还甚密”、“切磋学问”的好友之一。他们之间的门生弟子皆可以“互教”。例,胡小石是李氏及门高弟,胡还可以去沈府请益,足见彼此友情诚笃。
诚然,李瑞清既以卖字谋生,要满足各方面收藏家需求,也要抵制“洋画”(不少春宫画)的竞争。客观上,要求他在艺术创作上,不断创新、变化。这是有积极意义的。李氏从南京携家人来沪后,先后住过三牌楼吉羊里对巷、王家湾等地(直至病殁,按其生前所嘱,葬于南京南郊牛首山,碑文为曾熙所题)。可以说上海是李瑞清书法艺术学思想衍化形成的第二个“基地”。
笔者以为研究一代宗师,先抓住历史背景、文化氛围之要素,再筛选、梳理其理论主张,理论是导向。此后才是得其创作之要诀。有关李氏书学研究的论证,原本庞杂零乱,有不少又为前辈所口授,不足以考辨稽核。今人崔尔平选编之《清道人论书嘉言录》是从李氏遗著中辑出编定,开了研究此老书学之先河,功德无量,幸也。此录未署详细年月,前为李氏所见友人、藏家之碑帖拓本与同好、本人临本之跋款,心得之言,颇具卓识;后为《玉梅花盦临古各跋》与《玉梅花盦书断》。从人品、书品入手,较有条理地研究碑帖之源流。本文试以此,选择要点展开考辨、阐释,期以正本清源,条分缕析。便于看出李氏学书之主张、学书之方法,与人个学养之关联等。
兹分五点论述如下:
1、强调人品学品
《玉梅花盦书断》:书学先贵立品,右军人品高,故书入神品。绝非胸怀卑污而书能佳,此可断言者。学书尤贵多读书,读书多则下笔自雅,故自古来学问家虽不善书,而其书有书卷气。故书以气味为第一。不然但成手技,不足贵矣。孔子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这是正统的儒家思想的深刻反映:人品、学品、书品。
李氏开章明义突出人品气节,并对此进行了深入的阐释。
读什么书?李氏未细说,从此老遗著中不难看出是经、史、子、集。也就是今人所言“字外功”的涵义。
不过,“右军人品高,故书入神品。绝非胸怀卑污而书能佳……”李氏此论有偏激之嫌。在中国书法史上,北宋蔡京、南宋秦桧、明之严嵩、张瑞图……尤其是张瑞图为阉党之帮凶,为魏忠贤出谋划策,做了很多坏事,可是这些人是奸佞之臣,但书法艺术水平都很高,不能因人品气节而否定他们的书法成就。话说回来,对此老也不能苛求,要一百年前的学者、书论家接受辩证的唯物主义,似乎是不现实的。而后人治学理当客观、公正。李氏说“右军人品高,故书入神品”。证实他对“帖学鼻祖”王羲之是极为敬重的,是不是右军的书法全是神品,另当别论。但他绝不排斥帖学又迥然有别于其他倡导碑派书法的专家学者,下文将继续深入地探讨。此例恰如其分地说明他是很讲究人品的,包容学术观点不同的人也是一种美德。
2、提倡学书法从篆分入手
《自临毛公鼎跋》:伏处沪滨五年于兹矣,今年余年五十,远道门人集资欲为余辑刻著述诗文以传。余知术短浅,学殖荒落,生平偶有述作,固无可观者,国变以来,散佚亦略尽矣。近亦间有所作,多诙诡荒唐谐谑卮言而已,讵可以示通人硕士?近鬻书因临《毛公鼎》一通,影印之,以塞诸门人之望,使知学书必从学篆始。
此论断为李氏“今年余五十”时所写。按古人寿命的概念,已近老年。所谓“天命”之年,故此论可称“人书俱老”时的感悟心得,当是有理、有据的。更妙的是无独有偶:
《跋自临散氏盘全文》:容恢五弟年始三十,饱更忧患,自南洋归,气益静,行益谨,多购书籍,将力学海外。近复学书,问笔法于余。书法虽小道,必从植其本始,学书从篆入,犹为学之必从经始。余近写《郑文公》,好习《散氏盘》,因为临之,他日学书有悟,当知古人无不从鼎彝中出也。
纵观中国书法史,历来的书论家大都主张学书当从篆隶入手,探本求源。他们认为:“学书非从篆隶入门,则其趣不博,其意不高,其家数亦必不能大。篆像规圆,隶像规方;篆工间架,隶精笔力;篆以其会通,隶以坚其壁垒。”李氏并非纸上谈兵的理论家,好就好在善于由表及里,深入书法艺术本体的方方面面。常抓住结字、用笔(笔法),特别是用笔,且能上下贯穿,连绵不断,从殷虚人辞下达行、草书,若未尝亲自入木三分地临定,断无此体会。
正因为李氏擅长从书法源流(包括古文字学)上考辨稽核,以实物论证风格特点、审美取向,细微到用笔的具体情况。如此处所谓柔笔即今人谓之“羊毫”。事实上,不论是纵向还是横向的界定方法,皆出自于朴学家的实证。弘扬了乾嘉学派“持之以故,言之成理”的学风。常在人人熟稔又为之神往的大书家身上,寻觅到让人服膺的出处。
前面提到李氏“少治《公羊》学”,即指战国时齐人公羊高有《春秋公羊传》。从经学史上讲,研究此学古有严、颜二家。“蔡邕《石经》所定者,《严氏春秋》也;何邵公所注者,《颜氏春秋》也”。足以证实此老之学养渊深,不同于书家仅爱此碑笔画是“铁画银钩”而已。此处河南指褚遂良,北海指李邕。他还从结字、用笔、章法上,指出上溯下逮的源流关系。等同告诫后人,不读书不行,不通古文字学也不行。
《跋胡光炜金石蕃锦集》:学魏碑者,必旁及造像;学汉分隶者,必旁及镜铭砖瓦。学鼎钟盘敦者,以大器立其体,以小器博其趣。此《蕃锦集》者,余门人胡光炜(小石)平日所得拓片辑成者,其考证确实家胜前贤者,震亚主人假影印之,以示学者。
这个跋款可以看出李氏率先提出“以器分派”的思想的脉络。
三
李瑞清作为清末民初书坛的一代宗师,他一生究竟有多少弟子,已无法统计。但有四位门人,各自发挥了不同的承前启后的作用。
1、李健(1881—1956)字仲乾,别号霍然居士、霍道人,书斋名“时惕庐”。江西临川人,为李瑞清亲侄,读书勤奋常过目而不忘。清光绪己酉科拔贡,与柳诒徵、叶玉森、陈含光、黄鸿图同年。后官内阁中书。辛亥革命后随叔父寄居上海,深受家学熏染。他的书法能得李瑞清亲传,以“神游三代,目无二李”、“求篆于金,求分于石”为宗旨。于篆隶、魏碑、行草无不是“李派”神髓。因篆籀功底深厚,他治印,当时在上海颇有声誉,以入印文字准确,刀法犀利、分红布白大方著称。先后任湖南长沙大路师范、上海美专教席。其理论颇多警语,曾云:“作画而不通书理,则其画无笔;作书而不通画理,则其书无韵。”曾熙推其为“今之书学教育家”。李健有《中国书法史》、《书法通论》、《金石篆刻研究》、《时惕庐印景》等编著。
2、张大千(1899—1983)原名正权,后改名爰。又名季爰,四川内江人。一度为僧,法号大千,还俗后以法号行。早年曾来南京就读于两江师范学堂,为时不长后退学。1917年随兄善仔去日本京都,习绘画并研究染织工艺。1919年回国,拜李瑞清为师,从其学习诗文书画,并得以饱览李氏家藏历代名作与金石碑版,眼界为之大开。1936年受聘为设在南京的国立中央大学艺术系教授。他的书法虽渊源于李氏,后又受曾熙点拨,远窥三代鼎彝石鼓,遍习汉魏六朝,尤得力于《石门颂》、《痤鹤铭》、《郑道昭》,深悟古朴俊逸、内柔外刚的笔意。此公在书画上的临仿能力为同辈中罕见,他若临某古人名作,维妙维肖,可以乱真。纵使有造诣的专家亦难辨真伪。中年后,他在继承“李派”的基础上进而又将黄庭坚的峻峭抖擞,颜真卿的凝重厚实,钟繇的秀雅疏朗,一并化入其书作中,书体愈发空灵飞动,豪迈潇洒,人称“大千体”。
1972年侨居美国。1978年回国,居台北,后寄寓南美洲等地多年。所以张氏的书画艺名在国际上影响颇大,究竟有多少受业者,无法统计。除公认的何海霞外,他在国内时曾收一书法弟子名凌云超(1914—1985,初名馥康,名则刚,别号云斋主人、鲤砚斋主,江苏扬中人),此人自幼爱好书法,因家境贫寒,辍学从商。然后学之志不逾,先后问学于李键、简琴石与张大千。凌氏以擅临百体而著称南洋群岛、东南亚一带。凌云超是印度尼西亚华侨(经营制造牙膏等日用商品),生前为香港中国书道协会会长、新加坡中华美术研究会名誉会长等职。所著《中国书法三千年》一书,张大千为之序,曾在香港、台北等地出版发行,可见影响之深远。1987年,南京大学出版社正式出版该书校订本,赵朴初为之题辞“博学深思,笃行远瞩,论书观史,汲古溉今”。张大千读凌氏临写他特有的行书后,也不禁捋髯称赞:“可以乱我矣。”
3、吕凤子(1886—1959)原名浚,号凤子,早年画名江南凤,后改凤先生,江苏丹阳人。十五岁时考中秀才。1907年考入两江优级师范学堂图画手工科。因有一定书画基础很快为李瑞清赏识,后与胡小石成为李氏入室弟子。1909年以优秀成绩毕业,留在附中任教一年,1911年在家乡创办正则女校。1912年起历任武进女师、常州五中、长沙师范、扬州师范等校教师。1917年北上,任北京女子高等师范教授,1920年任上海美专教授兼教务长。1927年任国立中央大学教育学院艺术科(系)主任兼国画组首席教授,1935年任正则学校校长,1940年任国立艺专校长,1944年兼任国立社教学院艺术系主任。新中国成立后,他任苏南文教学院艺术系教授、苏南文联委员,江苏师范学院制图系教授、江苏省国画院筹委会主任等职。
吕氏是近代教育史上“第一代美术教育家”。“人生制作即艺术制作”是他求学治艺的格言。他一生从教50年,对李瑞清的“体系”有两大贡献:一是他作为“中大”国画组首席教授,曾与其他教师倡导并通过,规定“书法篆刻”是国画专业“五大必修课”之一。因他本人精擅书法治印,曾在该校开过此课,这比当年“两江”的教育模式既是继承,又有补充。二是,凤先生的书法是“李派”嫡传,他不论条幅、横披还是为友人题写款识(如为《杨仲子印谱》的跋语),更妙者,他每画必题,每题必是从“李派”蜕变出来的方整而“篆隶融合”间有行草的书法,例《十六罗汉》(1943)、《郁孤台》(1944)、《自赋浪淘沙》(1944)等。这在客观上,为“李派”书法,远播四方,弘扬中外。这方面受其影响的除了吕去疾、吕去病外,学生有几代人,如曾在社教学院任教、新中国成立后任苏州市文化局局长的谢孝思先生,题画也是这类书风,错落有致,古朴淳厚。当然,凤先生究竟以中国画画家著称,对李瑞清“体系”发挥重要承传作用者是胡小石。
4、胡小石(1888—1962)讳光炜,号倩尹,又号子夏、夏庐、晚号沙公。祖籍浙江嘉兴,自父季石公迁居南京。1907年,他考入两江师范学堂,插班入农博分类科,学习生物、矿物、地质、农学。毕业后至长沙明德中学任教一年,后去上海。就馆于瑞清先生家,兼从先生学,同时又请益于沈曾植、陈三立。后任教于北京女高师、武昌高等师范、西北大学、东南大学、金陵大学、云南大学、白沙女子师范学院,国立中央大学。新中国诞生后,他任南京大学文学院院长,后任南京大学图书馆馆长,并创建江苏省书法印章研究会被公推为主席。计主讲席者,前后53年,“及门弟子不下数万”。“令人瞩目的是,民国二十三年(1934),设在南京的金陵大学国学研究班,胡小石开设书法理论课。这是当时最高形式的书法教育。此举意义有三:1、与经学、小学、史学、诗学一样,书法也列为国学研究科目;2、改变了以往书法教育只注重实用书写技巧的传授;3、书法作为一门学科应当建立较高的理论体系。”又“1934年……请胡小石讲授书学史,离李瑞清故去已十余年,可见‘李派’声誉之高,在高等学府影响之大。仅胡小石本人的书法弟子就有几辈人。而胡氏本人在创作上既有师传又有发展……再从李瑞清以器分派的主张到胡小石的《中国书学史绪论》中的引证、比喻方法,继而延伸到胡氏晚年弟子侯镜昶(1933—1990,江苏无锡人,为胡先生最后一名研究生)于1982年出版的《书学论集》,对汉碑的分类方法,比较科学地廓清唐宋以降的笼统而模糊的提法,实在是‘李派’的一脉相承而又有所发展。”以上引证出于拙著《民国书法史》(江苏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1999年8月27日《光明日报》第11版又摘登该书中“民国时期五大书法流派”(吴昌硕、康有为、郑孝胥、李瑞清、于右任)。限于篇幅就不多说了。至今为止,尚无不同意见见诸报端,笔者斗胆以为是符合史实的。因胡小石是博学融通的学者,他在金石文字、《楚辞》、杜诗等方面都有真知灼见,论著赡富。受他书法熏陶的有国学研究生班的如曾昭炳、游寿、朱锦江等人;大学本科的有常任侠、吴白匋、佘雪曼、台静农、程千帆、尚爱松等人。恪守“李派”传统的如曾昭燏、游寿、侯镜昶;“师其意而不师其迹”如常任侠书法以写经生体著称,吴白匋精研楷、行书,程千帆写行、草书。不论是继承还是按自身条件去塑造个人书风,都属于一个流派的学术(或艺术)在发展。如侯镜昶为国家培养三名硕士研究生。承前启后,代不乏人。
因胡先生长子令德、三公子令闻等长期在美国任职、任教;还有留美的学生,后在美国各大学任教者如张隆延等,说明“李派”影响远播欧美。而日本早在民国期间即有学人研究,尤其是“李派”在创作上的成就,日本《书道全集》即有收录;在理论方面更多,如营野智明《玉梅花盦论篆——在近代碑学理论开展中的位置》等。足见学术影响之大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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