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国的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没有《楚风》,楚之后人便总觉得遗憾,清初有一位长沙人廖元度(1662~1722)乃发愤编了一部《楚风补》。廖字大隐,博通经史,性好吟咏,以吴三桂之乱房舍被毁,曾寄居佛寺八年,晚筑息机园杜门著述,影响最大的就是这本书。但它并非仅补《诗经》之所阙,而是辑录了自上古至明末的全楚诗,分为六十四卷。由于他主要是依据湖广通志局的存稿编选而成,所以并不完备,但他首辑全楚诗的精神是很值得称道的,其中为我们保存了不少古代的湖湘诗歌,现在此书已由湖北人民出版社重刊。后来,他又收集了一些清代初期的楚诗编成一部《楚风纪》。
真正第一部最全面精当影响也最大的湖湘诗歌总集是新化邓显鹤湘皋(1778~1851)所编纂的《沅湘耆旧集》。民国时有一位醴陵人张翰仪(字莼安,一字若荪)步他的后尘编了一部《沅湘耆旧集续编》,后因稿毁于战火重辑,更名《湘雅摭残》。其在《弁言》中说:“吾湘风雅,向无专书。廖息园之《楚风补》,陶松门之《楚诗的》,陈淡园之《胜国忠魂》,类皆简略,君子病焉。有之,自邓湘皋先生《沅湘耆旧集》始。先生志在表彰文献,初为《资江耆旧集》《楚宝考异》诸书,而犹以为未尽也,乃撰斯集。……搜罗宏富,巨细靡遗,信湘雅之大成,楚风之渊薮也。” 邓湘皋是清代嘉道间的著名诗人和学者,被梁启超称为“湘学复兴之导师”,《船山遗书》就是由他最先编刻行世。这部《沅湘耆旧集》是在他历时二十馀载,编纂了一部收诗人三百馀家,诗四千馀首的《资江耆旧集》印行之后,“已,念全楚之大,非一道所能赅。自湖外诸郡分隶湖南布政,其间巨儒硕彦,通人谊士,断璧零珪,湮霾何限!文采不耀,幽光永沉,此亦阙于采录之罪也。因发愤推广,辗转搜索……起自洪永,至自近日,凡得一千六百九十九人,诗一万五千六百八十一首,厘为二百卷,盖湖以南文艺略在是矣。”(邓湘皋:《沅湘耆旧集序例》)与此同时,他的儿子邓琮(也是一位举人)在他的指导下将所搜集的自晋至元诗甄综诠次,凡三百三十家,诗二千二百三十首编为《沅湘耆旧集前编》四十卷。堪称是一部自晋至清道光间的湖南诗萃,举国恐怕还没有哪个省有这样全的。
关于这部书,搜罗之宏富与编选之精当不用说了,还有正如梁启超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论及时所说的:“其宗旨皆在钩沉搜逸,以备为贵。而于编中作者大率各系以小传……利用其恭敬桑梓的心理,示之以乡邦先辈之人格及其学艺……地方的学风之养成,实学界一坚实之基础也。彼全谢山之极力提倡浙东学派,李穆堂之极力提倡江右学派,邓湘皋之极力提倡沅湘学派,直接影响其乡后辈者何若?间接影响于全国者何若?斯岂非明效大验耶!诗文之征,耆旧之录,则亦其一工具而已。”而在曾经亲谒过邓的乡晚辈郭嵩焘眼中更与现实挂钩:“曩者道光之季,新化邓湘皋先生为《沅湘耆旧集》,论述明季遗老义烈事犹详。大儒若船山王氏,亦至是始显。其后粤寇起,太傅曾文正公倡义旅东南,云集景从,震动天下,论者以为邓先生实兆其机于十数年前。”(《郭嵩焘诗文集》,岳麓书社1984年1版)在此,对曾国藩其人在历史上的功过如何评价不属于本文的范围,邓湘皋在生前也不能预见后来所发生的一切。郭嵩焘在这里所要说的是邓湘皋通过他的著述言行所形成的湘学复兴,“表彰吾楚先贤哲烈,闻者感以兴”,为后来曾左诸人所创建的湘军准备了条件,湘军中中层以上的将领便几乎全是书生。关于他是怎样编纂这部书的,前人的称誉已多,在这里只举一个例子。我们知道,在清代有过几次大的文字狱,其中最著名的吕留良案株连遇害者达一百馀人,邵阳的车鼎丰、鼎贲兄弟就在同一天被杀,所有的著作都遭毁版查禁,乾隆更是进一步将已被雍正特赦的曾静、张熙又都杀了。而邓湘皋在编纂此书时却千方百计去搜求车氏兄弟的诗并饱含敬佩之情为之立传。在传中称鼎丰“天才奇特,著述甚富……雍正初,楚浙狱起,一时知名士及仕籍子弟多牵引……卒以曾刊《吕氏评语》罹祸。蒐其遗诗,仅得数首,皆有生气”。在鼎贲传中称其“性孝友……诗亦有奇气,惜不得全集,仅从其裔孙持谦许录得数首。持谦号秋舲,居金陵久,博雅好学,犹不失车氏门风云”。并有诗赠秋舲,开篇即云:“吾乡黄门古直臣,名德踵继父子孙。旧家播越典型在,馀泽往往生才人……”于车氏兄弟之赞美揄扬溢于言表。其时,距乾隆之死不到三十年,天下还是属于大清皇帝,最忌恨的就是读书人宣扬“夷夏之防”,车氏兄弟正是因此而被戮的钦犯,而邓湘皋为了要表彰乡烈,竟然如此不顾一己之安危,由此亦可见他的编纂精神了。
现存继《沅湘耆旧集》之后比较全面地选辑湖湘诗什、并可与之大致相衔接的就是前面提到的那部《湘雅摭残》了。书稿原藏湖南省图书馆,岳麓书社1988年出版。据编选者张翰仪在《弁言》中说,原稿本得“近百年耆旧闺秀方外遗诗一千五百家,法湘皋先生编例,称为《沅湘耆旧集续编》,选抄成帙,存箧待梓。讵料戊寅(1938)秋九月,倭寇窥湘,长沙大火,庐舍邱墟,而余之此稿亦同付劫灰矣。”现在的《摭残》乃其“仍拾馀烬,易录是编”,只馀十八卷六百三十四家,不及原编之半了。本书即以邓湘皋诗开卷,共收录欧阳厚均、欧阳绍洛、魏源、曾国藩、左宗棠、郭嵩焘、谭嗣同、王闿运、王先谦、黄兴、傅熊湘……等人诗近八千首。虽曰“摭残”,但有代表性的诗人大都囊括,数量仍是很可观的,从中可略窥自上世纪四十年代上溯百馀年的湖湘诗坛概况。
在此还有一件事应该提出的是早在1919年前,湖南还有一位著名诗人刘善泽(腴深)也编纂过一部同名诗集。他在1939年夏写的《忆<沅湘耆旧集续编>并序》中说:“廿年前,尝辑《沅湘耆旧集续编》二百卷,依邓氏原例以诗存人,搜访专著外,馀多从故家子姓抄录。顷岁兵燹散失,怆深于怀。”同样也是在抗战期间痛失。于是在张氏之《摭残》由岳麓书社排印时,便有人怀疑“张氏此书非出自己作……至于《弁言》所称原稿毁于长沙大火云云,亦可能系造作之辞”;因之,出版社根据这“有几位同志反映”自然无可如何,以“编者尙待考证确定”,便没有给张署名,只标明为“湖南省图书馆藏稿”。
这实在是一宗极经不起推敲的冤案。
考张翰仪自谓“沉浮宦海”(曾任长沙、衡阳、湘乡、桃源、湘潭、益阳等县县长和福建省政府秘书长)而又颇耽风雅,曾早为南社湘集成员,在民国二十五年(1936)二月汇印的《南社湘集》第六期所载《南社湘集社友姓氏录》中,其名下即已有“有《沅湘耆旧集续编》”的简介,说明此书在抗战前即已基本编竣,并非原本无书,只是在抗战中才窃得刘稿大加删削(因刘稿为二百卷)而又大量增入特别是第十卷后按体例刘在二十年前根本不可能收入的余肇康、夏寿田、熊希龄、赵启霖、曾熙、程颂万、叶德辉、谭延闿、杨度、李景侨等许多人之作而成此《摭残》。刘善泽的《忆<沅湘耆旧集续编>》诗作于1939年夏,张翰仪又怎么能在这数年前就已预知将窃得他“顷岁(方)兵燹散失”之稿为己作在南社湘集通讯录上作宣传?更不用说早在抗战前张自衡阳移守湘乡,衡山名宿萧维曾作《感别》赠诗中有句云:“耆旧传应编凿齿,统签书看续唐音”了。(见《摭残》卷十七)刘善泽是湖南的著名诗人、学者,迄未离湘,一直到1949年才去世,他于逝世前又将忆佚稿诗刊于《湖南文献》亦仍为“兵燹散失”,并无所谓“友人借去未还”之说;而张所辑之《摭残》其时不仅包括刘善泽在内已广为人知,且有许多人受托或闻讯提供资料,又经主持湖南文献的国民党元老仇鳌题签,将稿藏于省图书馆留待这“有几位同志”去发现问题,岂不是令人太匪夷所思了?
更有力的佐证是抗战胜利后的1946年8月,湖南成立了一个恰是以仇鳌为主任委员的省文献委员会,并出版会刊《湖南文献》,1948年9月曾汇编1946年9月至次年10月一年间所刊之文为《湖南文献汇编第一辑》,内中不仅收有同为委员的刘善泽《忆<沅湘耆旧集续编>并序》和《自题明季沅湘遗咏旧稿并序》等诗,还有一篇谢启明的专文《纪张莼安之沅湘耆旧续集稿》,文中详述张之《续集》云:“民国二十六年丁丑夏,醴陵张翰仪(若荪)主湘潭县政,余时秉笔邑中民报副刊,以文字因缘,遂得缔识张氏,而获睹其所辑《沅湘耆旧集续集》稿。蝇头小楷,厚可盈尺,凡例悉依邓氏(邓氏已收入者不再重收),起自乾隆,迄于现代湖南人诗,名章隽句,无不甄采。余尝出家藏湘人诗集遂张氏所未及见者百数十种相假。其所辑录者,时有八百馀家之多,见闻之博,抄缮之勤,殆不可及已。迨三十年辛已暮春中浣,余游幕长沙,偶过玉泉街书坊邂遘张氏,询及其书,则于二十七年戊寅长沙文夕大火之际悉付灰烬,余与其谈询之顷,均不胜惋惜慨叹焉!而知其方从事访求湘人遗集,绍承前志,纂录《湘雅摭残》一书,盖其表彰乡贤之心,维护风雅之意,虽经祸乱,犹未稍懈,于兹可见。……兹者倭寇乞降,河山光复,张氏远在闽省,督察县政,余漂泊频年,未克与之晤面,不审《湘雅摭残》之辑,已否告竣?远瞩关河,时萦梦寐。以张氏能于从政之馀,关心风雅,稽求国故,表襮乡贤,殆非现代热中利禄之官宦者流所可比拟。于是乎书,欲藉以供关心湖南文献之参考,并以勖张氏云尔。”白纸黑字,与刘诗同刊《湖南文献》会刊,不仅详述己曾亲眼见《续集》之将成,且曾以其未及见的诗集百数十种相假,慨叹其稿不幸毁于文夕之火,复闻其所纂之《摭残》正在进行中,这总不能疑是“造作之辞” 了!今这“有几位同志”仅因其前辑《续编》与刘辑同名,便作此无端猜测,遂使张翰仪尽毕生精力且经历劫馀之作不仅不得署名,而且还背上了一个疑为偷窃的罪名,岂不是太冤了?
谈到以编者所处的年代耆旧之什为下限的《沅湘耆旧集续编》,实际上邓显鹤在本集编成后就已经开始了。其所著《南村草堂诗抄》卷二十三《李季眉茂才招同紫卿、研生同集芋香山馆,令兄石梧宫保在坐……》之末句“白首陈编未觉劳”下有注云:“时方辑《沅湘耆旧续集》。”其后之《四叠“方”“中”韵再酬石梧宫保》之“枣梨岂遂能千载,缟纻今犹见古风”句下又有注云:“时商辑《沅湘续集》,承先出刻资。”在刘基定《宁乡训导邓湘皋先生墓表》中已见称有“《沅湘耆旧集》二百卷,《续编》八十卷”。(见繆荃孙《续碑传集》)《湖南省志•人物志》本传与其他资料则云“有《沅湘耆旧集续编》一百卷”。以身故未及刊行,稿本亦不知去向,现方知其已流失海外。据《中国史研究动态》2004年第一期载朱政惠《美国清史资料及其研究述略》:“芝加哥大学东亚图书馆成立不是很早,但清代文献不少……该馆收藏的邓显鹤《沅湘耆旧集续编》65册,也是未刊稿本。”可能不是全稿而只是一百卷或八十卷中的一部分?
自邓湘皋编纂《沅湘耆旧集》以来,湖南文士仿效其行,编纂续集者竞相踵继,除前已述的刘善泽、张翰仪外,昔从陈浴新、黎泽泰诸故老闻知,郭嵩焘亦尝辑有《续编》。及见《摭残》,从《弁言》中有“厥后常德杨性农、湘阴郭筠仙、永明周荔樵、吾邑吴称三先哲,相继从事补编,裒然成帙,未付剞劂,先后沦亡”。又从前引谢启明文中见有述云:“逮同治、光绪之季,湘阴郭嵩焘(筠仙)以中兴名宿,执诗坛之牛耳,尝以邓氏之书,断自乾隆,后皆待补,遗逸之什,亦复不鲜。遂从事搜访,欲续其书。曾聘请名流,辟馆编辑,后未成而郭氏殂谢,乃至中辍。其书录(自)南村邓氏,迄养知郭氏,以道、咸、同、光四朝诗人为断,凡七百馀家,并其《前编补》及《初集补》,都百九十卷。其序目正副两稿本,昔藏省立中山图书馆,庚午……图书馆毁,稿亦付之一炬。而全稿亦未刊行,约数十巨册,长沙易培基(寅村)曾购得之,藏于风树庐,醴陵傅熊湘(君剑)著《钝庵脞录》,尝纪其始末。”接着又云:“醴陵吴德襄(称三)亦辑是书,曾以稿本十馀册,付其弟子傅君剑,民国六年丁巳夏,竟毁于长沙日报馆之火。傅氏綦痛惜之,后撰《钝庵脞录》,犹引为深憾,情见乎言。其脞录之作,即以辑录湖南既往诗人之佳章雅什,加以品评,间纪本事,按日刊诸长沙国民日报副刊。考其旨趣,殆以是为《沅湘耆旧续集》之初稿,而补其憾。惜撰仅及二卷……客死安徽,有志未成,殊可叹也。”
吴德襄(1827~1908)是醴陵大儒,历官城步县教谕,永州、宝庆府教授,晚年主讲渌江书院,宁调元、傅熊湘等皆出其门。郭嵩焘尝谓“作官数十年,绝无干谒趋奉者,前有邓湘皋,后唯吴称三而已”。曾造访其庐作《石笋山房记》云:“吾见称三文日高,此山将日显。后有语醴东山水之胜,低徊景慕,为其地增重者,非此山房也与?”他固如郭嵩焘所说,平生以邓湘皋为楷模,又曾为邓久留著述讲学的乡郡宝庆府学教授,邓的《续编》就是在那里进行的,其随之再辑邓后之续编,亦是顺理成章了。
傅熊湘(1882~1930)是著名的醴陵才子。光绪末年即与宁调元创《洞庭波》杂志倡言反清革命,又与柳亚子等人结南社。1924年,以“社事日就衰歇,其能岁有雅集,流连觞咏,存念故旧者,厥唯长沙一隅”,乃筹组、主持南社湘集并出版集刊。湘集并非仅限于湘籍,社员中有上百人如姚石子、邓尔雅、高吹万、江亢虎等皆苏、浙、粤、桂、沪、台诗人。他是湖南反清、讨袁、驱张(敬尧)的骁将,以议论飚发著称。张翰仪在《摭残》中录其诗作之简介云:“吾邑傅钝安师,以诗文名于时,洞庭衡岳间,称者一口,无异辞焉。”非虚誉也。曾任省议员、省中山图书馆长、长沙日报总编辑等。
永明(即今江永)周荔(笠)樵名铣诒,同治拔贡,曾任思贤讲舍监学。伦明《辛亥以来藏书纪事诗》(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咏其人曰:“耆旧沅湘两续编,荒坟拾骼赖筠仙。百年文献唯馀此,遮莫诗魂散弹烟。”下有注云:“永明周笠樵中书铣诒辑《沅湘耆旧集续编》,始邓南村教谕显鹤,迄郭筠仙侍郎嵩焘,凡七百馀家,合《前编补》、《初集补》都百九十卷。先是,侍郎费二十馀年之力,搜集已刻、未刻诗凡千馀册,拟续南村之书,未果。因以属罗研生、吴南屏、张力臣,亦未就。再属笠樵为之……同时有吴称三德襄者,同时受侍郎之讬,同时蒇事,但异其名曰《道咸同光四朝诗抄》,实一书也。”此即前引谢启明文称郭嵩焘“曾聘请名流,辟馆编辑”事。吴稿交弟子傅熊湘已毁于丁巳(1917)年夏长沙日报社北洋军阀吴光新之命人纵火,而周稿即易培基在长沙所购得的谢启明称郭嵩焘曾聘请名流之辑,张翰仪在《摭残》录周铣诒诗小传中说此稿他在易培基家“曾见之,近闻竟遭匪毁损矣”。这也就是在前引伦明诗注中所说的:“易寓上海,壬申之役,其居毁于火,未知殃及否?”壬申之役即1932年的上海“一二八抗战”,易居虽遭战火,但此稿不一定已经殃及,伦明的判断是对的。
天下事真常会喜从天降,继得知邓显鹤辑《续编》藏于美国芝加哥大学之后,近从郑伟章、姜亚沙著《湖湘近现代文献家通考》(岳麓书社2007年11月1版)于述周铣诒一节中有云:“最近,北京大学古文献研究中心漆永祥先生赐寄一打印稿,题曰《美国芝加哥大学东亚图书馆的<沅湘耆旧集续编>及其编纂者小考》,文中所谈现藏于美国芝加哥大学东亚图书馆的《沅湘耆旧诗集续编》一书,正是伦明所津津乐道的周铣诒所编纂的《续编》一百六十三卷,《前编补》三卷,《初编补》二十卷,共一百八十六卷,与伦明所言仅差四卷,该书体例仿正编,起自邓显鹤,终于郭嵩焘。卷一至卷六为‘南村诗老邓显鹤’,录其诗383首。卷三十一录曾国藩诗84首。卷三十二录孙鼎臣诗100首。卷百五十二至百五十四为‘养之先生郭嵩焘’,录其诗245首。”果然尚留在人间。
从以上可见,《沅湘耆旧集》的续编自邓显鹤至郭嵩焘又周铣诒、吴德襄、傅熊湘、张翰仪一脉相承,真是志同道合。郭、周、吴固平生深慕邓显鹤,所辑续编亦是仿效其行,继承其志;吴、傅则本为师弟;张则是吴、傅的乡晚辈又曾亲受傅的熏陶,他之所以悉心从事《续编》,稿毁后又辑《摭残》,亦兼有完成乡前辈未竟之业之意了。现在欣闻邓显鹤的《沅湘耆旧集》与邓琮辑的《前编》已由岳麓书社出版,倘邓显鹤和周铣诒辑的续编能从海外复制回来付印,加上恢复张翰仪署名的《湘雅摭残》,则自晋至民国间的湖湘诗歌总集基本构成,堪称是洋洋大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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