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时秋侠与驰驱,一死一生义不殊,
南岳西湖神造化,名山胜水孕双妹。
这是一位教育界老前辈缅怀唐群英的一首诗,诗中把秋瑾和唐群英相提并论。邓颖超同志也曾并称这两位都是辛亥革命时期“很知名”的女革命活动家。
秋瑾出身越中名门,从父亲秋寿南上溯四代,都中过举人,做过文职地方官;唐群英生于湘上望族,其父唐星照,官至提督。两人的家世文武不同,但都给她们提供了严格的家庭教育和良好的读书条件,都从小就文才出众,名闻遐迩。越、湘东西相距千里,她们的性格却如同亲姊妹:刚毅豪迈,亢爽若须眉男子。唐群英小时候“恨不能易髻而冠”,率先剪发、放脚;秋瑾则长袍皮履,常着男子装。月下老人有意凑趣牵“红线”,把她俩都拉到今双峰县荷叶塘,使她们相距咫尺,得以时相过从,如切如磋,成了诗酒琴棋的密友,高山流水的知音。在这里,她们传阅进步书籍,谈论国家大事,吐胸怀,抒抱负,培养着革命情操。
唐群英比秋瑾大4岁,两人的婚姻都有缺陷:唐群英26岁孀居,秋瑾则琴瑟不和,30岁不欢而散(形式上没有离婚),东渡留学。她们革命生涯的开始都是1904年。秋瑾比唐群英早几个月赴日,两人在东京青山实践女校同学,都是中国留学生中从事革命活动的积极分子,都尽力支持革命报刊。《民报》初期经费困难。她两人捐助的数目都相同——200银元。但加入同盟会则唐群英在先,成为同盟会第一个女会员,秋瑾在稍后由唐群英介绍入会。
1907年,秋瑾在浙江策划武装起义,亲自组训队伍,不幸失败被捕,从容就义。1911年武昌起义时,唐群英在湖南组织“女子北伐队”,任队长,投入湖北、南京两地的战斗,在枪林弹雨中陷阵冲锋。同盟会这两员女将,结果虽不同,其尚武精神则一。
这两员女将又都是诗人。两人的诗,都饱含着爱国主义的思想,都没有缠绵悱恻的女儿态,而是奔腾豪放,慷慨激昂,如出一人之手。
例如唐群英为《洞庭波》杂志撰稿作了八首七绝,其中有:
霞云瘴雾苦经年,侠气豪情鼓大千,
欲展平均新世界,安排先自把躯捐。
而秋瑾也曾赋诗道:
幽燕峰火几时收? 闻道中洋战未休;
漆室空怀忧国泪,难将巾帼易兜鍪。
又如唐群英有诗:
纷纷姊妹尽华裙,顾我何忧彻骨贫;
不见梅花婷婷立,西风岭上好精神。
秋瑾也有诗:
栽植恩深雨露同,一丛浅淡一丛浓;
平生不藉春光力,几度开来斗晚风。
再如唐群英有“精卫难填东海恨,女娲犹补奈何天”,“老陈不是寻常客,曾率诸侯讨暴秦,”而秋瑾则有“衔泥有愿难填海,炼石无才莫补天”,“他年书勒燕然石,应有风云绕笔来”。
有人用四句话概括唐群英的诗:“阳刚之气,钧天之志,爱国之情,咏絮之才”。这四句话恰恰又是对秋瑾诗的概括。
秋瑾和唐群英,同有男女平等的理想与追求。秋瑾曾对她的金兰义姊吴芝瑛说:“女子当有学问,求自立,不当事事仰给男子。今日志士倡言革命,吾谓革命当自家庭始”。她在自办的《中国女报》发刊词中写道:“然则曷一念我中国之黑暗何如?我中国前途之危险何如?我中国女界之黑暗更何如?我女界前途之危险更何如?予念及此,予悄然悲,予抚然起,予乃奔走呼号于我同胞诸姊妹,于是而有《中国女报》之设。”秋瑾阐明办报的目的是“使我女界生机活泼,精神奋飞,绝尘而奔,速进于大光明世界”。唐群英1912年3月给孙中山和临时参议院上书说:“欲求社会之平等,必先求男女之平权,欲求男女之平权,非先与女子以参政权不可”。1912年9月,唐群英在北京发表《宣言书》指出:“自三从四德之学说中于人心,于是一般男子以有德无才为女子之天职,有耳而聋,有目而瞆,有口而喑有手而胼,有足而刖,有心而茅,起居服食仰给男子”。“上焉者,男子之玩物耳;中焉者,男子之使仆耳;下焉者,姿睢磨折,凌虐禁锢,使之死不得死,生不得生,犬马且不若耳”;她号召广大妇女“同心一志,充足实力,不患不有夺回我女权之一日”。妇女要解放,男女要平等,秋瑾与唐群英,所见皆同。
秋瑾为了推翻帝制,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在敌人的屠刀下英勇不屈,慷慨就义,谱写了一曲悲壮的颂歌。唐群英追随孙中山先生进行民主革命,表现了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民国成立后,她率领女界同胞为争地位,争自由进行了不懈的斗争,付出了全部心血,为中国妇女运动作出了极大的贡献。由此可见,秋瑾和唐群英都不愧为辛亥革命运动的女中豪杰。她们在中国革命和中国妇女运动史上的功绩永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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