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同治12年农历9月5日(公元1873年10月25日),彭邦栋出生在碕石村的一个农民家庭里。他是不幸的,还不足三周岁就成了孤儿——二十余岁的父母于光绪2年先后病逝,他全靠祖父、伯父抚养成人。祖父守懃,读过不少书,告老还乡后在家办私塾,邦栋成了他当然的学生。小邦栋聪明灵活,学业超群,深得祖父厚爱。伯父桂鸣是一个老实农民,生有三子,全靠耕作为生,家境自然不很宽裕,况且又要赡养老父,现在又多了个邦栋,生活就更难维持了,往往寅食卯粮,借贷度日。他视邦栋如亲生,见邦栋书读得好,老父经常夸奖他,料定日后会有出息,再苦再累也乐意送邦栋读书,用他常说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再穷也不能搁误邦栋这一世人生。”伯母却是另外一种人,她见家里多了一张吃饭的嘴巴,本来就有气,现在见当家的又要送邦栋读书,反把自己的亲生留在家里看牛种田,就更是满肚子的闷火,时不时在丈夫面前怨三怨四,只是不好发作罢了。她变着法子折磨邦栋,特别是公公和丈夫不在家的时候。邦栋人虽小,可知事早,祖父伯父和伯母待他怎样,心里自然十分清楚,可他学会了处理这些问题,面对伯母的冷脸子,面对自己吃的剩莱剩饭,而堂兄弟们吃的却另是一样,他装着什么也没看见,脸上仍是笑嘻嘻的,一口一个伯母,叫得津甜。有时隔壁邻舍将邦栋受伯母虐待的事传到伯父耳朵里,祖父、伯父询问他时,他也讲这是没有的事。
特殊的环境,贫苦的生活,培养了邦栋的特殊性格。他憎恨当时的封建统治,同情人民大众的悲惨生活,思想着世界上为什么存在着这么多不合理的东西。他从小就表现出了超人的胆识和不寻常的行动。
冬天,北风呼呼,大地冰冻了,玉公祠前一丈五六高的石围墙上面,只有三寸宽的上沿冻结着一层厚厚的冰。小邦栋在上面赤着双脚来回行走,双脚冻得紫红。伯父闻讯赶来,沿着楼梯把邦栋抱下来,心里又痛又恨,口中喃喃地说:“你这个崽,你这个崽!”邦栋却笑着说:“伯父,没事,我就想这样锻炼锻炼,你放心好了!”
同学们在午睡,邦栋用毛笔悄悄地给人家画上一个鬼脸,当那同学哭着告诉先生时,先生拿着鞭子怒冲冲地走来了,口中还在反复念着:“教鞭警顽顽心鞭教。”祖父的鞭子就要朝着邦栋打下去,邦栋一眼看见那同学站在旁边,脸上的墨水还没有洗去,灵机一动,有意为先生对了一下联,随即念道:“童蒙画鬼鬼脸蒙童。”虽是信手拈来,但对仗工整,内容上滑稽和悔意兼而有之,连那被画的同学也破涕为笑了。先生一惊,鞭子到底没有落下来,在同学们的笑声中他收起鞭子,含笑而去了。
田野上,他经常组织儿童们“攻山头”,“占皇位”。
上圩赶闹子的路上,他随时一路翻斤。
小邦栋是顽皮的,他到哪里,哪里不是飞出笑声就是传出哭声。他有时连课也不听,而成绩往往又是最好的。他有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抓住重点,提高时效。村南半里的小河中,有一处滴水坎,流水落差高达数丈,水声哗哗,是天生的小瀑布,小邦栋就经常坐在水流中的岩石上朗读课文,闹中求静,培养自己的注意力。同学们都喜欢他,愿意跟他一起玩,称他“小先生”。
光绪年间,彭邦栋考上了廪生,这为他更广泛地接触社会,认识社会提供了条件。这时邦栋已是一个风华正茂的热血青年,他目睹清朝封建王朝的腐朽统治,外国列强的大肆侵略和中国人生活的悲苦境遇,救国救民的愿望日益强烈。他同当时很多中国的热血青年一样,向往去日本,学习革命思想,走政治救国的道路。当时,祖父已经去世,伯父家底微薄,拿不出钱供他留学日本。邦栋也不好向伯父启齿,只将自己的愿望深深地埋在心底,等待着时机。机会终于来了,光绪末期,桂阳州遇考,邦栋提前几天赶到了桂阳,同参考的富家弟子混得火热。他凭着自己的学识和机灵,猜拟考题,尔后自己作成几篇文章,声称这就是考题,在考生中暗暗传阅。考生们虽然看到文章笔调不凡,却也不相信这就是考题。双方协商议定;如果考题确是邦栋所说的内容,每个看过文章的考生就得付十两银子,不然,考生就要把邦栋痛打一顿。考试结果,考题果然与邦栋所猜相差无几,按协议邦栋得了不少银子。不过也因此惹出一些麻烦来,不知事情被谁抖出去了,那些考前没跟邦栋认识的人自觉吃亏,纠合起来围攻邦栋。事情越闹越大,后来被主考官知道了,把邦栋抓了起来,说他“扰乱考场”,挂牌游街。好了还有一个秘密没被人发现——他冒名顶替,为一个富家子弟代考了,要不,他就更要倒大霉了。
邦栋去桂阳考场一趟,虽然挂了牌,游了街,还挨了板子,可收获不小,去日本留学的经费基本上给捞回来了。光绪31年(公元1905年),32岁的彭邦栋东渡日本,就读于东京政法大学,寻求救国救民的真理,次年加入同盟会,开始了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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