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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嗣同与刘淞芙
作者:刘豫璇
【摘要】谭嗣同生于清同治四年(1865),长刘淞芙两岁。谭,刘两家原有世谊。那时候,浏阳文风特盛,执牛耳主坛坫的,有欧阳中鹄(号瓣姜)和刘人熙(号良生)。谭嗣同是欧阳瓣姜的门生,刘淞芙则是私淑弟子,两人都为瓣姜所赏识器重。
  谭嗣同生于清同治四年(1865),长刘淞芙两岁。谭,刘两家原有世谊。那时候,浏阳文风特盛,执牛耳主坛坫的,有欧阳中鹄(号瓣姜)和刘人熙(号良生)。谭嗣同是欧阳瓣姜的门生,刘淞芙则是私淑弟子,两人都为瓣姜所赏识器重。

谭嗣同和刘淞芙以通家之谊,缔文字之交,治学相通,论道合,互相契慕,过从甚密。两人间通信频繁,所惜刘氏函稿及谭氏原函均多散失,仅在《谭嗣同全集》中保存谭致刘函七篇,在《湖南历史资料》第四期《谭嗣同佚稿》中保存谭致刘函六篇。当时两人商讨讲肄事迹,略可概见。通信内容如关于个人节概、修养,治学方法,都有深切讨论,拟“博取四部之精,约以一家之旨”。其余诗文、绘画,虫鱼草木博识,也一一涉及。至于国家大事,世变感慨,言之痛切。如牛庄,江南军事等,时常在念。关于《湘报》、湘矿、强学会等问题,更多所擘画。

谭嗣同赠刘淞芙联:“道行孤秉莽眇鸟,声疑同订盱呼乌”。合上下联之头四字可以概见两人交往之因之切,而下面三字则以双声叠韵出之。谭嗣同亲手镌刻“云雷”石章赠刘淞芙,刘因此将自己书斋命名“蛰云雷斋”,并作了四首绝句谢他。

其一:“医无间产于殉琪,励宾犹重碧流离。贲然一物来天上,吻合冥冥谁与期。”

其二,“不信图雷椎鼓文,冰斯篆刻藻缤纷。苍麟已渺赤虹远,报道山中又出云。”

其三:吐气山川舒以长,崇朝普遍几沧桑。到门乞得恒河水,胜似琼英万斜浆.

其四:“去人滋久想滋深,枯坐惟闻足外音.毕竟虚空难捏碎,终葵三尺费摩寻。”

谭嗣同在三十岁后,不满意自己少年时的考据词章之学,打算全部弃去。刘淞芙劝止之,并助其整理,于是始有《莽苍苍斋诗》存世。谭嗣同抱济世救人之宏愿,对仕进荣宗那一套是鄙夷不屑为的。他那天挺英姿,和他那拘谨守旧的巡抚父亲格格不入。他的赴金陵候补,实迫于父命不得己而为之。读他当时留别湘中同志的八首诗中头一句“睡触屏风是此头”,和末二句:“手版倒持裘反着,是侬吴市一支箫。”虽然梁任公说是“断非寻常所能索解”,却仍能窥其抑郁愤懑之心情。当他偕刘淞芙,黄颖初乘楚材轮去金陵候补而被阻于九江时,他写了七律一首:“我与黄、刘共三笑,匡庐使者近如何?欲回飞瀑千年后,奈此狂澜九派多!道术将为天下裂,云山况是客中过。无端却到坳堂上,空复将军下濑戈。”刘淞芙当即和他两首律诗,序上说:“谭复生太守丈乘楚材兵轮,由湖北之官金陵,余与黄颖初随行。至九江,舟胶累日,迄不得行,太守以诗见示,勉酬二律,藉以自厂。时十二月十四日也。”

其一:“十月十日武昌发,五日仍滞浔阳湄。主官郁郁苦不乐,景物凄凄吁可悲。做卒如群驭风火,司空●目礼龙龟。舱楼掩抑凄禅定,乃识人间跬步危。”

其二:“不信庐山真面难,迷离云树镜中看。烟波洲渚仙心幻,砥柱江河道力艰。策世有官休弧落,救贫无术况年残。讲经幸赴同舟约,门外飘萧雪正团。”

还有另外一首和韵七律:“司马江州今在否?将军楼橹意云何。途穷禹步经流乱,沙入恒河凸力多。风伯肖人烟际立,电光如水眼边过。行行莫问轮消息,遏日由来是倒戈。

刘淞芙在自己的《感事》诗中,第九首是指谭嗣同的。诗云:“侯鸽愿为千手的,车书难合五洲同。海流未断鸟声逝,扶桑皎日升于东。”

刘淞芙和谭嗣同不但是文学经术方面的契友,也都是热血满腔的爱国志士。经常书函往返,把袂长谈,纵论天下事,伤朝政之腐败,痛国事之日非。爱国之情,谋国之忠,如铜山西崩,洛钟东应。在浏阳,除谭嗣同外,还有另一位顶天立地的爱国志士,即唐才常烈士。他同谭嗣志都是欧阳瓣姜的门生,也是刘淞芙的同窗好友,兼有戚谊。1891年,刘淞芙考入湖北两湖书院。此时,谭嗣同也正在他父亲巡抚署内,两人朝夕晤聚。谭想替他侄儿延名师课读,要求学问渊博而又有新思想、能以新学教学之士,于是聘请了刘淞芙到衙署教他侄儿淮生读书。

1895年,唐才常也考入了两湖书院。好友三人,常聚一处,论文学,谈国事,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在痛心国事,难消胸中块垒之时,刘淞芙有《感怀呈谭复生太守》四律:

其一:“苦费沙持爱力绵,智珠慧鉴普人天。同洲近辟三千界,合朔难均廿九年。寒暑降升成涨缩,夏殷文质等坤乾。南来双楫呼群渡,我佛犹然况辈贤。”

其二:“尹姑衣冠雅绝伦,叔孙绵蕝陋遗秦。补天璅璅输珉彩。绕日荒荒动地轮。游牧万生栖帝国,文书三尺遁官身。爬疏经义纷无主,痛哭宣尼讫获麟。”

其三:“帝谛皇煌解未能,款戎无术赂金缯。颠毛惨切思黄种,文物累然困白登。稷下著书犹绕缔,关西仗剑耻峻嶒。平生期许空依傍,到此沉冥一椀灯。”

其四:“传闻鞑靼古膏肥,何事横生半教讥?尽有残形图鸟足,断无歧韵证稀妃。军官浪信天山捷,聘使阴怜突厥微。同我太平谭太守,六街如幂俨征騑。”

谭嗣同收到信函及诗后复信说:“拜读奇作,得未曾有。朗咏再四,可想见作家抱负矣。‘平生期许空依傍,到此沉冥一椀灯’,静趋空灵,天机充盎,此为入禅学之方便法门。  常言足下为上等根器之再来人,信不诬也……”  (见1958年《湖南历史资料》第四期《谭嗣同佚稿》中与刘淞芙第一函)

甲午战后,马关条约之订立,群情愤激。谭嗣同和刘淞芙等,更是忧国忧民,热血腾涌。次年,刘淞芙去上海,见到了康有为。回来时,带来康给谭一封信。谭对康本已因他的学说而闻声景慕,得信后更是激励感动,竟自视为私淑弟子。

那时,一班有志之士,齐集长沙,谭嗣同和刘淞芙亦在其中。在巡抚陈宝箴、按察使黄遵宪,提学使江标等推动之下,湖南的维新运动蓬勃开展。同时,谭嗣同,刘淞芙,唐才常三人和欧阳瓣姜计议,拟从浏阳一县先将新政搞起来,逐渐推及各县各省。于是在长沙所办新政有南学会,时务学堂,武备学堂,湘报,矿务,铁路,轮船等等。谭嗣同实是诸志士中最杰出的先驱,贡献最大。刘淞芙则在浏阳和欧阳瓣姜、唐才常一道做了下面几件事:

(一)改书院,立学堂,废除时文八股,培养新学人材,购置西学进步书籍。  在学堂中设格致、舆地、算学,天文等科目。

(二)把浏阳五书院之一的南台书院改为算学馆,利用书院经费办学。

(三)利用浏阳丰富矿源,准备兴办矿业,派刘淞芙到各大埠访问外国专家,并聘请矿师。

(四)协助长沙办《湘报》,由刘淞芙拟就章程,并到上海各地采访先例及经验。

(五)大力宣传爱国救亡的道理,准备在长沙开办“维新书局’。到上海买了许多新书,在浏阳刻了许多木版,都是有关科学技术的新书,用以教育群众,提高觉悟,

正当湖南风气大开,各省纷纷要求向湖南看齐的时候,戊戌政变发生了,谭嗣同以身殉国,六君子骈戮于京师。亿万人民怀着惋惜悲愤的心情,消声匿迹,维新运动就此夭折了。

刘淞芙既伤国事,又痛良友,呼天莫应,孤愤难伸,在他的诗集中有《感事寄易硕甫观察》四首律诗:

其一:“苦忆乾坤迹相陈,妄凭箕舌论维新。堪怜●足无丰翮,忽报鱼头戴逆鳞。涂附井田张伪学,潜移宫柄累齐民。忧时漫入非非想,闭户覃思己十春。”

其二:“酷爱江山好画图,只因误点被蝇污。金牌枉断三言狱,铁案同归七日诛。黄鸟闻歌人百赎,頳麟削简泪双枯。分明隔箑窥堂奥,疲煞东京议礼儒。”

其三:“西蜀扬雄问字师,鸟官剡子更恢奇。席间杯酒惊蛇影,死后衣裳质豹皮。剩有扶桑通禹穴,空徐萁荚长尧墀。人歌人哭都无薯,独步荒郊咏黍离。”

其四:“我所思兮鲁两生,徽车不赴脱秦坑。山中莫奉更时诏,海上难逃裂地盟。空见素丝悲墨翟,更无净土葬田横。师资汉寿魂南北,香草而今有令名。”

刘淞芙处黑暗时代,抱愤世忧国心情。前面所引他的其他感事诸诗,多隐晦不甚明瞭,唯独这四首诗所指,显而易见。其第二首,显然是哀悼谭嗣同的。如“金牌枉断三言狱,铁案同归七日诛”,“黄鸟闻歌人百赎,頳麟削简泪双枯”,真是声泪俱下!当时在西后淫威之下,贼臣遍布,罗网严密,而刘竟明日张胆作这样的诗,盖由于对谭之死,满怀冤愤,情感不能自己而喷薄出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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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谭嗣同研究资料汇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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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0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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