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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纪泽与中法战争
作者:曾启球
【摘要】曾纪泽于1878年出任驻英、法钦差大臣,1880年又兼任驻俄钦差大臣。在俄坚持近一年的艰苦谈判,终于废除了崇厚和俄国签订的《里瓦几亚条约》,于1888年2月改订《中俄伊黎条约》,收回伊黎地区大片土地,取消了俄国人的一些在华特权。这次“探虎口而索区投之食”,是晚清外交史上唯一的一次胜利,曾纪泽成为著名的外交家。
  曾纪泽于1878年出任驻英、法钦差大臣,1880年又兼任驻俄钦差大臣。在俄坚持近一年的艰苦谈判,终于废除了崇厚和俄国签订的《里瓦几亚条约》,于1888年2月改订《中俄伊黎条约》,收回伊黎地区大片土地,取消了俄国人的一些在华特权。这次“探虎口而索区投之食”,是晚清外交史上唯一的一次胜利,曾纪泽成为著名的外交家。

但是,中法之役(1883年12月——1885年6月)中国打赢了,反而向法国求和,订立屈辱的《中法新约》,这是在世界历史上留下一个可笑可耻的话柄。可是曾纪泽是当时驻法钦差大臣,一直未参与和议,此事却鲜为人知。

清王朝自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结束后20多年间,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对外战争,国内农民起义、少数民族起义也次第平息。经过20多年的洋务运动,海军具有相当规模,陆军装备更新,素质提高,战斗力明显增强,综合国力也有所增长。曾纪泽久驻英法,对法国政局比较了解,中法战争爆发前后,他衡量形势,主张对于法国人的无理挑畔“坚持不让”、“一战不胜则谋再战,再战不胜则谋屡战”,并提出具体的战备办法。可清廷畏洋如虎,没有采纳他的意见,决定妥协。1854年5月,李鸿章与法国代表福禄诺在天津签订《中法会议简明条款》:同意法国与越南签订的不平等条约;同意法国在中越边境开埠通商;调回在越南的中国军队。战争第一阶段结束。这个条款,是在战争胜负未决的情况下,中国认输吃亏而签订的。6月,法国人得寸进尺,为迫使清军提前退出越南,并扩大侵略,突然炮轰驻守谅山的清军,同时向中国海面调集军队,战争进入第二阶段,战场分别在越南和中国的领土上。在中国战场上,法军进犯台湾,一度占领基隆,袭击福建水师,毁坏马尾船厂。面对法军对中国侵略,而清政府还是一再严令南洋海军回避马尾港内,“不得擅自启衅”。结果被法国舰队堵住港口打死鱼,损失惨重,这时清政府才被迫对法宣战。

1885年2月,法军侵占镇南关(今友谊关),法国政府向曾纪泽表示,愿就此议和,所提出的开议条件较后来的《中法新约》为好。曾纪泽电清廷请示,清廷未授以议和之权。3月,在鸿子材的指挥下,取得镇南关——谅山大捷,沉重地打击了法国侵略者,引起了法国政局的动荡,茹费内阁垮台。一味妥协求和的慈禧太后和李鸿章主张“乘胜而收”,命令前线清军停止进攻。4月初,双方代表在巴黎签订了《停战协定》。曾纪泽以驻法钦差大臣,被摒于和议局外。和议成,战胜国中国签订了战败的条约——《中法新约》,又称《中法越南条约》。世界舆论为之哗然,连许多法国人都不相信有此怪事。

曾纪泽受到清朝政府的冷遇,全因他是主战派,清廷惟恐他态度强硬,有碍和局。其实曾纪泽并不是盲目好战者,而是主张“不让”,在迫不得已时为维护国家尊严和领土主权完整而战。在条件适当尤其在于我非常有利的情况下议和,他决不会反对。然而,驻法钦差大臣竟不得与闻和谈,坐视国家遭受完全不应有的损失、屈辱,其悲愤之情,可想而知。下面披露曾纪泽在此期间一封满怀愤怒的家书,百余年后读之,犹令人抚膺长叹!这不仅是曾纪泽个人的愤怒,而是中华民族的奇耻、悲剧,是清政府昏庸腐朽的大暴露。信中说:

侄儿纪泽谨禀叔父大人侍下。二月初三、十五两禀,订呈慈鉴。顷奉正月初十来谕,敬悉福体康和,公私平顺,至深庆慰。法军自谅山大败之后,粮草器械尽弃江中。吾华军声大振。闻刘渊亭亦舍宣光由间道进趋河内,以图拼力进攻。法帅电致法相茹费斐理,极言华兵锐甚;法兵溃败之余,人怯械竭,难以抵御,但望能保守河内,即是万幸云云。法绅闻此消息,立将茹费革退,并逐其党,另易伯利松为内部尚书,佛来西呢为外部尚书,其余各部,亦多更换。举国汹汹,拟将茹费流放他国,再议增兵赴华。佛来西呢在议院宣言:“并取越之北圻,非我国家本意,乃茹相一人之私见。今法军新败,若遽以让华,未免有失国体”云云。吾华趁此机会,与法议和,自是正办,且可望得一公允之约,虽稍让犹为体面。乃误信赫德等诸人之言,一若茹费退而和议即难成者。茹费亦因其不容于本国,阴嗾赫德等赞成其议,恫喝中国,表里为奸,仓卒订约,令吾华先将滇粤官兵限一月概行退出越境,而彼族搜海面、禁米粮、封台湾、据基隆,一切如故。俟订译约之后,再行议撤。新报中明载中朝谕旨允行。不独法人喜出望外,且有疑而不信者。即各国新报,亦莫不骇然。吾华所以急于订约者,以台湾战事不利也。岂知茹费自接谅山败信,已三次飞电饬孤拔撤尽台湾基隆之兵人轮,赴援东京,孤拨得电将行,而金登干已在巴黎画押,所争只在一二日间。而台围依旧不解,孤拨复以兵轮分扰澎湖,将来订译约之时,彼族要求挟制,无所不有,滇粤官军既退,势难再进,虽欲悔之,亦无及矣!且法虏之扰澎湖,在于画押之后,彼若不退,我将无如之何?无澎湖是无台湾,虽解围何益?而滇粤边境之后患,更不必言矣!时局如此,为之奈何!此次赫德遣金登干在巴黎议约,诡秘万端,惟恐侄人其场,或以坚执愤其事。吾华当事诸公,初亦代为之讳,不愿侄之预闻,盖犹误认侄为鲁莽主战之人,虑其从中梗议耳!试思出使之臣,何能不听命于枢廷译署!若枢廷译署果命使臣讲和,胪列当争当让之端而明谕之,使臣又何至故意从中坚执以愤事耶!本年正月杪,法廷甚愿与侄议和,其时谅山犹未克复,所许开议之端,已优于赫德之约,侄当商译署而未蒙授以议事之权,皆缘赫德为祟。侄既居局外,岜愿揽此和议,自寻苦恼?特以受国厚恩,稔察敌廷情形,竟坐视吾华之一误、再误至于三五,迄今犹可稍望为桑榆之收而卒不可得,此心不能无愤怒也!现因病乞假一月,下乡调理,已奉旨俞允……

曾纪泽写这封信时,健在的叔父是曾国潢和曾国荃。曾国潢长期居家,曾国荃时任两江总督。从信的开头“谨禀叔父大人”而无“母”字和“公私平顺”一语推测,此信是写给曾国荃的。时间是1885年夏历三月初七日,《中法新约》尚未正式签定。固然信中满腹牢骚,但非为个人得失,重在和议失策,有损国家利益。细味此信,他既“稔察敌廷情形”,虽已初步画押,“迄今犹可稍望为桑榆之收”,曾国荃居督臣重位,是不是纪泽有意欲九叔向朝廷进言,扭转议局于万一呢?曾国荃是否有此体会?也许体会了而顾虑朝廷已作定计和叔侄之嫌而不敢进言;也许进言而毫无实效。这些问题,都有待于查考。不管怎样,我们可以从这些事例中进一步了解一个有胆有识有为的爱国外交家,此时此地却无所作为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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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双峰文史》第6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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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0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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