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古代,“齐家”历来被看成“治国平天下”的重要前提,《大学》曰:“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孟子•离娄上》有“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由此可见,古人将“齐家”看做是治国的基础,将家与国统一起来,“齐家”是连接“修身”与“治国”的纽带,是士大夫达到治国平天下目的的必由之径。曾国藩是晚清名臣和儒学——理学的重要代表人物,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博通经史,他深知家国关系密不可分,只有把家庭治理好,才能治理好国家。要保持家业的长久兴旺,就必须培养出贤能子弟,而子弟贤否,“六分本于天生,四分由于家教”。因此,他虽然政务、军务繁忙,但对家人的教育却刻不放松,并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治家方法。
一、要求子弟树立积极进取的坚韧之志
曾国藩深知立志是成就事业的根本,所以他勉励子弟要树立远大的理想和抱负,自强自立。他认为“士人第一要有志,有志则不甘为下流”。他形容立志“譬如树木,志之不立,本则拔矣,是之千言万语,莫于先立志”。他坚信有志者事竟成的道理,激励子弟“人苟能立志,则圣贤豪杰何事不可为”,要求他们“立志二字,兄弟互相劝勉,则日进无疆矣”。他将立志比作“换骨金丹”:“古之精相法者,并言读书可变换骨相,欲求变相之法,总须先立坚卓之志,古称‘金丹换骨’,余谓立志即丹也。”意即立志要持之以恒,锲而不舍。要求子弟应志存高远,以前贤先圣为榜样,不断完善自己,以求达成理想的道德人格。要有自强自立、自我奋斗、自我创业之精神,提倡“仕宦之家,不私蓄银钱,使子弟自觉一无可恃,一日不勤,则将有饥寒之患,则子弟渐渐勤劳,知谋所以自立矣”。在曾国藩的这种自强自立精神教导下,他的兄弟子侄们都能奋发有为。
二、教育子弟读书明理
曾国藩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他自幼受学于庭,诵读颖悟。儒家的自强不息,刚健有为精神,道家的全身保生,比让退守之道,墨家的勤劳节约之学,都深深地濡染着他,影响着他对家人的教诲,他的“齐家”思想有集大成之势。他懂得读书对一个人的成长至关重要,他视读书为开启进德、修业之门径。他说:“我辈读书,只有两件事,一者进德之事,讲求乎诚正修齐之道,以图无忝所生;一者修业之事,操习乎记诵词章之术,以图自卫齐身。”读书于己、于国都有益。尽管他一生拜将封侯,但他教导子女不要做官发财,应读书明理,“凡人皆子孙为大官,余不愿为大官,但愿为读书明理之君子”。他认为,银钱田产,最易助长骄奢之气,因此家中断不可积钱买田,只要“尔兄弟努力读书,决不怕没饭吃”。
曾国藩被誉为晚清理学大师,在学术上博采众长,独树一帜,他对读书颇有见地。他认为,读书要有志、有识、有恒,“盖士人读书,第一要有志,第二要有识,第三要有恒。有志则断不甘为下流;有识则知学问无尽;有恒则断无不成之事,此三者缺一不可”。学问无穷,若不持之以恒,半途而废,决非治学之道。读书要勤奋刻苦,“尔今未弱冠,一刻千金,切不可浪掷光阴”。读书要专一,经史子集、诸子百家,汗牛充栋,只有专注于一,才会有真知灼见,触类旁通,才有深刻的感悟。曾国藩几十年戎马倥偬,公务繁忙,但他一直坚持求知治学。他用精辟的语言阐述了读书对于人生的重要意义:“人之气质,由于天生,本难改变,惟读书则可变化气质。”
三、培养子弟勤劳俭朴的优良品德
曾国藩出身于耕读世家,曾氏家风纯朴务实,勤俭习劳,邻里和睦,生长在这样的家庭中,曾国藩的治家之法深受长辈的影响。他将祖父的家规、家训精心整理,综合归纳为八个字即“早、扫、考、宝,书、蔬、鱼、猪”。意即勤于家务,勤于农活,孝敬长辈,他将此八字作为家训家规的主要内容,教育诸弟子侄。反复告诫家人必须养成勤俭持家,戒傲戒惰,自强自立的优良品格。
第一,教育子弟克勤克俭。曾国藩认为“勤俭”为强国兴家之本:“历览有国有家之兴,皆由克勤克俭所至,其衰也则反是。”
勤劳是中国自古以来的传统美德,也是曾国藩家族先辈们奉行的良好家风。曾国藩认为,勤劳不仅是家业兴旺的源泉,而且是国富兵强的关键,“身勤则强,佚则病,家勤则兴,懒则衰。国勤则治,怠则乱。军勤则胜,惰则败”。因此,他强调“勤为人生第一要义,无论居家、居官、居军,皆以‘勤’为本”。曾国藩一生以“勤”字自励,他要求子弟们要勤,告诫他们“百科弊端皆由懒生”,而“习劳苦为办事之本”。甚至在其遗嘱中还念念不忘一“勤”字:“家勤则兴,人勤则健,能勤能俭,永不贫贱。”曾国藩为了使家人养成一种勤劳的品德,营造良好的勤勉家风,他给家人立下规矩:家中男丁要闻鸡起舞,操习技术,刻苦读书;家中妇人要操持家务,纺纱织布,烹饪洒扫,日日不惰。儿子纪泽刚结婚,他便嘱咐:“新妇初来宜教之入厨作羹,勤于纺织,不因其为富贵子女不事操作。”像曾国藩这样的人家,子弟当然不必以劳动为生,但他非常重视勤劳教育,尤其倡导半耕半读,他教导子侄:“除读书外,教之扫屋、抹桌凳、收粪、除草是极好之事,切不可以为有架子而不为也。”
曾国藩用一生实践了“勤”,他“勤于事功,故得以建立奇功异勋;勤于学业,故得以遗存著述卅卷;勤于修身,故得以为家族后人尊为楷模;勤于教子,故得以晚辈桃李成荫”。
曾国藩在强调弟子须勤劳发奋的同时,还明确指出节俭之重要,因为勤劳与节俭是密切相关的。曾国藩在家书中写到大多兴家之道,不外内外勤俭。在曾国藩看来,要养成节俭之美德,就必须反对奢侈,因为“由俭入奢,易于下水,由奢返俭,难于登天”。他告诫子弟“居家之道惟崇俭可以长久”。他一再强调要以俭约家风,抵制当时富贵世家普遍存在的奢华、怠惰习气的影响,教导家人勤俭立身,勤俭持家。他告诉子女们,不会给他们积银钱,置地产,要他们自强自立,因为“除劳字、俭字外,别无立身之法”。他叮嘱家人,诸事总须节省。他自己身体力行,尚节俭之风,为官几十年,生活俭朴,身穿布衣布袜,吃饭是一荤一蔬,被时人称为“一品”宰相。
第二,劝诫弟子戒骄戒佚。久处官场的曾国藩深知一个家族的兴旺和一个人的成长离不开周围环境,他在做京官时,目睹皇亲贵族子弟游手好闲,骄奢淫逸,目中无人的丑陋现象,以人为镜,屡屡告诫家人戒骄戒佚,他说:“官宦子弟最易犯奢傲二字,京师子弟之坏,未有不由骄奢二字者。”他身为朝廷大员,权势显赫,担心家人容易产生骄佚之习气,为此,他告诫子弟们:“骄佚二字者,皆败家之道也,万望诸弟刻刻留心,勿使后辈近于此二字,至要至要。”曾国藩告诫家人不要搞特殊化,招惹是非。他指出:“凡世家子弟,衣食起居,无一不与寒士相同,庶可以成大器;若沾染富贵气习,则难望有成。”面对家族的鼎盛,他更时时反省,刻刻告诫,居安思危。
四、引导子弟练就谦让、慎独的养身之道
曾国藩视勤劳、谦逊为消除骄逸之陋习的良药,要求“家中无论老少男妇,总以勤劳为第一要义,谦逊为第二要义。劳则不佚,谦则不傲,万善皆从此生矣”。“谦”就是为人谦让,不恃己功,就是将心比心,坦诚相待,曾国藩也以此处理同僚关系。在他的许多家书中反复强调了谦逊、戒骄、宽容,就是“敬恕”,他说:“作人之道,圣贤千言万语,大抵不外敬恕二字。”“不善藏,则露锋芒,会易折;不善退,则必冒进,会易败。”曾国藩最忌讳过于锋芒毕露。凡事都要发现别人的优点,一方面对自己要严格地戒骄戒傲;另一方面对别人要宽容忍让。他说:“君子之道,莫大乎与人为善。”对人要宽容待之,修身养性,培养自己的浩然之气,容忍之量,去适应既定的社会生存法则,曾国藩以忍保全,成就一代圣贤名声。
曾国藩权居高位,时常提醒自己要慎独,即对自己的行为加以约束。他认为一个人如果能够做到慎独,就可以内省不疚,可以对天地,质鬼神,可以泰然处之,因此,慎独“是人生第一自强而趋第一快乐之方,守身之先务也”。要达到慎独的境界,就必须做到“克己”,即自己反省,自我批评,善于剖析自己的言行,以作为弟子的借镜。他说:“知己之过失,即自己承认之,改去毫无吝啬之心,此最难之事,豪杰之所以为豪杰,圣贤之所以为圣贤,便是此等处磊落过人,能透过此关,寸心变异常安乐,省得多少纠葛,省得多少遮掩装饰丑态。”他用自身克己的实例教育子女,说自己30岁以前好抽烟,后来下决心戒掉了,46岁以前做事无恒心,后深以为戒,遂达到做任何事能坚持不懈。的确,曾国藩严于律己,对自己的言行举止时常检讨,警惕自己的为人处世,艰难时矢志不移,富贵时谦而不傲,终生清廉,被誉为“官场楷模”。他希望后人能继承自己的处世哲学,成为于国于家有用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