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反对阿古柏和沙俄入侵新疆的斗争,已经过去一个多世纪了。左宗棠在反对阿古柏和沙俄入侵新疆,维护祖国统一的斗争中,作出了一定的贡献。
1864年,新疆各族人民爆发了反清大起义,但是起义不久,领导权即为宗教和民族上层分子所篡夺,他们以“排满、反汉、卫教”的口号蛊惑群众,制造民族分裂,先后建立了五个互不统属的封建割据政权,即以库车为中心的黄和卓、以乌鲁木齐为中心的妥明,以和田为中心的哈比布拉汗,以喀什为中心的金相印与思的克,以伊犁为中心的塔兰奇苏丹。他们称王称汗,彼此攻伐,使新疆陷入分裂混乱的局面。中亚浩罕汗国的军事头目阿古柏趁机侵入南疆,1867年建立了“哲德沙尔汗国”(意为“七城国”,即喀什噶尔,和田、阿克苏、库车、莎车,叶尔羌和吐鲁番),此后又侵占了乌鲁木齐,新疆大片领土沦陷了。
沙俄继1864年剖占中国大片领土后,又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把魔爪伸向伊犁地区。当时在俄军参谋部任职,后来升任陆军大臣的库罗巴特金声称:“归并这个被视为东方强大的堡垒的肥沃的伊犁地区,将对我们有很多好处,而且对中国形成一种威胁。”1871年2月10日和5月2日,沙俄政府两次召集关于侵占伊犁的专门会议,决定在“保卫俄国边境安全”的虚伪借口下,由七河省省长科尔帕科夫斯基带兵占领伊犁。1871年7月3日民族分裂分子伊犁苏丹艾拉汗投降,俄军占领了伊犁九城(惠远、惠宁、绥定、广仁、熙春、宁远、拱宸、瞻德、塔勒奇),并宣布“伊犁永远归俄国管辖”。
1872年沙俄派考尔巴斯“出使”喀什噶尔,与阿古柏非法签订了“通商”条约,承认阿古柏为“哲德沙尔汗国首领”。英国为了与沙俄争夺新疆,1874年也与阿古柏订立了通商条约,承认阿古柏政权为“合法的独立王国。”
当时左宗棠在陕甘总督任上,他对新疆的局势极为关切。1871年在给部将刘锦堂的信中明确表示:“弟本拟河湟收复后,即乞病还湘,今既有此变(指俄占伊犁),断难遽萌退志,当与此虏周旋。”1873年左宗棠在给总理衙门的信中指出沙俄跟阿古柏互相勾结,目的就是为了分裂我国版图,提出“欲杜俄人狡谋必先定回部(阿古柏政权),欲收伊犁必先克乌鲁木齐”,“乌城形势既固,然后明示以伊犁我之疆,索尺寸不可让人”。他还针对当时清政府一些人中存在的畏敌如虎妥协投降的状况,建议清政府,只要“整齐队伍,严明纪律,精求枪炮,统以能将”,就一定能“转弱为强,制此劳师袭远之寇”。
1874年,正当左宗棠准备进军新疆时,日本侵台,东南告急,清政府内爆发了一场“海防”、“塞防”之争。李鸿章等主张放弃新疆,“准其自为部落”,鼓吹“新疆不复,于肢体之元气无伤,海疆不防,则心腹之大患愈棘”,要求对西出之师“可撤则撤”,“可停则停”,集中财力,专营海防。左宗棠则坚决主张应该塞防、海防二者并重,特别是新疆危若累卵之时,若“即拟停兵节饷,自撤藩篱,则我退寸而寇进尺,不独陇右堪虞,即北路科布多、乌里雅苏台等处恐亦未能宴然。是停兵节饷,于海防未必有益,于边防则大有所妨”。并进一步指出:“海疆之患不能无因而至,视西陲之成败以为动静,俄人攘我伊犁势将久假不归,大军出关艰于转运,深入为难,我师日迟,俄人日进,宜以全力注重西征,俄人不能逞志于西北,各国必不至构衅于东南。”针对李鸿章屈服英俄压力无视国家统一的荒谬建议,他痛驳道:“关陇新平,不及时归还国家旧所没地,而割弃使别为国,此坐自遗患,万一帕夏不能有,不西为英并,即北折而入俄耳,吾地坐缴,边要尽失……,无益海防,而挫国威,且长乱,此必不可!”在这场要不要维护中华民族根本利益的大是大非之争中,左宗棠态度是显明的。
1875年,清政府采纳了左宗棠的正确主张,任命他为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1876年7月年已六十五岁的左宗棠统兵进军新疆,并随军由兰州移驻酒泉。入疆后,他一方面采取先北后南,“缓进速战”的策略,一方面下令“严禁杀掠”,搞好同各族人民的关系,新疆各族人民为维护祖国统一积极支持清军入疆作战。清军士气高昂,“于冰霜凛冽,弥望戈壁之中,一月弛骤三千余里”,11月收复北疆。1876年底沙俄派出以参谋总部亚洲司司长库罗巴特金为头目的“特别代表团”,给残存南疆的阿古柏撑腰打气,吹捧阿古柏匪帮“不仅为自己建立了一个广阔的国家,而且能够英明地管理它”,表示要巩固“双方从未中断过的友谊”。可是,这一切都枉费心机。1877年4月,左宗棠指挥的爱国军队从北、东两面发起进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达坂城、吐鲁番、托克逊,打开了通向南疆的大门。5月,侵略者阿古柏在绝境中服毒自杀。
眼看沙俄利用阿古柏占领新疆的阴谋已经破产,英国又出来玩弄了一个调停的把戏。建议立喀什噶尔为“保护国”,左宗棠一针见血地指出英国这样做的目的是“恐安集延之为俄人所有”。驳斥说“即欲别立为国,则割英地与之,或即割印度与之可也,何乃索我腴地以市恩?兹虽奉中国以建置小国之权,实则侵占中国为蚕食之计”,“彼阴图为印度增一屏障,公然与我商议,欲于固疆撤一屏障,此何可许!”在他的坚持下,清政府拒绝了英国的“调停”,清军转战而前,金相印在和田就擒,伯克胡里(阿古柏之子)、白彦虎逃入俄境,阿古柏的反动政权彻底瓦解,1878年1月清军收复了除伊犁外全部沦陷的新疆领土。
沙俄在侵占伊犁之初,曾欺骗清政府说是“代为收复”,一俟新疆平定就“立即归还”,这时却赖着不走。对此,左宗棠态度明确:寸土不让。他在给清政府的奏稿中提出“地不可弃”,“腴地不可捐以资寇粮,要地不可借以长敌势,非趁此兵威,迅速图之,彼得志日骄,将愈近愈逼,而我馈运艰阻,势将自绌,无地堪立军府,所忧不仅西北也”。
清政府希望能通过外交途经解决,1878年6月派崇厚前往彼得堡谈判索还伊犁。10月崇厚在沙俄的讹诈下,未经清政府批准,擅自与沙俄签订了《里瓦基亚条约》,使中国丧失大量的领土和权利,而换回的仅仅是伊犁等九座残破的空城。由于西境、南境都被割去,伊犁三面临敌,“弹丸孤注”,随时都有被沙俄重新攫取的危险。对于崇厚的卖国行径,举国哗然,左宗棠上书愤怒抨击“武事不竞之秋,有割地求和者矣。兹一矢未闻加遗,乃遽议捐弃要地。餍其所欲,譬犹投犬以骨,骨尽而噬仍不止。目前之患既然,异日之忧何极?此可为叹息痛恨者矣”。指出沙俄“交还伊犁而仍索南境西境属俄,其诡谋岂仅在此数百里土地哉?”一定还要继续“占我土地,诱我部落,势不至化中为俄不止……,由边而腹,其祸患靡所止极”。
左宗棠主张用武力收复新疆,他清醒地认识到:同侵略者打交道,单有理是不行的,正义的行动仍然需要强大的军事力量作后盾,所谓“邦交之道,论理而亦论势,势之所在即理亦因之而长,无理亦说成有理,势所不存则仰面承人,不能自为,轩轾有理,亦说成无理,古今成败之迹大抵皆然”。何况“以目前边势言之,论理固我所长,论势亦非我所短”,只要“先之以口舌,继之以兵威,事无不济”。战略上他主张“檄南路之兵,分由阿克苏、乌什兼程急进,直取伊犁,兼索叛逆,集关内之势,塞其蹊径,令其就我范围”。策略上他提出“官军袭屡胜之威,直取伊犁,如风扫箨,而犹彼先动杀机,倾巢出犯,乃拟潜师取之。以言乎理,则兵以义动;以言乎势,则盘马弯弓惜不发也”。励兵秣马,准备和侵略者兵戎相见。李鸿章则主张同意崇厚所签之约。对此,左宗棠严正指出:“俄自窃锯伊犁以来,无日不以损中益外为务,蓄机甚深,此次崇厚出使,乃始和盘托出,若仍以含糊模棱之见应之,我退而彼益进,我倪而彼益仰,其祸患殆靡所止,不仅西北之忧也。譬犹人之患痞块本非和甘平淡诸药所能为功,庸医但顾目前,不敢投以峻利之剂,则痞块与人相始终,无复望其有病除身壮之一日。今日中俄之势何以异此!”坚定表示“化中为俄,断不可许。”1880年2月清政府被迫将崇厚问罪。左宗棠命令入疆部队分兵三路,迂回包围伊犁。5月,年近七十的左宗棠亲自出关,把大本营前移到哈密。他在给友人的信中这样说:“西征十年,滚滚风烟,几无生趣,……头白临边,竟无息肩之日”,但是为了祖国统一,他“老怀益壮”,同广大爱国官兵一样“壮士长歌,不复以出塞为苦”,准备与沙俄决一死战。这种绝不屈服,反抗侵略的决心,表现了中华民族捍卫自己的领土,敢于同敌人血战到底的英雄气慨。
沙俄这时也摆出一付大举入侵的架势,不仅在我国东北和西北集结重兵,并且出动黑海舰队的兵舰到我国近海示威,中俄战争一触即发。但是刚经过1877——1878年俄土战争的沙俄,这时已力不从心,其它帝国主义唯恐沙俄在伊犁问题上的失败引起连锁反应,影响它们的在华利益,纷纷起来压迫清政府。李鸿章等人也趁机鼓噪,攻击左宗棠,并极力为崇厚开脱。清政府于是将左宗棠调离新疆,并于1880年7月派驻英公使曾纪泽赴俄重开谈判。在谈判过程中,由于左宗棠在新疆的军事部署基本未变,这就有力地支持了清政府的外交斗争。1881年2月《中俄伊犁条约》签订,这个条约仍然是一个不平等的条约,但与崇厚签订的条约相比,中国还是夺回了一部分主权,从而结束了沙俄对伊犁地区长达十年之久的血腥的军事殖民统治。
1884年清政府采纳左宗棠的多次建议,在新疆建立行省。这一措施加强了中央政府对新疆的行政管理,增进了各族人民之间的团结合作,对巩固西北边防,抵御沙俄帝国主义的侵略起了积极的作用。
在十九世纪六、七十年代民族危机空前严重的时刻,面对帝国主义穷凶极恶的侵略,左宗棠作为一个地主阶级的高级官员,并且惨酷地镇压过太平天国、捻军和西北回民起义,但在外敌入侵时敢于力排众议,不计个人安危,抵御外侮,这在当时反动统治阶级当中是十分难得的。我们这样一个多民族国家,祖国的统一是全国各族人民的愿望。左宗棠收复新疆,符合各族人民的利益。为祖国的统一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尽管这一贡献是在各族人民浴血奋斗、共同努力下取得的,但他个人的作用仍然不容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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