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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题写在西北的联语
作者:孙纪纲
【摘要】左宗棠,字季高,湖南湘阴人。他因收复新疆,名垂青史,是我国清代杰出的爱国将领。左宗棠任陕甘总督时间较长,在此期间他题撰了很多联语,不少成为传世名句。
  左宗棠,字季高,湖南湘阴人。他因收复新疆,名垂青史,是我国清代杰出的爱国将领。左宗棠任陕甘总督时间较长,在此期间他题撰了很多联语,不少成为传世名句。

左宗棠素有大志,抱负甚高,还在读书时,就书写了一副表达志向的对联。23岁结婚时,他把这副联题写在新房里。这就是:

身无半亩,心忧天下;

读破万卷,神交古人。

这是对自己的勉励,也是他一生的写照。

他针对当时的内忧外患,强调“立志以定其本,居正以持其志”,要做一个“心忧天下”的有志者。并与思慕甚切的三国蜀相诸葛亮等志士仁人神交,期望自己能成为经世济民的有用之才。

在驻节甘肃平凉时,他写了这样一副对联:

不见古人真恨晚,

力当事时莫辞难。

表达了自己不畏艰难,收复新疆的决心。

民国时,甘肃省府后花完曾有左宗棠所题一联:

不要使百姓有菜色,

必先以天下为己忧。

他在给别人写对联时,也有选定的词句:文章西汉两司马,经济南阳一卧龙。他还曾撰写过这样一些对联:“发上等愿,享下等福;从高处走,向宽处行”。“之九万里而南北,以八千岁为春秋”。从这些联语中表达了左宗棠忧国忧民的情怀和以天下为己任的抱负。

在平定西北,收复新疆后,左宗棠也踌躇满志,曾有过“左亮或可胜于右亮”之语。但确实可以说,在中国有史以来的边疆问题上,左宗棠是千古一人。

书生本色,曾是曾国藩选人的标准,就是“有操守而无官气,多条理而不大言。”因为大言不断的是政客,架子十足的是官僚,唯利是图的是污吏。唯有书生本色,才能合乎上项的标准。左宗棠一向保持有书生本色。他非常严以自律,又勤俭力行。他在兰州,曾题写一联:

唯用法律自绳己,

先惠高文谢起予。

他还写过一联:

勤以补拙,俭以养性;

和神当春,清节为秋。

左宗棠平时生活很俭朴。他曾写过一个中堂:布衣暖,菜根香,诗书滋味长。

左宗棠在兰州时,组织动员民众开凿了一个饮和池。饮和池在当时好像是起着滤清浊水,美化环境的作用,兰州的老百姓都希望能喝上饮和池的水。他题饮和池的对联是:

空潭泻春,若其天放;

明漪绝底,饮之太和。

他在任陕甘总督时,常常亲自灌完种菜。民国时甘肃省府曾悬有左宗棠所题的联语:一幅是:“八月船横天上水,连畦菜长故园春。”另一幅是:“五风十雨岁其有,一茎数穗国之祥。”

从这几副联语中,足见他严以自律,艰苦朴素又随时随地关心民瘼的书生本色。

在平定西北,收复新疆失地的战斗中,左宗棠部不少将士战死在沙场。为了纪念他们,他在西北许多地方修建了昭忠祠,并亲自题联,颇有特色。

在新疆修建昭忠祠并题一联:

日暮乡关何处是,

古来征战几人回。

上联集自崔颢《黄鹤楼》诗:“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下联集自王翰《凉州词》“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左氏将这两句巧加集合,上句诉“悲”,下句写“壮”,在对死难将士深情凭吊之时,又对他们视死如归、报效祖国的精神予以赞颂。

左宗棠未到过西宁,但他为修在小峡的西宁昭忠祠题写了一幅楹联:

黄河东注,湟水南来,任浊浪纵横百折终须趋巨海;

胡笳勿悲,羌笛休怨,认灵旖恍忽千载犹闻颂大昭。

他在甘肃会宁县修建昭忠祠并题写一联:

百战树勋名,跃马横戈,豺虎丛中争效命;

千秋怀忠义,刑牲击鼓,麒麟冢畔舆招魂。

在兰州修建忠义祠,题有:

生而为英,死而为灵,同是两朝正气;

忠以殉君,义以殉友,允称一代完人。

在陕西湖广会馆,他曾题了这样一联:

百二关河十年征戌,

八千子弟九塞名声。

他为甘肃静宁的宁三将军祠,题有:

力捍蜀秦,东浙犹返汉历;

神在桑梓,西贼敢犯吾乡。

这些联语,一方面表达了“朔气传金拆,寒光照铁衣”的艰辛,一方面又表达了“忠义薄云天”的精神,以此来慰忠魂于地下。左宗棠认为,忠义之气,就是天地间的正气。

他题兰州忠院戏台的联语是:

都想要拜相封侯,却也不难,

这里有现成榜样;

最好是忠臣孝子,看来容易,

问他作几许工夫。

上联说要成就一番事业,舞台上演出看来容易,实际上并不那么顺手得来。下联是说,非要经过艰苦奋斗,下番苦功夫,才能有成功成名的可能。这是他劝人向善之作,虽然有些幽默,但是措词通俗,用意深长,平易顺和,寓意深刻,发人自省。

左宗棠有很高的文学修养,才情甚高,非常喜欢接近大自然,从在一些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所题的联语中,表现了他的志趣才情和修养。

积石导流趋大海,

崆峒倚剑上云霄。

这是他题兰州拂云楼的楹联,并题“大河前横”四字横额。从兰州佛云楼上可远眺群山,近俯黄河。“积石”、“崆峒”均为甘肃名山。积石山在兰州以西,山脉横跨甘青两省。崆峒山在兰州以东之平凉,属道教名山,山势险峻。联语以“导流”比喻黄河绕积石山脉从西咆哮奔腾而来,以“倚剑”形容崆峒山高耸陡峭。这副联语隐含“流水虽巨,但大海更阔;山峦虽高,但天空更广”之意,以海阔天高自喻胸襟,豪迈磅礴,难能可贵。

万山不隔中秋月,

千年复见黄河清。

这是左宗棠题于兰州澄清阁的。世人常以黄河难清比喻难办之事,但是左宗棠居然说“复见黄河清”,表达了他收复新疆的决心和气魄。

左宗棠在甘肃酒泉,曾题数联,题酒泉励清楼的有:地有百区皆近水,室无一石不当山。题酒泉亭的有:甘或如醴,淡或为水;无即学佛,有即学仙。其中最著名的一副是为酒泉亭而撰:

中圣人之清,有如此水;

取醉翁之意,以名吾亭。

三国时曹操禁酒甚严,对人讳说“酒”字,称清酒为“圣人”,浊酒为“贤人”。尚书郎徐邈私饮沉醉,对人称“中圣人”,犹言“中酒”。上联借“中圣人”代指醉酒,并以比喻水清澈。下联化用欧阳修《醉翁亭记》中“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山水之间也”的名句,说明取名“酒泉亭”也“在于山水间”,即有像美酒一样清醇的甘泉。读此联,给人以酒泉之泉为酒般浓香飘溢的美感。

左宗棠还为西宁风神庙题过一联:

律协静条鸣,试看豹驾螭骖,作雨成霖,都承清景;

化行知草偃,听罢胡笳羌笛,阜财解愠,更谱虞琴。

传说风神怀抱琵琶作弹奏状,象征“风调雨顺”。“律协”指音乐节奏和谐,旧以应律指好的气候和年景。上联由节奏和谐的美妙音乐展开想象,幻化出古代传说中“豹驾螭骖”神游天国并喜降甘霖的感人情景,将此归于当时国泰民安。“化行知草偃”以草遇风倒伏喻百姓受教化。“阜财解愠”,传因虞舜所奏琴曲《南风》而得,即使财源丰厚,怨恼消除。下联进一步展现大自然的和谐和对天下大事、物阜财丰、百姓安定的美好祝福。联语以宏伟瑰丽的想象,精彩飞动的语言,把神话中的事物与自然景物点化作奇异的艺术形象,具有极强的艺术魅力。

左宗棠本是一位好学尚文的儒将,非常好学,喜爱书籍。他曾写过样一联:五香佛海真天地,百尺书城半倚天。可以看出他读书的最理想境界。他还写过一联:读书不放一字过,至理真能万事忘。

任陕甘总督期间,左宗棠重视教育事业,积极培养人才。他积极兴办书院,兴办义学,刊发书籍。他再修葺并大加扩充兰州书院,还亲自批阅院生试卷,并在甘肃添设了三十余家书院。在平凉设义学一处,试办成功后,遂令各地兴办义学,当时义学竟达180余处。

他在西安设立关安书局,收复新疆后,又在迪化开设书局。书局刊书的费用,都由他个人廉俸项下拨付。他还在兰州设立贡院,之前这里还没有贡院。他为兰州贡院所题的楹联是:

共赏万余卷奇文,远撷紫芝,近搴朱草;

重寻五十年旧事,一攀丹桂,三趁黄槐。

左宗棠晚年督办福建军务时,在福州创办正谊书院,并题一联:

青眼高歌,异日应多天下士;

华阴回首,当年共读古人书。

杜甫《短歌行》:“仲宣楼头青色深,青眼高歌望君子”。上联用杜甫诗意,指出书院会培养出许多情怀高洁、济世安民、以天下为己任的杰出人才。下联以西岳华山代指左氏当年任陕甘总督的生活,用“回首”二字自叙生平往事,寓含自己前程得来是与“当年共读古人书”分不开,借以劝勉书院学习相互切磋,“共读”则“相起明也”。

左宗棠自负甚高,生性傲岸,瞧不起平庸之人。在当时他最敬仰的人物是林则徐。林则徐死后,左宗棠挽以一联:

附公者不皆君子,间公者必是小人,忧国如家,二百余年遗直在;

庙堂倚之为长城,草野长之若时雨,出师未捷,八千里路勋大星。

上联一针见血地指出:“附公者不皆君子,间公者必是小人”,盛赞其“忧国如家”的崇高品德,正是清王朝建国二百年来所倡导的直道而行的优秀传统。下联说朝廷倚林则徐为重臣支柱,百姓更视他为及时甘雨,可惜出师未捷,征程中竟半途病故。联语代用杜甫“出师未捷身先死”和岳飞“八千里路云和月”诗词名句,并以诸葛亮“星沉”喻林则徐逝世,表达了作者将林则徐视为诸葛亮式的理想人物来颂赞和悼念。联语从国事民心人手,上下二百年,纵横八千里,曲折跌宕,意蕴深沉,尤为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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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柴达木开发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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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0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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