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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收复新疆思想研究
作者:姚润田
【摘要】19世纪60—70年代,中国西北边疆与东南海防同时告急,左宗棠主张“塞防”与“海防”并重,力主收复新疆。他的主张及其贡献对于维护祖国统一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左宗棠收复新疆之思想基础主要体现在以下3个方面:1.治经世致用之学,重视对新疆地理的研究;2.进军陕甘的军事思想;3.主张“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思想。
  1864年新疆各族人民掀起了抗清武装斗争,先后占领吐鲁番、乌鲁木齐、喀什噶尔等城。但是宗教上层分子很快掌握了反清斗争的领导权,建立起许多互不统属的封建神权割据政权,以排满、反汉、卫教等反动口号欺骗民众、煽动民族仇杀,使新疆陷入了封建割据纷争的局面,从而给浩罕阿古柏匪帮及沙俄军队入侵新疆造成了可乘之机。同时,英国也加紧了侵略中国南疆的步伐,土耳其也以英国附庸的地位和凭借与伊斯兰教的关系,在英国的指使下,对阿古柏政权予以支持。不久,阿古柏占领中国的南疆、北疆,沙俄占领伊犁,清政府在新疆的统治机构丧失殆尽,新疆面临着被外国侵略者分裂出去的危险,西北边疆形势危机!

几乎与此同时,19世纪70年代英国入侵中国云南,日本侵略中国台湾,“海防”问题十分严重。在清政府财政空虚的情况下,“塞防”、“海防”同时告急。这样在清政府朝野引起了激烈的“塞防”、“海防”之争。在这场争论中,陕甘总督左宗棠同直隶总督李鸿章相抗衡,针对李鸿章“新疆不复,于肢体之元气无伤”,等观点进行了批判,强调“海防”、“塞防”并重,力主收复新疆,并最终战胜了李鸿章,推翻了李之放弃新疆的主张。

1875年5月清政府任命左宗棠为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1876年6月,左宗棠率军进疆,到1878年1月除伊犁外,基本上收复了新疆全境。左宗棠的“塞防”主张及行动对于维护祖国统一具有重大历史意义。为正确认识与评价近代史上的这样一位封疆大吏,本文拟探讨其收复新疆的思想基础。

  一、治经世致用之学,重视对新疆地理的研究

左宗棠对新疆地理的重视,同他早年治经世致用之学是紧密相联的。左宗棠,字季高,湖南湘阴人,出身于书香门第,自幼受传统儒家思想的启蒙熏陶,功名心极强。然而三试礼部不第,自尊心受到极大打击,遂“绝意进取”。由于早年家境贫寒,使他有机会了解下层劳动人民的疾苦,能够正视“日之将夕,悲风骤至”的王朝。军备废弛,财政空虚,官吏腐败,阶级矛盾尖锐……所有这些都使作为地主知识分子之一的左宗棠忧心忡忡。为此,他开始注重与国计民生密切相关的经世致用之学。

需要说明的是,左宗棠治经世致用之学在很大程度上是受了龚自珍、魏源的影响。龚自珍是道光年间讲经世致用之学的代表,左宗棠对他推崇倍至,曾说:“道光讲经世致用之学者,推默深与定庵。”在这方面,左宗棠受贺熙龄、陶澍、林则徐的影响也很大。陶“少负经世志”与左宗棠有交,左宗棠曾师于贺熙龄“其教诸生,诱以义理经世之学,不专重制艺贴。”左宗棠与林则徐虽只有一面之交,然“文忠一见倾倒,诧为绝世奇才”,左宗棠后来回忆到,与林文忠公谈及西域时务,文忠言:“西域屯政不修,地利未尽,以致沃饶之区,不能富强。言及道光十九年洋务遣戍时,曾于伊拉里克及各城办理屯务,大兴水利,功未告蒇,……颇以未竟其事为憾。”

地学是经世致用之学的一个部分。早在左宗棠18岁,他购得顾氏《方舆纪要》一书,“潜心玩索,喜其所载山川险要,战守机宜了如指掌。”又得到《郡国利病书》及《水道提纲》,“于可见之施行者,另编存录之,于时承平日久,士人但知有举业,见吾好此等书,莫不窃笑,以为无所用之。”新疆在国防上占重要地位,对地学之重视必然对新疆地理加以研究。1833年,左宗棠在第一次会试后写《燕京杂感》七律八道,其中一道有“橐驼万里输官稻,沙碛千秋此石田,置省尚烦他日策,兴屯宁费度支钱。”抒发了他有志于兴屯新疆及在新疆设置行省的愿望。

在研究新疆地理状况时,左宗棠一方面吸收前人的研究成果,一方面又结合实际,有所创建。他认为:“龚博而为精,不若魏之切实而有条理。”后来,当左宗棠收复新疆时,益叹魏之所见之伟不可及,改设郡县,龚仪多不可行。究其原因,“盖未亲历其境,不习山川条例,故所以建置大略多舛错。”左宗棠把后来在新疆之实践看作是对龚魏的继承,认为龚自珍之建议“固不磨也”。龚自珍感到自己官卑位微,在新疆设置行省之志愿不能由自己来实现,当左宗棠在新疆实践时,也感到自己“五十年间志愿,到今尚行之不尽。”左宗棠研究地理时,感到年代久远,城治废兴,山川治革,攻守异势,古之地图错讹较多,遂与夫人合作,重新绘制,对于“西域图志,各直省通志,于山川关隘,驿道远近,分门记类,为数十巨册。”

由此可见,左宗棠早年治经世致用之学,重视地学,留心边疆,受林、魏等影响,使其立下了治理新疆的志愿。左宗棠后来曾言:“士君子立身行己,出而任事,但求无愧之心,不负所学。”

  二、左宗棠进军陕甘,军事战略思想独特

左宗棠曾参与清王朝对太平军、捻军及陕甘回民起义的血腥镇压,并由此挤进了统治集团,成为封疆大吏之一员。也正是在镇压农民起义的过程中,左宗棠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势力团体,手握重兵。1866年9月,左宗棠被任命为陕甘总督,随着向西北的进军,左对西北重要性的认识进一步加深。他首先制定了对西北的战略方针,即“以用兵次第论,非先捻后回不可,非先秦后陇不可。”同时,对进军西北之困难也有充分考虑,他认为:“筹饷难于筹兵,筹粮难于筹饷,筹转难于筹粮。”基于此,左提出了“用东南之财赋,赡西北之甲兵”的办法,以解决西北兵粮之艰。左认为,自古“办贼”之方,不外“剿抚”两字,“必我能剿,然后伊之就抚亦出诚心,否则我以抚聊示羁糜,伊以此故相侮弄”,故应以剿为手段,以抚为目的。另外,左宗棠重视民族政策和善后措施,他认为“陕甘之衅由作,汉回皆土著,散遣无归,非筹安插地,给牲畜种籽不可。”所以,左宗棠用兵陕甘,悬着一个大目标,即“欲图数十百年之安,不争一时战胜攻取之利。”左宗棠后来收复新疆基本上运用以上这些方针。当然,两者的性质是不同的。

“塞防”与“海防”之争,是以左宗棠为首的楚军势力和以李鸿章为首的淮军势力相互斗争的一种表现。左宗棠势力基本上在西北,李鸿章的势力主要在东南,故“海防”与“塞防”直接牵扯二者利益。当然左宗棠力主收复新疆,符合全局当无异议。他对李鸿章放弃新疆观点之驳斥也应放之四海。李鸿章认为新疆是数千里之旷地,即使收复也是“已为不值”。左指出,西北并非万里穷荒,况“北自乌鲁木齐迤西,南自阿克苏迤西,土沃泉甘,物产殷阜”,可以用南疆之富庶养北疆之贫。李鸿章认为,新疆北邻俄国,西邻印度,“即勉图复,将来断不能久守”,“而论中国目前力量,实不及专顾西域”;左认为:“勿论贼势强弱,且自问官军真强与否。”李强调说:“新疆不复,于肢体之元气无伤;海疆不防,则腹心之大患愈棘。”所以对已出塞或正出塞之师“可撤则撤,可停则停,则停撤之饷即匀作海防之饷”,左驳斥到:停兵节饷,与海防未必有益,于边塞则大有所妨。况国防实为一个整体,海防与塞防互为表里,缺一不可,若片面强调海防而忽视塞防,“扶了东边,倒了西边”,“恐怕西边必倒,东边亦未能扶也。”新疆是国家西北之屏障,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一旦弃守,“不独陇右堪虞,即北部科布多、乌里雅苏台等处恐亦未能晏然”,故“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西北臂指相联,形势完整,自无隙可乘,若新疆不固则蒙部不安,匪特陕甘山西各边时虑侵佚,防不胜防,即直北关山,亦将无晏眠之日。”它警醒清朝最高统治者,使清政府最终抛弃了李鸿章的谬论,接受了左宗棠的建议。从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左宗棠的思想包含了浓厚的爱国主义之情。基于这一点,左宗棠在进军新疆的过程中,克服了筹饷、筹粮、筹兵、运输等一系列困难。

  三、师夷长技以制夷

左宗棠之所以如此重视新疆,原因在于他清楚地看到了英俄侵吞新疆之阴谋,认识到了民族危机的严重性。

鸦片战争的失败震动了朝野,许多有识之士开始潜心研究西方,以便抵抗外国侵略。“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思想颇有市场,并对左宗棠产生了重大影响。在镇压太平天国起义的过程中,左亲眼看到外国武器之先进,故在此后,便投入洋务运动。他大声疾呼:“策士之言曰:师其长技以制夷。是矣!一渐之忍,为数十百年之安,计亦良得熟如浅见自封。”“自海上用兵以来,泰西诸邦以机器轮船横行海上,英法俄德又各以船炮相互矜耀,日竟其鲸吞蚕食之谋,乘虚蹈暇,无所不至。”“此时而言自强之策,又非师远人之长,还以治之不可。”可见左宗棠举办洋务的目的正是为了抵抗外国侵略者。

后来,1871年沙俄武力侵占伊犁,左宗棠时任陕甘总督,他敏锐地观察到,沙俄扩张的野心越来越大,“俄人侵占黑龙江北地,形势日迫,兹复窥吾西陲,蓄谋既久,发机又速,不能不急为之备。”他对抗击沙俄保卫祖国有很大的信心,他认为“俄人战事与英法略同,然亦非不可制者”;表示“今既有此变,西顾正殷,断难遽萌退志,当与此虏周旋。”1873年春,左宗棠在给总理衙门的信中,详细地分析了当时敌我形势,并明确了规复新疆的方案,“俄人久据伊犁之意,特见乎词,然既狡严思启,必将不夺不餍,恐非笔舌所能争也。就兵事而言,欲杜俄人狡谋,必先定回部,欲收伊犁必先乌鲁木齐。”

左宗棠对英国侵略者的认识也比较清楚,“英人以保护安集延为词,图占我边方各城,直以喀什噶尔为帕夏固有之地。其意何居?彼阴图为印度增一屏障。”左还通过上海筹办军需的胡光墉了解各国动向。他曾指出:“英俄婚媾,倏仇雠,十余年前曾战争不已,彼此忌嫉,至今如故,其衅端则肇于争印度争土耳其。”在进军过程中,他利用英俄之间的矛盾,集中力量消灭阿古柏政权。主张暂不涉及伊犁问题,他说:“此时俄人交还伊犁一节,暂可置之不论。”当然,左对沙俄认识还有局限,他曾错误地估计“如果南路事机顺利,似伊犁不索而还。”当新疆南北已收复之后,左宗棠准备武力收回伊犁,认为:腴地不可捐以资寇粮,要地不可以长敌势,非乘此兵威,迅速图之,彼得志日骄,将愈进愈逼。由于清政府害怕战争,派崇厚到莫斯科谈判伊犁归还问题,然鉴订了伊犁条约,名义上收回伊犁,可实际还不能收,于是朝野大哗,文襄公极力争持,“武事不竟之秋,有割地和者矣;兹一失未闻如遗,乃遽议捐其要地,厌其所欲,譬如投犬以骨,骨尽而噬仍不止,目前之患既然,异日之忧何极?此可为叹息,痛恨者矣。”遂兵分3路收回伊犁、京师,然军队留在新疆,沙俄也不敢轻易动兵。左之作为就给后来曾纪泽的伊犁谈判作了坚实的后盾。在收复新疆后左宗棠多次奏请在新疆设立行省。到了光绪十年,刘锦棠被任命为甘肃新疆巡抚,以迪化州城为省会,从而完成了新疆建制。

左宗棠能够顺利完成收复新疆的历史使命,有其主观原因,也有其客观条件。早年治经世致用之学和对中国西北边陲重要性的认识,是他得以坚决收复新疆的思想基础;而进军新疆、消灭阿古柏匪帮,客观上符合维护祖国统一的要求,顺应了民意,因而得到了沿途各族人民的大力支持,最终取得了收复新疆的重大胜利,具有长远的历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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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辽宁师范大学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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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0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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