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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龚自珍佚文《学隶图跋》与魏源佚诗三首
作者:樊克政
【摘要】清人孔宪彝所编《小莲花室图卷题辞》中,有龚自珍的佚文《学隶图跋》一篇以及魏源的佚诗三首,即《题曹全碑临本后[并序]》二首、《题学隶图》一首。《学隶图跋》一文,不仅以往各种版本的《龚自珍全集》(或《龚定盦全集》)都没有收录,而且,中华书局1959年出版的《龚自珍全集》所附录的《龚自珍佚著待访目》中,也没有列入此文的篇名。
  清人孔宪彝所编《小莲花室图卷题辞》中,有龚自珍的佚文《学隶图跋》一篇以及魏源的佚诗三首,即《题曹全碑临本后[并序]》二首、《题学隶图》一首。《学隶图跋》一文,不仅以往各种版本的《龚自珍全集》(或《龚定盦全集》)都没有收录,而且,中华书局1959年出版的《龚自珍全集》所附录的《龚自珍佚著待访目》中,也没有列入此文的篇名。《题曹全碑临本后[并序]》等三首诗,也是《古微堂诗集》与《魏源集》(这个集子的诗歌部分补收了《古微堂诗稿》、《清夜斋诗稿》及《射鹰楼诗话》中的魏源诗作)所没有收录的。这一篇佚文和三首佚诗,分别有助于研究龚自珍的书法见解和考证魏源的生平事迹。本文拟就这一篇佚文和三首佚诗及其有关的问题,试作考略,以利于进一步的研究。

  一  龚自珍佚文《学隶图跋》与魏源佚诗三首原文校录

现将龚自珍的佚文《学隶图跋》和魏源的三首佚诗转录并校点如下(原作者的自注加方括号表示,笔者对原刻本中错字的校正加圆括号表示):

(一)龚自珍的佚文《学隶图跋》:

汉女子善史书者,见班史二人:孝成许皇后、楚王(王,当作“主”)侍者;见范史者三人:和熹邓皇后、顺烈梁皇后、安帝生母左姬也[应劭说,史书是籀文。吾外王父段君于《经韵楼集》中及《〈说文解字•叙目>注》中辨其非是,以为史书即隶书也]。《淳化阁帖》中摹刻卫夫人飞白“江南之人兮”五字,玩其笔势,亦隶书也。吾师朱虹舫少宗伯之爱女葆瑛女士,幼娴八法。其所为今隶规矩翰苑而又能作汉隶书,予获观焉,法度敛而气势纵,盖神明于《礼器碑》而参以《史晨碑》者。既归曲阜吾友孔绣山孝廉,益以学术相规檠,而韩勅、史晨诸汉石迩在庭庑,朝夕扪读之。神仙伉俪,其为乐事,倘所谓得未曾有者耶?抑曲阜祭器款识皆周时古文大篆,如其搨而临之,审六书之源,以实应仲远之说,则汉世徒隶书又不足学也。

(二)魏源的佚诗《题曹全碑临本后[并序》二首:

道光乙巳夏六月廿八日,访绣山兄于阙里,适葆瑛夫人新逝,得睹所临《曹全碑》遗翰,谨题数语,用代挽章,并留示诸阮,志两世交好尔。

访君甫及门,惊赋离鸾操。簪花示遗墨,袭古非形貌。尚言少年作,工力未深造。要之家法存,自可探窔奥。

结聚精灵手泽遗,传语诸郎好护持。此日休同槃(按,当作“鞶”字)帨视,他年几废《蓼莪》诗。

(三)魏源的佚诗《题学隶图》:

班昭家住汉碑林,池墨多从泮水临。底事鲰生来问字,正逢弦断蔡邕琴。

  二  关于孔宪彝及其与龚、魏的关系和他所编的《小莲花室图卷题辞》

孔宪彝,字叙仲,号绣山,一号秀珊,山东曲阜人。父名孔昭杰,字汉瞻,号俊峰,曾官江苏盐城知县,后主讲东昌、卫辉、保定等处书院。孔宪彝于道光十七年中举人(按《续修曲阜县志》中说,孔宪彝是“道光丁酉科举人”,丁酉即道光十七年),后官内阁侍读。著有《韩斋文稿》、《绣山文钞》、《还乡吟》、《对岳楼诗录》、《对岳楼诗续录》等书,辑有《曲阜诗钞》、《阙里孔氏诗钞》等书,“以文学见称于世”,兼工绘画篆刻,“善画梅”,“尤工写兰”。

从孔宪彝的诗文来看,他在一八四〇——一八四二年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期,具有一定的反侵略思想。例如:正当英国资本主义势力把战火烧到我国东南沿海一带时,他在《道旁》一诗中写道:“却出都门两日余,东南消息近何如?道旁一骑红尘过,可是将军破敌书?”殷切期望这场反侵略战争能取得胜利。又如:林则徐被贬戍伊犁后,他在《梦林少穆先生》一诗中写道:“诸葛真名士,崖州古大臣。艰危筹海国,辛苦驻河滨。负罪成孤窜,长城惜此身。须眉浑未识,入梦剧清真。”对这位抵抗派的首领表示敬仰。鸦片战争后,他在《书葛壮节公家书册后》一文中,还曾对英勇抗击英军入侵、壮烈牺牲的“定海三总兵”之一的葛云飞予以表彰,并对清王朝中的投降派进行了谴责。

孔宪彝在鸦片战争前后的文化界,是一位结交甚广的人物。在当时具有反侵略思想的知名人士中,他与龚自珍、魏源、黄爵滋、包世臣、张际亮等,都有所交往。

关于孔宪彝与龚自珍之间的交往,见于《龚自珍全集》中的最早的材料,是《阙里孔孺人墓志铭》。这篇文章中提到:“阙里孔宪彝,……道光七年,手具状,乞铭母之幽宫。”从而可知,孔、龚之间至迟在道光七年已经在京结识。在这以后,他们两人之间一直有着联系。孔宪彝所撰《盛子履先生泉史跋》中曾说:“宪彝向在京师闻翁宜泉比部所辑泉谱博洽精审,龚君定盦属求其书子外舅朱虹航先生家。……其后宪彝随宦淮壖,执经于娄东盛子履先生。先生……是书(指《泉史》)博采诸家谱录,征引繁富,……异日携之京邸,质诸龚君,当必有欣赏不置者。”这里提到的盛子履即盛大士。孔宪彝在《谿山卧游录•后序》中曾自述说:“癸巳之秋”,始从盛大士问学(“家君命彝执贽于门”)。癸巳即道光十三年。由此看来,道光十三年以前,孔、龚之间已经很熟识了。尔后,孔宪彝《对岳楼诗录》中有两首诗还能说明,道光十八年三、四月间,他与龚自珍在京有过接触(本文中,凡月、日均用夏历,以下不赘)。道光十九年四月下旬,龚自珍辞官,离京南返故乡杭州。同年九月,又北上迎接尚在北京的眷属。中途,十月间曾去曲阜谒孔庙。当时,孔宪彝在京未归,龚自珍在他家住了三天。其间,龚自珍曾向孔宪彝的弟弟孔宪庚提出,愿以自己的次女许给孔宪彝的长子庆第为妻。第二年,龚自珍在苏州时,又将自己《己亥杂诗》的刻本寄给孔宪彝。孔宪彝读后,在诗中写道:“去年来游矍相圃(在曲阜),今年小憩沧浪亭(在苏州)。我归君去两相失,江南河北山空青。”从以上可以看出,孔、龚间的交谊是相当深厚的。

关于孔宪彝与魏源之间的交往,孔宪彝《对岳楼诗续录》中有一条材料。这就是道光二十四年春,孔宪彝在京所写组诗《怀人三十二首》中的一首给魏源的诗。诗云:“早岁官凤池,频年卧江浒。读书期有用,削札记圣武[近著《圣武记》]。晚达遇仍穷[礼闱中式,以试文稿草率,罚停殿试],著述良堪补。”组诗《怀人三十二首》的《序》中还提到:“甲辰(即道光二十四年)春,余来应部试,同人多相从,谈议文字之饮,几无虚日。迄报罢将归,复相遮留。既别,不能去怀,各为一诗寄之。”由此可知,这年春天,孔、魏在京应试期间,彼此曾有过从。

《小莲花室图卷题辞》是孔宪彝为纪念亡妻朱屿所编。朱屿,字葆瑛,又字小茝,浙江海盐人。孔宪彝《继室朱孺人事略》云:朱屿“生于嘉庆十六年(一八一一年)八月初二日,卒于道光二十五年(一八四五年)六月十五日,年三十五岁。”朱屿是一位女诗人,著作有《小莲花室遗稿》二卷(内诗、词各一卷)。同时,她又能画善书。据孔宪彝说:她“尝学陈南楼老人画,得其神理,遂工花鸟。善书,尤精分隶。”又有人说,她与当时擅长篆书的女书法家李纫兰齐名,“有‘朱隶李篆’之称”。道光二十五年,朱屿病故后,孔宪彝将亲友为朱屿书画(包括《学隶图》、《曹全碑临本》、《临陈南楼画册》等五种)所题的序、跋和诗词汇编为《小莲花室图卷题辞》。书名“小莲花室图卷题辞”,是因为“小莲花室”是朱屿的室名。这本书共分五卷。卷一是序、跋,卷二、卷四是诗,卷三、卷五是词。卷首有孔宪彝于“道光二十五年秋八月”所写的一篇《小莲花室图卷题辞序》,内云:“余既刻亡室《小莲花室诗词遗稿》,复辑诸图卷题辞,录为五卷,付之梓人,恐其久而散佚也。”由此可知,该书编成于道光二十五年八月。笔者所见的这本《小莲花室图卷题辞》,是北京图书馆所藏道光二十五年刻本。

  三  关于龚自珍的佚文《学隶图跋》

龚自珍的佚文《学隶图跋》,是《小莲花室图卷题辞》卷一所收四篇《学隶图跋》的第一篇。

关于《学隶图》,姚燮在所题《学隶图跋》中曾说:“葆瑛女士……幼即弄翰,研乎六体之奥;近可成家,参以八分之遒。……是图之作,志所嗜尔。”盛大士所写《学隶图序》中也说:“纪此临池之迹,绘为学隶之图。”由此可知,《学隶图》是描绘朱屿临习隶书的一幅图画。按孔宪彝在《书摹隶图后》一文中曾说:朱屿“尤嗜隶书,初学史晨、孔宙诸碑,后得旧搨《曹全碑》于其从兄朵山(即朱昌颐)给谏,遂专学之,临本不下百余,……。”朱屿也曾自称“年年学隶”。可见,朱屿临习隶书是很勤奋的。

应当说明,《学隶图》并不是朱屿本人所作。盛大士所撰《谿山卧游录》中,有这样一段记述:“绣山为余之门下士,随其尊人旅寓淮郡,……绣山之夫人葆瑛女士,……工隶书,扬州焦君仲梅春为写《学隶图》,系青绿宫体。余拟作水墨写意法,天寒砚冻,尚未成也。”他所写的《题学隶图》一诗,还有“乞写溪山忘我拙”的诗句,自注云:“属作《学隶》第二图”。又,孔宪彝《书摹隶图后》一文也提到过“盛子履先生所作小莲花室学隶图卷子”。从以上三条材料来看,《学隶图》共有两幅。第一幅《学隶图》是焦春(仲梅)所绘,第二幅《学隶图》(或称《学隶》第二图)是盛大士所绘。按《谿山卧游录》是一部论述画法和画家的著作。据盛大士自己说:该书始编于嘉庆二十一年,成于道光二年。道光十三年冬十二月,他在重新修订这部书时,增补了他在道光二年以后所遇画家的事迹(“旧辑《谿山卧游录》,始于嘉庆丙子,成于道光壬午,自壬午距今,又十寒暑矣。曩者持论,犹未尽允洽,所遇画家,亦宜增补,因复删润一过,厘为四卷。……癸巳嘉平十有二日,大士呵冻又识。”嘉平即十二月)。而我们知道,孔宪彝是从“癸巳之秋”亦即道光十三年秋天始从他问学的(说见前),所以,上引《谿山卧游录》中盛大士关于《学隶图》的记述,只能是写于道光十三年十二月。这样,我们又可以推知:焦春所绘《学隶图》成于道光十三年十二月以前,而盛大士所绘《学隶图》则成于道光十三年十二月以后。

孔宪彝在《小莲花室图卷题辞序》中曾说:“《学隶》第二图为汤海秋郎中留观,欲题长歌,未果而殁。卷中如陶凫芗观察、徐星伯太守……诗皆未录。当从其令子藻臣乞归。”这段话里有两点是明确的:一是他在编辑《小莲花室图卷题辞》时,还没有将《学隶》第二图从汤海秋家取回;二是《小莲花室图卷题辞》中,没有收录《学隶》第二图上陶凫芗等人的题诗。至于除他所列举的陶凫芗等人的题诗以外,《学隶》第二图上是否还有其他人的题诗或题跋;如有,而又是否收录,这些他都没有交待。笔者认为,既然当时《学隶》第二图并不在孔宪彝家,看来他所收录的很可能只是焦春所绘《学隶图》上的题辞。因此,龚自珍的《学隶图跋》很可能是题在焦春所绘的《学隶图》上,或者虽系题在盛大士所绘的《学隶》第二图上,但孔宪彝早已将此文抄存。

关于龚自珍题《学隶图跋》的时间,由于该文没有署明题跋的年月,所以只好就跋文的内容,联系有关材料来考索。该跋文中提到,朱屿“既归曲阜吾友孔绣山孝廉,益以学术相规檠,而韩勅、史晨诸汉石迩在庭庑,朝夕扪读之。”这条材料有两点值得注意。第一点:龚自珍称孔宪彝为“孝廉”。可知当时孔宪彝已经中举,而我们知道,孔宪彝中举人是在道光十七年,所以,龚自珍题《学隶图跋》时间的上限,不会早于道光十七年。第二点:从这条材料中还能清楚看出,当时朱屿已到曲阜孔家居住了一段时间。而根据孔宪彝《继室朱孺人事略》所载,朱屿到曲阜家居是在道光十五年(“癸巳春……又二年,始归曲阜。”又,徐比玉《小莲花室遗稿后序》中也说朱屿是于“乙未归里”,乙未即道光十五年)。道光十七年以后是朱屿到盐阜家居的两年以后。所以,将龚自珍题《学隶图跋》时间的上限定为道光十七年,与这条材料中所反映出的关于朱屿已到曲阜家居的情况,也相符合。又,道光十九年十月以后,龚自珍再没有去过曲阜,也未见过孔宪彝。所以,龚自珍题《学隶图跋》时间的下限,不会晚于道光十九年十月。

值得注意的是,龚自珍在《学隶图跋》中,一则赞赏朱屿能勤于学习汉代碑刻《孔庙礼器碑》与《史晨前后碑》的隶书,再则建议朱屿进一步学习周代鼎彝铭文的大篆书体,而对她的楷书“规矩翰苑”即效法馆阁体这一点,却只淡淡地一笔带过,这究竟说明了什么呢?

我国清代书坛,继承明代帖学的余绪,嘉道以前,崇尚法帖。但是,伴随着科举制度的趋于腐朽,在科举考试中“以书取士”即偏重书法的倾向日甚一日,由此造成了馆阁体的书法盛极一时的局面。关于“以书取士”的情况,龚自珍曾经谈到:当时,在所谓“殿上三试”即覆试、殿试和朝考中,都要“遴(挑选)楷法”,即以试卷的楷书是否“光致”定优劣。“三试皆高列,乃授翰林院官”。此外,“其非翰林官,以值军机处为荣选。……保送军机处有考试,其遴楷法如之。“京朝官由进士者,例得考差,考差入选,则乘轺车以衡天下之文章(即充任主持各省乡试的主考官)”,而这种考差,“遴楷法亦如之”。楷书如何既然被提到这样突出的位置,成为封建士子“荣辱之所关”,这就驱使那些封建士子纷纷“取一二春风得意者以为随时”,“转相师效”,“日习院体(即馆阁体)”。流风所及,“人习家摹,荡荡无涯”。当时馆阁体的字,正如有人所批评的那样:“平直如算子(即算盘珠)”,毫无生气。同这种馆阁体相对立,还在乾隆时代,郑燮、金农等人的字体就“参用隶笔”,表现出反馆阁体的趋向。尔后,著名书法家邓石如更是苦心孤诣地学习古篆隶笔法,他的篆书取法于汉代碑额,尤能独树一帜。而与龚自珍生当同时的书法理论家包世臣,则大力提倡具有汉隶笔法的北碑。于是,从这以后的清代书坛逐渐兴起了写北碑和篆隶的风气。

龚自珍在《学隶图跋》中所表现出的思想倾向,显然正是同当时书坛风气的转换相适应的。同时也说明,他是嘉道以后新兴书法潮流的一个赞助者。而龚自珍之所以站在书坛新潮流的一边,也并不偶然。这首先因为龚自珍对馆阁体的书法是很反感的。他在道光九年“中礼部试”,考取了进士以后,就是由于不善于写馆阁体,“殿上三试,三不及格,不入翰林;考军机处不入直;考差未尝乘轺车”。基于这种切身感受,他曾特意撰写了一部《干禄新书》,对科举制度偏重书法的弊端予以讽刺。他还这样说过:“馆阁之书,惟整齐是议,则临帖最妙。夫明窗净几,笔砚精良,专以临帖为事,天下之闲人也。吾难得此暇日。”如果说,在这里,龚自珍还只是发泄了他对馆阁体的不满的话;那末,他的《学隶图跋》则透露出,在书体方面,他也是主张打破馆阁体的束缚而别辟蹊径的。

其次,龚自珍之所以站在当时书坛新潮流的一边,也同他与包世臣、邓守之等人的密切交往不无关系。如所周知,包世臣在书法方面是非常推崇邓石如的;邓守之是邓石如之子,何绍基曾说他“作印、作书俱能秉父风”。从一些材料来看,龚自珍至少从道光初年起就与包世臣、邓守之有了比较密切的联系。在这相互交往的过程中,耳濡目染,他的书法见解自然会受到当时书坛新潮流的影响。何绍基就曾谈到:“包慎翁(包世臣)、龚定庵,……每为余言完翁(邓石如号完白山人)摹古用功之深。”可见,龚自珍同包世臣一样,对邓石如的书法也很赞赏。从这里可以进一步看出,龚自珍在《学隶图跋》中那样倾心于古篆隶书体,是毫不奇怪的。

  四  关于魏源的佚诗《题曹全碑临本后[并序]》二首与《题学隶图》

魏源的佚诗《题曹全碑临本后[并序]》二首,见于《小莲花室图卷题辞》卷二。

关于《曹全碑临本》,据孔宪彝说,朱屿生前有关《曹全碑》的临本,“多为人乞去,殁后仅存三、四册,并花鸟画册装而藏之”。又据杨炳春所题《曹全碑临本跋》云:朱屿病故以后,“绣山伤悼之余,检所临《曹全碑》数本装治成册,索题于余,展观再四,如对真本,……道光乙巳七月杨炳春获观于渔山讲舍并跋。”按道光乙巳即道光二十五年。从上面所引的两条材料可知,孔宪彝请人为之题辞的《曹全碑临本》,是朱屿生前有关《曹全碑》的临本中的三、四本,这三、四本临本在道光二十五年七月以前,即朱屿去世后不久,即由孔宪彝装治成册。魏源在其诗作《题曹全碑临本后[并序]》的《序》中说:“适葆瑛夫人新逝,得临《曹全碑》遗翰,仅题数语,用代挽章。”显然,魏源题诗其上的,当是这三、四册临本中的一册。

魏源在《题曹全碑临本后[并序]》的《序》中,一开头就提到他这次到曲阜的时间:“道光乙巳夏六月廿八日,访绣山兄于阙里。”按魏耆《邵阳魏府君事略》载:魏源于“甲辰(即道光二十四年)中式礼部会试第十九名。乙巳补行殿试,第三甲,奉旨赐同进士出身,以知州用,分发江苏。是秋奉檄权扬州府东台县事”。由此可见,魏源到曲阜访问孔宪彝,是在他道光二十五年补行殿试以后,权东台县事以前。这也就是说,魏源是在这一年离京赴江苏的途中去曲阜的。

该《序》中又说:“志两世交好”,可知魏源不仅与孔宪彝,而且与孔宪彝的父辈也有交谊。

魏源的另一首佚诗《题学隶图》,也见于《小莲花室图卷题辞》卷二。

魏源《题学隶图》诗中云:“底事鲰生来问字,正逢弦断蔡邕琴。”足见,他的这首诗也是在道光二十五年六月到曲阜,正值朱屿病逝以后所作。

我们已经知道,《学隶图》有两幅。那么,魏源的这首诗是题在哪一幅《学隶图》上的呢?如前所引,孔宪彝说过:“汤海秋郎中”生前曾将《学隶》第二图“留观”,而直到孔宪彝编辑《小莲花室图卷题辞》时,此图也还没有从汤家取回。按汤海秋即汤鹏。据《清史列传》,他子“道光二十四年卒”。由此可知,从道光二十四年汤鹏去世前,到道光二十五年八月,《学隶》第二图都一直放在汤家。而魏源是于道光二十五年六月在曲阜孔家为《学隶图》 题诗的。显然,他的这首诗一定是题在焦春所绘的《学隶图》上。

应当指出,关于魏源于道光二十五年六月到曲阜这件事,不仅其子魏耆《邵阳魏府君事略》中没有记载,而且,魏源诗、文集中也都没有明确提到过。所以,魏源的《题曹全碑临本后[并序]》等三首佚诗,有助于增进我们对魏源生平事迹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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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华文史论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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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0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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