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树勋,湘潭人,牧童出身,官至两广总督。他任上海道时,成立上海城廂内外总工程局,并赋予其广泛权力,积极推行近代化的市政建设和管理,奠定了上海近代化的基础,是上海近代化的重要奠基人。
一、从牧童到知府
袁树勋,字海观,晚年自号抑戒老人,道光二十七年(公元一八四七年)生于湘潭。幼年因家贫辍学,以牧牛、捕鱼、运炭为生。十六岁那年(一八六二年)他参加当地为防范太平军的团防,当了一名小团丁。当时,在湘中一带,太平军的主力已被湘军击败,但太平军的余部仍经常进行骚扰,地方团局常一夕数惊。年轻的袁树勋向团领进言:于各高埠虛设旗帜,鸣金鼓铳,以壮声势,集中精壮埋伏于太平军必经的要隘,待其进入再一网打尽。团领听其言,果然取得一次大胜。从此乡人刮目相看。不久,袁树勋丟下蓑衣赴江淮一带经商,以小车贩布,沿途兜售。平定太平天国后,湘人在江苏一带做官的甚多。树勋之同族长辈袁某,任南京新河釐金局总办,树勋前往投靠,被派充桿子(检查过关船只货物的差役)。树勋与该局文案郭某(系一举人,与树勋为小同乡)相善,树勋于业余向郭求教,习信札公牍等,得以粗通文字。又有湘人在铜山任知县,袁往投靠任会计,后向官厅纳捐,获得县丞的资格。十九岁那年(一八六五年),他入清军塔齐布部充粮务官,因办事勤敏,被提升为知县,出任高淳县令。一年后调署铜山县令。铜山(今徐州),古彭城地,民俗强悍,多大侠盜,号称难治,当时有盜魁张三百里(以一昼夜能驰三百里名)者,从者千计,又与县中豪劣胥吏相勾结,官府追捕多年未果。袁到任后,表面对其不闻不问,暗中卻派人密查,尽得其“窟穴隐伏之所”。某日,袁亲率练勇,直入其巢,张与其徒“方剧饮大醉”,仓猝愕然,悉伏地就擒。一讯俱服,袁迅将张及其团伙数十人,一并处决,群盜大震。袁组织乡民成立联防,兴办农桑,匪盜遂平。袁又明决冤案多项。县民称颂。不久,袁树勋奉命调任南江县令。铜山县民“留鞭截鑑相属于道,建生祠于潛园。”南江滨海多雨,常苦水患,树勋到任伊始,即到处视察,积极倡道和规划疏河泄潦、筑堤防潮,又明决冤案,治邑四年,年丰民和。一八九一年五月,上司以树勋办事干练,调署上海令,时上海开埠有年,商业甲全国,华洋杂处,轮船辐辏,冠盖云集,中外交涉事项繁忙,树勋对华洋讼案及民教之争处理得顺顺当当。一八九二年七月,树勋之父袁向亭病逝上海县署中,树勋既丁父忧,乃辞官扶柩回籍安葬,服满,恰逢一八九四年中日甲午之战爆发,清廷任两江总督兼办海军事务大臣湘人刘坤一为钦差大臣,率湘军六万驻防山海关一带,以防止日军从陆路进入京、津。刘坤一以袁树勋擅长外交,函约袁树勋充行营随员,以资办理交涉事宜。未几,树勋母熊氏在原籍病逝,树勋复奔母丧,服满,袁树勋以知府衔侯官江西,暂充景德镇釐金局长。当时贵溪一带发生驱逐法传教士事件,波及邻县.焚毁各地教堂七十余所,焚掠中国籍教民八百余户。法方向清廷要挟指索赔款数百万,杀县令,及杀凶犯数百人,更激起贵溪一带人民的反抗。清廷慑于法国压力,令江西巡抚松涛(满洲人)派兵前往镇压。袁树勋以事态行将扩大,往见松涛,谓:人民驱逐传教士必有原因,不能压服。松涛从其言,派袁树勋前往调查。袁树勋查得法国传教士司铎麦立儒的种种不法行径,径至上海会见他任上海令时认识的总主教,据理交涉,以赔款数万元,惩首犯二三人,逐麦立儒回国结案。松涛大喜,并获得两江总督刘坤一的赞赏,上疏清廷谓袁树勋可大用。清廷即任袁树勋为天津知府。天津是北方商业重镇,又是帝国主义进入北京的咽喉,外事交涉频繁。但袁树勋尚未到任,八国联军进攻京津的事件就发生了。两江总督刘坤一号召东南各省派兵北上勤王,江西巡抚李兴锐(浏阳人),布政使冯煦,见袁树勋身材结实、魁伟、办事机敏,遂命其充当统带,率兵五营前往护驾,行至清河,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已逃往陕西,袁乃兼程赶至潼关迎驾,受到慈禧太后的召见。当时各路援军匆猝起程,粮草给养未及安排,沿途不免扰民,唯袁部军纪较好,深得慈禧赏识。
二、任上海道员,成立地方自治政权性质的上海城廂内外总工程局,奠定上海近代化的基础。
时天津已陷,袁树勋无法赴任,清廷改任袁树勋为湖北荊宜施道,与此同时,清廷任命程仪洛为苏松太道,但这个任命遭到两江缔督刘坤一的反对。刘上书清廷谓:上海对外交涉繁剧,程仪洛才力不济,建议任命袁树勋为苏松太道。这时前江西巡抚松涛已调任河南巡抚,当时亦勤王侍候在帝后周围。松涛亦进言:树勋长于交涉,任上海令有政声,可充任。一九〇一年十一月,清廷改任袁树勋为苏松太道(辖苏州府、松江府、太仓直隶等十数县),驻上海(时人亦称上海道)。当时北方陷入八国联军战乱,华北人才资金及劳力大量流入上海,各帝国主义的金融机构也在上海纷纷设立分支机构,根据《马关条约》、《辛丑和约》的规定,中国的赔款规定各省每月分担的数额均解送上海道,由上海道综其成缴交外国银行,如各省分担之款未能如期汇到时,上海道应向本市富商巨贾或银行钱庄挪借垫付,上海已成为全国经济文化政治重心。袁树勋出身贫苦农民,受传统封建主义影响较少,又在江苏任职多年,尤其在南江、上海任过县令,与洋人打交道频繁,对资本主义比较了解,因而就任苏松太道后,面对华界和租界的鲜明对照,决心积极推进上海的近代化。
袁到任时恰遇江南地区歉收,上海米价陡涨,袁为了稳定民生,采取多项紧急措施:(一)严禁中外商人运米出境;(二)借漕米十万石运往农村平耀;(三)严禁粮商囤积米粮,停征米捐。以稳定民食。一九〇五年夏,上海著名商界领袖人士郭怀珠、李平书、叶佳棠、姚文柟、莫锡纶等,鑑于上海租界和华界市政市容差距太大,倡议设立总工程局以整顿市容道路。袁“深嘉其议”。八月六日,袁通知郭怀珠等人,表示对于设立总工程局一事“极愿赞成”,“希即日开会集议,妥订章程,克期举行”。同时提议将原南市工程局撤销,“所有马路以及城廂内外警察等事宜均归地方绅商公举董事承办。”郭怀珠等人得到袁树勋的支持后,立即草拟章程,进行筹备。九月十日,上海绅商各界在学宮明伦堂集会,传达袁树勋意旨,十七日、二十四日,绅商各界两次集会,选举董事候选人五十八人,郭怀珠等推荐十八人,共七十六人;会议还拟订“总工程局简明章程”二十条,呈请袁树勋核定。十月十六日,袁树勋核定由李平书(中国通商银行总董、招商局、江苏铁路局、华成保险公司经理)为领袖总董;莫锡纶、郁智怀、曾铸(上海总商会长、李平书谓此人“宏才伟抱,所见远大”)朱佩珍四人为办事总董;姚文柟、刘汝曾、林曾麦、穆湘瑚、袁希涛等三十三人为议事董事,姚文柟为议长。十一月三日,上海城廂内外总工程局正式成立。
总工程局分议会和参事会两部分。议会为代议机关,由议董三十三人组成,设议长一人,参事会为执行机关,由领袖总董、办事总董、各区长、科长组成,下设户政、警政、工政三科。户政科下设户籍部、地产登记处、收捐处。警政科下设巡警处、消防处、卫生处。工政科下设测绘处、路工处、路灯处。另外还设立了裁判所,公推江苏候补知县会审公廨帮审委员孙耳山为正裁判官,江苏候补知府照磨陈良玉为副裁判官,裁判违警事件及民刑诉讼案件。这样总工程局成了拥有市政工程规划及建设、地产登记、户籍管理、征捐、警察、民事、裁判等广泛权力的准地方政权机构,这个政权的领道人物大多是资产阶级的领袖人物,而且大体是按照资本主义选举制,代议制和办事原则建立起来的,因而是资本主义类型的城市准政权机构。与清朝的封建衙门有本质的区别,总工程局的成立,是上海近代化进程中的划时代事件,必将对上海的近代化产生深远的影响。袁树勋深知清朝各级地方政权的积弊极深,不可能承担推进上海近代化的重任,他说:“政府苦于库帑空虛,人才匮乏,加上官民之情不通,上下不相信任,所以无法百业并举。”要达到“百业并举”,必须“以地方之人兴地方之利,即以地方之款行地方之政,那么官民就会有休威相关之谊,而无上下隔阂之虞”。于是袁毅然下放多项政府权力,成立总工程局,这充分表现了袁树勋的远大眼光和锐意革新的恢宏气魄。总工程局一九〇九年六月十八日改名为上海城廂内外自治公所,在其存在的六年多时间内(至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为止)共修筑辟建各种马路、道路、街道一〇〇多条(段),修理拆建桥梁六十余座,新辟或新建城门九座,建筑驳岸十处,修造码头六处,大大的扩大和改善了上海的市区、市容和交通。常年设置巡警三〇〇——四〇〇名,有力地维护了上海的社会秩序。颁布了一系列有关市政管理的章程和约规,如《总工程局违警章程》规定不得聚众抽头赌博,不得在人众中骑马疾驰,不得深夜在马路高歌,不得在道旁河边乱倒垃圾,不准车子在路上下分左右行驶,不得在街道上倒提生禽……;《总工程局巡士上差职务》(改警察名号“巡勇”为“巡士”详细规定了巡警的职责;《上海城区公立简易识字夜塾简章》规定一般市民和贫苦市民均可免费入夜校学习,以提高全体市民的文化素质;《食物店铺卫生规约》规定任何店铺不得出售臭腐变质的食品……;《管理渡船规则》、押店、戏园、影剧场、书场等管理规约等。总工程局的大量举措和约规对改善上海市容市貌,发展城市交通,整顿城市社会秩序、改善经营和投资环境、提高市民的文化和法制素质都起了极大的作用,因而极大的促进了上海民族工商业的发展。
袁树勋还不遗余力的为维护国家主权与帝国主义侵略行径作斗争。如租界洋人屡有越界筑路行为,袁树勋即派员“拔其标帜,拘其工人”,在他任期内,洋人越界筑路未能得逞。根据《辛丑条约》第十一条规定,由上海各租界当局共同设立《黄浦河道局》,以经营整理改善黄浦水道各工程,袁树勋敏锐的觉察到,这决不是一项工程或公益事业无关宏旨的规定,而且关系到重大的主权转移问题,如果实行起来,黄浦江及沿岸的主权,将尽行为帝国主义窃据。袁有见及此,乃毅然多次出面,代表两江总督刘坤一出面,函电纷驰,据理力争,谓:“刘宮太保种种为难心事,不能自白,而本道代白之”、“管河道语明攘主权”、“若由公局经修,则南市万千百号大小民船往来碇泊,从此窒碍,南市新成马路经费将从何出”是故“刘宮太保抱恙愈亟,求退亦愈亟”。结果由中国政府设立“濬浦局”,黄浦疏濬事宜收回自办。一九〇五年九月二十七日,清外务部与十一国公使签订《修濬黄浦河道条约》,条约规定由中国政府设立濬(浚)浦局,疏浚与经费由中国政府负担,租界工部局每年捐助四十六万海关两,浚浦局每三个月向领事团提交有关工程进程和开支报告,领事团得有批评和谘询权利而已。黄浦江及两岸主权得以保全。一九〇五年冬,由哄闹上海会庙公堂案而引发的上海人民反英运动,英领使竟恃势要挟清廷罢免上海地方官,赔偿其损失。袁树勋主张据理与英帝国主义抗争,决不能轻易屈服于英帝国主义压力。他于一九〇六年二月上书两江总督谓:“外交之道,不进则退,强国之外交以势,弱国之外交以理。我弱国也。弱与强遇,理势俱绌者无论矣。苟其理处于完全充足之地位,持之也有故,折之也有词,则虽势有不逮,亦未始不可以胜。即不能尽如我意,而彼之势亦将终为理屈,而不至更来意外之要求。若我之理不能自伸,而为彼之势所恫吓,兢兢焉以求免为幸,无论未可幸免也,纵令幸而得免,而我之所恃以为外交者既日退,则彼之所恃以为外交者必日进。……。”
袁树勋重视上海教育和慈善事业的进步。拨款补助“教业”、“养正”、“强恕”等学校;改龙门书院为师范学校,以培养师资;支持办勤生院,以收容乞丐和游民。
袁树勋能体察民情。一九〇四年,崇仁、宝山、川沙、南汇诸县风潮为害,田庐漂没,灾情极重,袁树勋亲赴各地视察,据实上陈,拨款账济。
袁树勋在上海任期内还撰写了《新政条议》一书上呈清廷,在书中他称羨日本的明治维新,大胆指陈清政权的种种积弊,如机构重叠,冗员冗吏太多,建议设立参议局,设参议一人,副参议一至二人,议即若干人,以资议政,防止军机处一人独断的弊端,裁撤中堂,詹事府,三织以及各地徒有虛名而无实责的帮办、监督,以及职责已纳入总督的福建、湖北、云南、广东等巡抚,整顿八旗绿营;确立司法制度,收回治外法权;发展交通,奖励实业,废除官督商办,鼓励私人产业;积极引进外资等等,相当完整的勾划了他企求变法维新,发展资本主义的蓝图。可惜清廷未能采纳他的意见,袁树勋成立上海市总工程局,可以说是实践他改良主义理想的一个试验。
另外,袁树勋还关心家乡的教育,于一九〇四年捐白银一万四千两,在长沙左文襄祠开办湘潭速成师范学堂,委托明德学堂校长胡元侠主持其事。
一九〇五年末,清廷擢升袁树勖为江苏按察使,两江总督应上海绅商士民的请求,上书清廷请求留任。旋,清廷改任袁树勋为顺天府尹(北京市长)。一九〇六年二月,袁树勋不得不成行。上海绅商士民念其政绩,决定竖立《湘潭袁公去思碑》以纪其政,以为怀念。碑文云:“……由是博采众议,设立总工程局,举南市马路电灯及城廂内外警察事宜,一委诸绅,官商绅民,团体益固。向之沉黑幽滞,积数十年而不得行者。一旦豁然坦然,无所阻步。公之于吾民,维之、护之、淡之、恒之、赞之、助之。罔不如其所欲而止,美政厚惠其何能忘,是用陈其政绩。勒之丰碑。”
三、任两广总督,上书清廷,实行改革,被罢官。
一九〇六年二月二十日,袁树勋就任顺天府尹,未及一年,擢升民政部左侍郎(副部长)。一九〇八年四月,调署山东巡抚,七月正式任命为巡抚。袁到任后,首开谘议局,大力裁汰冗员,整饬吏治,倡办教育,喧传一时的山东武训捐资兴学,就是由袁树勋奏请旌表的。当年清廷曾有考核各省督抚政绩之举,袁树勋名列全国第二,见于申报。一九〇九年五月,袁树勋调署两广总督。袁到任后即积极与日领交涉于八月收回东沙岛主权。近代粵省赌风一直盛行,自光绪十年中法战争爆发,军费饷银,开支过大,清廷无法筹措,张之洞等奏请准弛禁济饷后,赌风乃愈炽,奸商开设赌馆,政府抽收赌捐,“几乎无人不赌,无日不赌”,祸国殃民,其害不亚于鸦片,一时舆论哗然!袁到任伊始,即奏请革除赌博,但赌捐为当时“粵中饷源所出”。袁乃上疏清廷改革盐税,以增加的盐税收入代替赌饷。赌商、盐商皆大震恐,攜巨金贿赂京师权贵,极力阻止袁的倡议通过。袁又上疏清廷:一、反对以民智未开为由推延召开国会,应速成立责任内阁及监察机构;二、中国幅员广大,中央应适当将权力,特别是财权,下放给地方官员。此两项均对满旗权贵不利,引起满族大臣的不满。一九一〇年十月,清廷以袁树勋年老多病为由,免去其署两广总督的职务。此后,袁树勋闲居上海。一九一一年十月,辛亥革命后,湖南军政设立筹饷局,周震麟任局长,所有湘籍清朝大吏,都必勒其捐助,周谓袁树勋任上海道达五年,所得将不下数百万元,非捐一百万元不可,时袁树勋匿居上海租界,拒不认捐,鞭长莫及,筹饷局乃仅查封其在湘财产——长沙市南门正街所开设的镇沅当铺。一九一二年一月,南京政府成立,推选孙中山为临时大总统。此时,清廷在是否退位问题上仍在犹豫,满族大臣良弼等组织宗社党,企图顽抗。一月十五日,袁树勋与唐文治、丁宝铨、施肇基等联名电请清廷“早定政体,委袁世凯全权与民军代表组合相当政府”,袁树勋在清王朝与革命党人之间表现了调和心态。袁世凯窃取大总统后,曾函约袁树勋出任被认为清朝末年最重要的军政职务——直隶总督,但袁树勋始终谦辞不就。一九一四年,袁世凯为窃国称帝,解散选举产生的议会,成立由他命任并一手操纵的参政院,聘袁树勋为参政,袁树勋以疾辞。一九一五年四月,袁树勋病逝上海,终丰六十九岁。
当时许多名人都给袁树勋送了挽联,现摘录其有代表性的挽联如下:
瑤华屡寄劳余佇,
风驶翩然为世悲。(袁世凯)
小隐看江山,书画婆娑足生趣,
大名参政事,经纶约略付儿曹。(罗慎鼎)
政随官好,谤与名俱,岭海坠鸢终所历;
境以世迁,人闲春去,衡阳归雁有余哀。(趟启霖)
抛湘上渔蓑,云起龙骧,自古功名关际会;
问江南别墅,花香鸟语,惟余风景阅兴亡。(赵启霖)
东山不出,无愧苍生,唯公结中兴名臣之局,
幕府多才,同登荐牍,独我累老成知人之明。(黄心砚)
江上别经年,只今归馆荒涼,劫后莺花思主客,
家居无几日,此次故乡归葬,里中歌哭亦沧桑。(杨度)
惟公庙食千秋,至今岭外讴思,白简青袍遗爱在,
令子神交十载,痛绝江南执手,麻鞋万里抵家时。(梁启超)
袁树勋出身低微,几乎没有上过学,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湘籍官员的提攜,成为清王朝的封疆大吏,但他出身下层,又接受了较为先进的资本主义思想的影响,因而在各个任职时期,能实行较为开明的统治,主张并在一定程度上实行资产阶级的改良主义,特别是破天荒的成立“上海市总工程局”,赋予相当充分的行政(以至司法、立法)大权,对推进上海的近代化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这些是应予充分肯定的。袁树勋少年因贫失学,几乎是个文盲,但他进入仕途后能夠用心学习,故其奏件、函札,绝不逊于科举出身的同行,他的书法气局开展,在苏、米之间,跻身于近代名书法家之列。过去一些论者,下从大处作眼,只以他家富和某匿名者所作缺乏事实根据的一个讥谤性的“联语”作为对袁树勋一生盖棺定论的根据,我认为是不恰当的,与历史事实也是不相符的。
(编者按:袁树勋之子袁思彥,曾在台任台糖公司顾问,其妻谭淑为谭延闿先生之长女,即陈故副总统诚夫人谭祥之胞姊,均已先后作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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