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公松坡之丧，归自日本，止于上海，将反葬乎湖南，友生梁启超，既与于旅祭，更率厌弟启勋，厥子思顺，思成等，敬挈清酒庶羞，奠君之灵而哭之以其私曰，呜呼！自吾松坡之死，国中有井水饮处皆哭，甯更待吾之费词，吾松坡宜哭我者，而我今哭松坡焉，将何以塞余悲，君之从我，甫总角耳，一弹指而二十年于茲，长沙讲学隅坐之间难，东京久坚叮接府之笑语，吾一闭目，而暧然如见之，尔后合并之日，虽不数数，然书扎与魂梦，日相濡沬而相因依，客岁秋冬间，灭烛对榻之密划，与夫分携临歧之诀语，一句一字，吾盖永刻骨而镂脾，三月以前，海上最后之促膝，君之瘖声尫貌，与其精心浩气，今尚仿彿而依稀。吾松坡乎，吾松坡乎，君竟中遗弃余，而君且奚归，呜呼，庚子之难，君之先辈，与所亲契之友，聚而歼焉，君去死盖间不容发。君自是发奋而治军，死国之心，以決于彼日，乙巳广西不死、辛亥云南不死，去冬护国寺街不死，今春青龙嘴不死，在君固常视一命为有生之馀，今为国大事而死，死固当其职，虽然，吾松坡之报国者，如斯而已耶，不获自绝域以马革裹戶归来，吾知君终不瞑于泉窟，呜呼，君生平若有隐痛，我不敢以告人，要之今日万恶社会，百方蹙君于死、吾复何语，以敬苍吴，嗟乎，松坡乎，汝生而靡乐、诚不如死焉而反其真，而翁枯守泉坏者，十有五载，待君而语苦辛，君之师友在彼者，亦以泰半各谿寃抱迓君而相亲，嗟乎松坡乎，斯世之人，既不可以与处，君毋亦逃空寂以全其神，其更勿斋所苦以相谇告，使九渊之下，永噫而长吨、呜呼，余天下之不祥人也，而君奚为乎暱吾，屈指平生素心之交复几许，弃我去者，苦陨锋相继而几无复馀，远昔勿论，近其何如，孺博、远庸、觉顿、典虞，其人皆万夫之特，未四十而摧折于中途，嗟乎嗟乎，天不欲使我复有建树，曷为降罚不于吾躬，而于吾徒，况乃蓼莪罔极，脊令斁逋，血随泪尽，魂共岁徂，吾松坡乎，吾松坡乎，汝胡忍自洯而不我俱，呜呼，余有一弟，君之所习以知，余有群雏，君之所乐以嬉，今帅以拜君，既以佑君之灵，亦以永若辈之思，心香一办，泊酒一巵，微易丽莫，灵风满旗，魂兮归来，鑑此淒其，呜呼哀哉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