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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节比梅花的彭玉麟
作者:罗成惠
【摘要】彭玉麟(一八一六~一八九○)清末湘军将领,湖南衡阳人。字雪琴,号退省庵主人。咸丰年间,太平军起,曾国藩治水师于衡阳时,彭与杨岳斌分统水师,转战长江各省。捷湘潭、复武汉、破田家镇、拔湖口、光彭泽;连克九江、安庆、芜湖和江宁。尤以小姑山一战,更具声威。事平,定长江水师之制,每年巡视长江,官至兵部尚书。光绪年间卒,谥刚直。
  彭玉麟(一八一六~一八九○)清末湘军将领,湖南衡阳人。字雪琴,号退省庵主人。咸丰年间,太平军起,曾国藩治水师于衡阳时,彭与杨岳斌分统水师,转战长江各省。捷湘潭、复武汉、破田家镇、拔湖口、光彭泽;连克九江、安庆、芜湖和江宁。尤以小姑山一战,更具声威。事平,定长江水师之制,每年巡视长江,官至兵部尚书。光绪年间卒,谥刚直。

  喜画梅花传佳话

彭氏一生,喜画梅花。究其动机,是彭年少随父游安庆时,结织一位住处隔壁的同乡女子梅仙。时相往来,甚是投缘。可惜不久,彭在十六岁必须随父返衡阳时,不得已与梅仙分手。尤其不幸的是彭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与另一女子结了婚。这在旧式家庭而言是无可奈何的事。及至彭返衡已十二载时,梅仙也回到了衡阳。这时彭已二十有八了,还是个穷秀才。而梅仙明知彭为有妇之夫,仍不改初衷,与之欢爱逾恒。使得彭对这位识之于穷途还能以真情相待的女子,备感爱慕。因而在曾国藩的鼓励下从了军,勤练水师,期能出征建功。并于出征时与梅仙约期四年必归。沒想到才过两年,梅仙就香消玉殒了。噩耗传来,彭痛不欲生!终日心中是梅(仙),淚中是梅(仙),立誓以画梅,来纪念这位红粉知己。其画幅之多与价值之高,据彭的亲家俞樾(浙江德清人,晚号曲园居士。清道光进士,官至提督河南学政。)在他的《春在堂全书》中记载著:“彭氏画梅万有馀幅,生前即值二十金一幅。”彭连绘所用的印章,都是思念的表达。如“梅花外子”“梅仙外子”“一生知已是梅花”“汉书为下酒物、梅花是知心人”“古今第一痴人”“儿女心肠、英雄肝胆”等等,无一不是伤心的流露。

  题画诗中见真情

茲摘录其题画诗百首中之十三首如下:

冰肌玉润雪生香,萼绿仙人静淡妆。

悄立凌波娇不胜,珠帘半掩月昏黄。

英雄气慨美人风,铁骨冰心有孰同?

守素耐寒知己少,一生惟与雪交融。

天寒岁暮客魂销,梦绕西湖第六桥。

我似梅花梅似我,一般孤僻共无聊。

太平鼓角靜无譁,直北旌霓望眼赊。

无补时艰深愧我,一腔心事托梅花。

知己一生唯有雪,香清艳冷自相亲。

群芳未许争风韻,世外无人迥出尘。

功成不受封侯券,愿向君王乞此身。

好访梅花入山去,借他清操励吾真。

阿谁能博孤山爱,妻得梅花便是仙。

我幸几生修到此,藤床相共玉妃眠。

纸帐低垂来少女,微风荡漾信春生。

吟魂夜夜依香雪,竹榻同眠梦亦清。

自从一别衡阳后,无限相思系雪香。

羌笛年年吹塞上,滞人归梦到潇湘。

生平有癖爱烟霞,到处能安便是家。

消受一生香雪海,至今长抱玉无瑕。

力辞斗大黄金印,为爱山中梅树花。

金印终归东逝水,梅花岁岁发春华。

生平最薄封侯愿,愿与梅花过一生。

惟有玉人心似铁!始终不负岁寒盟。

美人孤傲铁为心,对雪宜横膝上琴。

最是一生奇绝处,高山流水寄情深。

诗中“力辞斗大黄金印”“一腔心事托梅花”“功成不受封侯券”“妻得梅花便是仙”“生平最薄封侯愿、愿与梅花过一生”,显见彭把梅仙看成比自己的荣华富贵还重要,真是“古今第一痴人”,“不爱江山爱美人”。而且还把自己的字叫雪琴的雪字嵌在诗中,如“冰肌王润雪生春”“一生惟与雪交融”“知己一生惟有雪”“吟魂夜夜依香雪”“无限相思系雪香”“消受一生香雪海”“对雪宜横膝上琴”,以突显出多情种子,非他莫属。

  痛惜梅仙画断枝

据有心人士观察,彭所画的梅,有不少是断枝的;这大概是彭痛惜梅仙的夭折吧?假若梅仙还在,也当自诩为“慧眼识英雄”了。彭七十四岁时还写了四首〈梦亡友〉诗,七十五岁就与世长辞了。这段绵延长达六十年的爱恋,直到死而后已,可说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同样令人激赏和敬佩的是彭的人格特质也受到了梅花的影响。“我似梅花梅似我”,就是彭在诗中的自我写照。

  不爱肥官辞总督

彭自参加湘军以还,每打一次胜仗就升一次官。由知县、知州、道台、升到安徽巡抚、漕运总督、最后到兵部尚书。彭都是升而不任,升一次,辞一次。道致清廷误以为彭抗不受命,近于矫情,欲予议处。幸赖曾国藩代为陈辞,方告无事。这在彭的《辞漕运总督》奏章中就可以看得出来。其辞曰:

臣本寒儒,佣书养母。咸丰三年,母氏物故,曾国藩强之入营。初次臣见曾国藩,誓言不受朝廷之官职,国藩见臣语诚实,许之。顾十馀年来,任知府、擢巡抚、由提督,补侍郎,未尝一日居其任。应领收之俸给及一切银两,从未领纳丝毫。诚以朝恩实受,官犹虛也。臣素无室家之乐,安逸之志。治军十馀年,未尝营一瓦之覆,一亩之殖。受伤积劳,未尝请一日之假。终年于风涛矢石之中,未尝移居岸上,以求一日之安。诚以亲丧未归,出从戎旅也。既难免不孝之罪,丈岂敢为一己之图乎?臣尝闻士大夫出处进退,关于风俗之盛衰。臣既从军,志在灭贼。贼既灭而不归,近于贪位。夫天下之乱,不独在盗贼之不平,而在士大夫之进无礼,退无义。中兴大业,宜扶树名教,振起人心。臣以寒士来,愿以寒士归也。

  愿向君王乞此身

无怪乎彭在诗中有“愿向君王乞此身”之句。

彭氏为人清正刚直,视名利如敝屣,视富贵如浮云。终身不置婢妾,不涉花丛,不置田产,当时政风为之一新。弹劾不避权贵,豪强闻风敛迹,时论比之包青天。论其志节,正与梅花相若,芳香皎洁,更具坚强奋斗精神。受尽风欺雪压,犹能一枝独秀,昂首群芳,称得上是人物的冠冕。值茲大地春回,故乡梅花是否正在盛放?翘首云天,又不禁感慨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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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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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0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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