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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活了曾国藩的唐浩明
作者:邓廉延;周国和
【摘要】1995年春节,湖南省委省政府正为团拜会上赠送什么新年礼物而争议,忽然有人说,咱湖南不是有一本风行海内外的《曾国藩》吗?既体面又高雅,大家连连称是,于是湖南省党政军各界名流要人人手一套《曾国藩》。
  1995年春节,湖南省委省政府正为团拜会上赠送什么新年礼物而争议,忽然有人说,咱湖南不是有一本风行海内外的《曾国藩》吗?既体面又高雅,大家连连称是,于是湖南省党政军各界名流要人人手一套《曾国藩》。

1994年,江泽民总书记到湖南视察时,特意嘱咐湖南省委书记,送他一套《曾国藩》,要带回去细细看看。

——建国45年来,还未有过一本书在海峡两岸同时这般风光。在祖国大陆,正规印数已为13次累计40余万册,盗印版无从统计,在台湾、香港,几家出版社同时出版,政要高官人手一册。

厚重的书后面必有厚重的人。
作者唐浩明,一个沧桑尽阅、荣辱不惊的儒者,他以超人的悟性与韧性,隔着沉沉时空寻觅一个古人,一个后世褒贬俱烈的古人,却不曾想到自己的艰辛涉履也成为另一部大书的题材。

1949年,担任蒋介石秘书的唐浩明之父唐振楚匆匆赶到衡阳,接妻去广州,准备返回来再接留在乡下大哥处的三个孩子,谁知再也没时间返回就去了台湾,从此,骨肉亲情天各一方。唐浩明伯父处境很艰难,只好到处托人收养4岁的唐浩明,却终因家庭成份背景几度被拒。后来又得以寄身养父母家,才有了遮风蔽雨的屋檐。唐浩明从小言语不多,少年的热闹天地只在他静静捧读一本本书坐。他成绩很好,却差点没读成高中。要按他的原出身是难以入读的,幸好身为理发师的养父成分尚好,但养父却想让他早点学门手艺,在唐浩明的再三求情下,才得以继续求学。

命运如河,曲曲弯弯,浩荡奔涌。天资聪颖的唐浩明念完高中,在报考大学专业时犹疑了。他从小喜爱文学,当作家是他的梦想,而六十年代中期考大学已很注重出身,文科关联意识形态,生源要求更严。唐浩明自知与生俱来的家庭背景不堪调查,便隐忍着心间的炽爱报考了工科。当时的报考表可填50个学校专业,唐浩明如撒豆般随便填了,听天由命,他那颗豆子被抛在华东水利学院水利专业。这时,文化大革命狂风暴雨从天而降,再好的豆苗也难得生长了。大学四年,正规学习也就一年。1970年,他毕业了,随三千多大学生分到江西偏远的军垦或劳改农场。

1973年,在他的要求下,他被调回家乡的衡阳水电局。一干6年,日子如水平平淡淡。那时,他的最大兴趣就是阅读古诗文。文革中几乎所有的书都被禁看,好在领袖首肯了鲁迅,喜欢着《红楼梦》,要批宋江投降及孔孟之道,所以唐浩明能光明正大地钻研鲁迅文集、《红楼梦》、《水浒》以及儒家经典,而他从小心仪的还是古今人物的传记,那些风云人物真切而扑朔的人生轨迹令他心醉意迷。

1979年,是唐浩明的大运年。他白日应付着手头的沟沟渠渠设计,夜晚铺开几千年的汉语文明一头扎进去。整整8个月,他逾越了自己本科的空白,以第一名的考试成绩,考上华中师大石声淮先生的先秦文学研究生,成为当时街谈巷议的一大新闻人物。

唐浩明的命运大河从此平川奔海。他如饿了多年的汉子扑在书堆文论里,与先民对话,溯历史畅游。以往皮肤上感知的哲学和从四海吹入的观念新风让他深入认知的世界和自身。3年后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分到刚刚成立的长沙岳麓书社,从事古籍整理和研究。

社里要出《曾国藩全集》,他开始着手编辑和研究这位一二百年前的风云人物,1984—1987年间,他将曾国藩所有的家书读过了十遍八遍,烂熟于心;他默默完成了十多万字的学术论文;他以冷静的学者理智在曾国藩的身旁转来转去,一步步逼近曾国藩的内心世界。

最初他是随着世俗评价对曾国藩从贬义印象入手,深入却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历史上对他的评价有着那么大的差距,有的人说他是圣贤、杰出楷模、一代完人;另有人说他是汉奸卖国贼、刽子手、奸诈之徒。而毛泽东称“愚于近人,独服曾文正”,蒋介石也以曾国藩的《冰鉴》相面术挑选官员。可见这个曾某是怎样一座历史遗留下的“富矿”。

唐浩明的创作激情和岳麓书社下的湘江水一样再也不能遏止了,他决心以文学笔触具象他已理解研究过的主人公,他要切开历史的雾障雨帘,让那被岁月或政治风干的人物,血肉饱满、唱腔圆润地亮相于文字大舞台。

从1984年开始,他构思3年动笔5年,增删修改十数次,1992年成书。唐浩明说,他的曾国藩不是唯一的,还有其他人去写。正如戏台上有红脸白脸曹操。但他可能是曾国藩死后的相伴最长、感觉展深的人。曾国藩的步和唐浩明的笔是相互协调、相跟向前的。唐浩明终以学者的理性思维和作家的艺术激情,让曾国藩从“血祭”、“野焚”、“黑雨”中活生生地站起来,赢得了千百万读者的认可。

唐浩明为了创作《曾国藩》,付出惊人的劳动。他家里的书的比例大到等同于地球上水的比例,约占7成。还有2成该是如山的手稿,一摞一摞几尺高。令人惊叹的是他的草稿如同天书般密密麻麻,而他誊的文稿却如同小学生作文一样按格子一笔一划。为了誊清这些稿子,他的手指磨出了硬茧,与他握手,你会感受到这种不言的人生力度。

唐浩明当年从江西农场回衡阳后,与王月霞女士成婚,育有一双女儿,一路相伴走过阴晴日月。随着海峡解冻,1988年唐浩明之母最早一批回大陆探望。母子40年的离泪在那一天流完了。1979年一对女儿去了台湾。唐浩明几度赴台探亲或受邀讲学。面对优裕的挽留条件,他没有犹豫地谢绝了。他深知他的历史小说的根还有他自己的根是无法迁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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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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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0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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