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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黄兴的建国理论
作者:萧致治;张建雄
【摘要】黄兴是辛亥革命前后杰出的民主革命家。他为推翻君主专制统治奔走呼号,为建设民主共和呕心沥血,为创建一个独立、富强、民主的国家贡献了毕生的精力。过去人们对于黄兴的功绩,只把注意力投向组织革命力量,推翻清朝统治方面;至于他的建国主张,则很少涉及。
  黄兴是辛亥革命前后杰出的民主革命家。他为推翻君主专制统治奔走呼号,为建设民主共和呕心沥血,为创建一个独立、富强、民主的国家贡献了毕生的精力。过去人们对于黄兴的功绩,只把注意力投向组织革命力量,推翻清朝统治方面;至于他的建国主张,则很少涉及。其实,辛亥革命前他出生入死,发动和领导革命斗争,归根到底是为建立一个国家富强、人民康乐的国家。辛亥革命的胜利,为建设一个国强民富的国家展现了美好的前景。在这种胜利形势下,黄兴满怀希望,多次发表演说,组织各种团体,书信往返,函电交驰,阐述他的建国思想和主张,为我们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黄兴的这些主张,虽然已经过去了90年,却仍在闪耀着光辉。对于今天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仍然有一定借鉴意义。有鉴于此,本文拟从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教育、民族平等联合等五个方面,对他的建国思想和主张作一评述,藉作激励人们建设社会主义之一助。

  实行平民政治  巩固共和政体

清朝倾覆,民国成立。建国伊始,摆在革命派面前的首要任务是如何巩固共和政体,如何把破落衰败的专制中国,建设成为国强民富的共和民国。为此,革命派撰文演说,各抒所见,纷纷阐述自己的主张,宣传自己的观点。作为“开国元勋”之一的黄兴,对此亦十分热心,先后发表了不少独特的见解。

黄兴的政治主张,其核心是鼓吹实行平民政治,把国家建设成为一个为人民所共有的共和民国。早在1912年8月,国民党刚刚成立,黄兴即与孙中山联名致电中国同盟会各支部,指出国民党的宗旨为“巩固共和,实行平民政治”。1913年3月,黄兴在《〈国民〉月刊出世词》中又强调:“世界大势日趋于平民政治,吾人乃亦以平民政治为归宿。”1914年7月,在美国屋仑华侨欢迎会上的演说中,他再一次重申:自南京政府成立后,倒专制而立共和,革命党所持之政策,即在于“欲达平民政治之目的”。由此观之,实行“平民政治”,乃黄兴政治建国主张的集中体现,也是他所孜孜追求的政治目标。值得指出的是,黄兴在提倡“平民政治”的同时,坚决反对为少数人谋私利、剥夺大多数人幸福的“官僚政治”。他明确指出,“官僚政治”不仅毫无利国福民之意,而且有阻平民政治之实现,必须予以推翻。他号召扫荡官僚歪风,伸张人民权力。

国家为人民所共有,是黄兴主张实行“平民政治”的理论基础。他说:“盖国家者,非一人独有之国家,乃人民共有之国家。以人民为国家之主,起而担负国家之重任。”在此基础上,他进一步提出了“公仆论”。他认为在共和制的国家里,下至各级官员,上至大总统,都是受人民雇用的“人民公仆”,应该忠诚为人民办事。人民有“自谋幸福、自谋治安”的权力,官吏只是遵从人民意愿办事的勤务员。他主张人民当家作主,反对独裁专制;主张自由平等,反对特权政治。因此,当袁世凯妄图“独夫秉政”,破坏“平民政治”时,黄兴号召人民“奋起精神,驱此妖魔”,并亲自奔赴南京,组织讨袁军,揭起“二次革命”的大旗。

实行“平民政治”,只是黄兴政治建国主张的总体构想。而要实现“平民政治”,还必须有具体的、切实可行的实施方案。黄兴的实施方案,大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反对人治,主张法治

任何一个国家,没有法律就不可能保障人民的生命财产,少数人就可以为非作歹、横行霸道。法律既是维护人民权力、保护人民生命财产的强力工具,又是制约独裁者的利器。因此,黄兴主张用法律来限制“独夫民贼”,保护国民的生命财产和民主权利。他说:“人民被治于法治之下,得享受法律之自由;人民被治于专制政府之下,生杀由一人之喜怒,无所谓法律,人民之生命财产,无法律正当之保护,民权亦从此泯绝。”在推崇法治的同时,黄兴对传统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进行了新的阐释。他指出,今天提倡忠孝,并不是忠君,也不仅仅是孝顺父母,而是要以社会、国家的利益为重。他说:“以忠言之,乃尽职之意,古人所称上思利民,以死报国之类是也。以孝言之,亲亲而外,立身为要……盖忠孝二字,实包己身与国家社会而言,于个人则为道德,于人群则为秩序。”

要实现法治,黄兴认为必须制定一部保障民权的宪法。因为只有宪法,才能“立国于不拔之基,措国于不倾之地”。因此,他把制定宪法列为“建设共和国家之第一著”,并把制定宪法与国家前途、命运联系在一起,“盖此后吾民国于事实上,将演出如何政体,将来政治上之影响良恶如何,全视民国宪法如何始能断定”。“宪法而良,国家日臻于强盛;宪法不良,国家日即于危弱”。黄兴反对因人因时制定宪法,坚决反对袁世凯的御用工具——宪法研究会制定宪法,主张全党“出全力以研究之,务期以良好宪法,树立民国之根本”。1916年6月,袁世凯帝制被推翻后,他再次呼吁要着手制定新宪法。在7月饯送驻沪国会议员北上的茶话会上,对国会议员寄予殷切期望,强调“第一之重要问题,则制定宪法是也”。

黄兴主张法治,同时也极力主张言论、出版、集会、结社、信教自由。他认为自由平等,乃天赋之人权,应当予以法律保护。当然,黄兴所提倡的自由,并不是绝对的自由,不是超然于法律之外的自由。他说:“世界各共和国皆得自由平等,然必自由于法律之内,方有国民精神。”“凡伟大之国民无不尊重法律,为法律之自由,决不为野蛮之自由。”

黄兴不仅提倡民主、自由、平等,而且为维护人民的民主、自由、平等进行了不懈的斗争。1912年8月,张振武、方维未经审讯,即被杀害。他立即致电袁世凯,严正指出:“凡有法律之国,无论何级长官,均不能于法外擅为生杀。今不经裁判,竟将创造共和有功之人立予枪毙,人权国法,破坏俱尽。”对袁世凯提出严厉的诘责。当袁世凯“封禁报馆,摧残舆论”时,他又呼吁人民要齐心合力,驱除袁贼,维护言论和出版自由。

  二、反对个人专权,主张政党政治。

当袁世凯窃取辛亥革命胜利果实,就任临时大总统时,革命派为了防止袁氏的专制独裁,除指望用临时约法来限制外,还希望组成政党内阁,用责任内阁制来限制袁的权力。宋教仁就是革命派中主张政党内阁制的代表人物。黄兴则是政党内阁制的积极支持者。当时杨度反对政党内阁制,攻击政党内阁“含有防闲政策”。黄兴针锋相对地作了批驳,指出:“政党内阁制度创始于英法,各共和国均采用之。即君主立宪如日本,近亦倾向此制。盖欲使内阁得一大政党之扶助,与国会多数议员成一统系,其平日所持政见大略相同,一旦发表,国会乃容易通过,不致迭起纷争,动摇内阁,陷国家于危险。故对于内阁可令负完全责任,对于总统可永远维持尊荣,而大政之计划始能贯彻。”他认为国民党主张政党内阁,并不是为了一党私利,而是“纯为救国起见”,“专为维持政府使得负完全责任”。如果政党以党名相争,不立即组织政党内阁,那么民国之危,甚于累卵。

黄兴从日本维新不过三十年,一跃而成为世界头等强国,声势震于环球,“即本于政党之力”这一事实出发,认识到“民国成立之要素,端赖政党”。只有建立强有力的政党,才能保持稳定,巩固民国,消弭外患,富强国家。也只有以“一个强有力的政党作支柱”,“强有力的中央政府”的建立才有可能。因此,他支持建立国民党,并希望“推广办法,大收会员,以厚势力”。

在关于政党问题上,黄兴反对“以党为政”,反对以个人私益凌驾于政党之上。他认为“政党本来一方有指导人民、代表人民意思之责;一方有监督政府、维持政府之责”。只能“以政为党”,不能“以党为政”。“以党为政,其弊专横而无理,他党又必效尤而加甚,贻误国事,实非浅鲜”。

在处理党与党之间的关系上,黄兴主张“以政见相折冲”,反对“以武力相角逐”。“对于他党尤当以道德学问相切磨、相辅助,不当以势力权利相夸耀,相凌轹”。任何政党的活动,当以国利民福为目的,不能为了一己私利,置国家于不顾。他要求各人“牺牲私见,服从公理、服从多数人之政见”,要求各党“均以国利民福为前提,持政见不持党见”。这些见解的提出,说明黄兴的政治思想水平已达到一个相当高的境界,不但在当时难能可贵,对现在西方和美国的政党政治,也有教导意义。它不仅为当时党派纷争提出了一个正确的解决办法,就是对于我们今天处理党派之争,也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任何一个政党,都有其党纲、党德、党风。党纲、党德、党风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党的性质。因此,黄兴十分重视党纲、党德和党风,多次阐述自己的观点。关于党纲,黄兴把它摆到一个十分重要的地位。他说:“政纲犹旗帜然,略同军队主义。军队须讲服从,一党之人立于政纲之下,即犹一国之人同立于一旗帜之下。”他认为国民党党纲的特别之点在于“民生主义,亦即国家社会主义”。为了防止欧美各国的社会不平等现象,他主张熔政治革命、社会革命于一炉,实行平均地权即土地国有,同时征收地价税(不论土地之大小,但视其产之丰饶定以税额)。这样,国家“富强自可立至”。他要求党员必须恪守党纲,“力谋进行”。

关于党德,黄兴认为:“一党有一党之道德,道德不完,则希望即不能达。权利心重,义务心即消亡于不觉。我辈今日当提倡人人除权利心,以国家为前提。党德既高,则希望可达。”对于大党,尤其需要党德。大政党的党德,应当“以改造为精神,以促进为目的,以爱国为前提”。对于他党的捏造谩骂,应当以“宏大之心理”对待,“不必反报,含养大度”。对于他党的主张,“不可为无意识之反对,只当以国利民福为前提,平心静气,为稳健之批评,以待民国(国民?)之抉择”。总之,对于他党,“须有包含一切之宏量”,“务期互相提携,交换意见,俾克砥砺观摩,收他山之助”。这种含养大度、包融一切的党德,一方面反映了黄兴胸襟宽阔坦白,另一方面也说明了黄兴对其他政党认识的肤浅。

关于党风,黄兴认为全体党员应当为多数人谋幸福。他把“对于社会亦甚出力,全体一致”,称之为国民党的“特色”,“可以谓之党风”。他要求党员注意平均地权,把它作为立国的根基,以宏扬党风,并把宏扬党风与培植党德联系起来,认为只有“包含一切之宏量”,才能使党在他党的攻击风潮中立于不败,才能以一种“特别党风造成一种党德”。

针对当时“党派林立,意见纷歧,遇有重大问题发生,各树旗鼓”的现象,黄兴主张消除党派纷争,断不可以党派争持,将国事搁置不问。他明确指出,就现在形势而论,中国不能像欧美各国那样“两党并立”,不宜多党,必须“有一最大之党将中国弄好,近之数十年,远之数百年,立于不败之地,于国事始有济”。

  三、主张地方自治,赞同军民分治。

国民党成立时,五条党纲中就有一条是“发展地方自治”。黄兴表示赞同,并把地方自治与社会进步、政治民主联系在一起。他说:“共和立宪之根基,全在于地方自治。地方不能自治,则人民爱国心必因之而薄弱,社会即无文明事业之进步,国家政治亦无发达之希望”。当时有人为袁世凯专制独裁制造舆论,鼓吹“华人无自治之预备”,中国仍以实行君主政治为宜。他针锋相对地指出:“回观数千年君主历史,竞每况愈下,祸乱相寻,从可知民主制度乃中国最宜及唯一之制度矣。盖华人之为人,若风俗、习惯、组织等项,皆含有极富之民主性质。且质地佳美,守法易驯,具建设自治共和之稳固基础。”当时黎元洪通电各省,主张实行军民分治。黄兴复电表示赞同。他说:“尊意拟将军务、民政划界分权,诚为至论。民政为平时行政最要部分,泰西各国近甚注意,所以保持安宁、增进幸福,国家生存,端赖乎此。……务当早日分厘,期与各国一致,庶几军民安帖,分道进行。”

以上都是黄兴政治建国主张的主要内容。他的政治建国主张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以国家利益、民族大局为重,以国利民福为其基本指导思想。他的“平民政治”主张,体现了革命派对民主、自由、平等的执着追求。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他能以清醒的头脑,审视社会的发展,把握时代的脉搏,指明努力的方向,这是难能可贵的。

  发展实业  增强国力

清朝皇冠的落地,民主共和国的建立,革命党人在一定程度上完成了民族、民主革命的任务。但面对经济凋敝、民穷国贫、满目疮痍的国情,如何尽快使国家日臻富强,成为革命派亟须解决的问题。黄兴认为,要实行民生主义,使国家早日富强起来,当借助于发展各种实业,强调“今者共和成立,欲苏民困、厚国力,舍实业莫由”。只有发展实业,才能“厚民生、强国力”;只有发展实业,才能使中国“雄视东亚”。他以德意志兴起为例,说明发展实业的极端重要性。他认为德意志初兴的时候,国内内讧不断,人民无进取精神,但不到三四十年,竟使世界商业霸主英吉利产生恐惧,原因在于实业之迅速发展。因此,他得出实业乃“发展国力之母”的结论。

黄兴的实业建设主张,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五个方面内容。

第一,“欲兴实业,当谋铁路,铁路不发达,实业即不振兴”。1912年8月,黄兴为《铁道杂志》的出版撰写了一篇序言。在这篇序言中,他指出我国铁路不仅比欧美落后六十余年,而且绝大部分为外国人所掌握、经营,如果不迅速发展铁道事业,实业就难以发展。“盖实业犹人身血液,铁道则其脉络,脉络滞塞,血液不贯注,自然之理也”。他希望政府与人民都要“先以铁道为救亡之策,急起直追,以步先进诸国后尘,则实业庶几兴勃也乎!”他还把铁路建设与国防事业、国民经济联系在一起,认为“铁路为交通利器,蒙藏以道路不通,致滋疑惑……西北进行之障碍,交通上实一大原因”,“民国经济之发达,全恃铁道”。

第二,“竭全力办全国之矿”,开发丰富矿藏。黄兴认为,要使民富国强,当从发展实业入手,而发展“实业又当从工业着手,工业当从矿务着手,矿务当从煤、铁二者着手”。他指出二十世纪将是煤铁世界,煤铁之多寡将代表国力之强弱。他还注意到铁道与矿业的紧密关系,“铁道修成,必有以供养铁道者,而后铁道乃能充实……盖矿业者,铁道之滋养料也”。黄兴特别注重矿业,他在策划发展湖南实业时,从具体实际情况出发,认为湖南实业当以“矿为第一”,并在1912年10月,利用回乡探亲之机,制订了《开矿计划》。他说,“中国矿产极多,已开采者不及万分之一”,“苟能将矿业开采,即工业数倍美洲亦可”。希望国民竭全力开采全国矿产,让沉睡地下的宝藏,来为建设国家服务。

第三,提倡农工商并举,促进经济协调发展。黄兴认为“民国前途,全赖工商业之发达,而工商必以农林为前矛”。对农工商发展的辩证关系,他阐述得十分清楚。他说:“农以生之,工以成之,商以通之。农工发达,则商业亦自然发达矣。”他进一步指出,发展工农业,与加强国防也有密切关系,认为军事上的发达,“全以农工为根本”。他主张建设市场,促进商业的发展,希望长沙“修天桥联系水陆洲、岳麓山为市场”,湘潭“拆城,于文昌阁一带修筑马路,成一商场”。黄兴的这些远见卓识,充分显示了他的聪明才智,对促进当时社会经济的恢复与发展,是有实际指导意义的。

第四,发展拓殖事业,加强边疆发展。黄兴说:“中国国家自有历史以来,天然为地球上一最大农国,兄弟进大沽口,亲见各处荒地甚多。如能讲求农业,必能发达一地方之地力,此不过一最小比例。其余如二十二省、蒙古、新疆可垦殖之地甚多。”因此,他发起垦殖协会,“以苏民困、维国本”,并认为拓殖可以巩固国防、开辟利源、扩充财力,“泯尔我之诈虞,辟天然之利源,舒民间之财力,疏东南之生齿,固西北之边防,杜绝列强抵隙蹈瑕之机,实行吾侪移民殖边之策”。

第五,整理财政、开辟财源。民国成立以后,百废待兴,建设之事,“端绪甚繁”,所需资金甚多,如何筹措?黄兴主张通过多种途径来筹集。一是成立中央银行,利用推行币制机会,吸收现金,不过三年,必能“与列强之财政经济取同一之趋势”。二是要求各省自行集合人民资本,组织国民银行,并由国民银行协力组织一国民银公司,以解国家之急需,以“积国人之资财,谋公共之利益,社会金融于以活泼,政府借贷亦可接济,利国利民,实无逾此”。三是主张吸收外资。他说:“现在华侨富人最多,欲投资以经营实业者,不知凡几。以前风气闭塞,偶有开发,即生阻力。现在共和告成,人知振作,此一极好机会。”建议“由政府派名誉素著之人,赴外洋各埠募集华侨资本”。关于外债,他说:“贸贸然徒言拒债者,因噎废食之见也;断断然侈言借债者,贪饵吞钩之为也,两者均未见其可。”他主张借外债用于福国利民的生产建设事业,反对借外债供个人消费。四是劝募国民捐,号召一切爱国人民发扬爱国热情,毁家纾难,竭力捐助。五是“整理地契税,实行盐专卖”。

此外,黄兴认为,要兴实业,“须先研究实业之学问”。他主张在发展实业的时候,要努力学习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并加以研究改进。他说:“西国实业,日异月新,既以东亚为市场,既不能禁民之不购货,惟有事事仿造,翻新出奇。”

黄兴不仅有实业救国的言论,而且有实干的业绩。建国后,他“避政界而趋实业界”。从1912年3月起,他先后发起组织拓殖协会,倡办拓殖学校,担任拓殖协会会长、中华民国铁道协会副会长、汉粤川铁路督办等职。又与郭人漳等发起成立湖南五金矿业股份有限公司,被推举为湖南大同矿务公司督办。还与谭延闿等发起洞庭制革股份有限公司,与龙璋等发起中华汽船有限公司,并且亲自考察湘潭、醴陵、安源、萍乡等地矿务,投资孙中山等倡办的中国兴业公司。

黄兴提倡振兴实业,力主路矿先行,农工商并举,发展拓殖事业,符合当时社会发展的需要,有利于人民的幸福、国家的强盛、民族的独立。他的实业建国主张的主要特征,表现在它一切以国家利益为前提,与解决国民生计、增强国防相结合,还与挽回利权直接相联系。黄兴主张实业“不取个人主义,且非仅为一地方谋利益,实为全国谋利益”。这种崇高的爱国思想是值得称道的。

  严肃军纪  建设一支强大的军队

黄兴以“湘上书生”,多次领导武装起义,深深知道革命军队在推翻清王朝中的巨大历史功绩。他说:“民国成立,数千年专制一旦推翻,皆赖我军警同胞之力。”建国后,他曾任南京临时政府陆军总长兼参谋总长,后又担任南京留守。尽管任职时间不长,迫于当时形势,致力的重点不在军事。但是,我们通过他的演说、电文和发布的一系列公告以及制订的各种章程条例,仍可以看出他的军事主张的闪光点。

民国初建,根基未固,军队仍然是维护民主共和国的坚强柱石,捍卫民主制度的有力工具。黄兴说:“我国土地、人民、物产皆极丰富,非军队不可保。”面对“方今五洲大通,咸思胁以谋我,群虎在旁,瞬息千变”的国际形势,他认为“发扬国家之精神,扶持国际之和平,端于武装是赖”。他坚决反对外人借用财政控制中国军队,大声呼吁:“军队为国防之命脉。”

军队既是保家卫国的强力工具,军人自当以保家卫国为天职。黄兴说:“军人之主义在对外,其天职在为国防,至警界,以保护内地治安为天职。”任何一名军警都必须“保统一之政权,服统一之命令,维秩序而保名誉”,不能居功自傲、抢夺利权,同室操戈、逞威黩武;也不能恃众暴寡、倚强凌弱;更不能违法蔑纪、倒行逆施。他希望军人都能做到爱国、保民、服从军纪。他认为军人遵守国家纪律、服从长官命令为当然义务,并把军人之服从与普通人之服从区分开来。“服从之义,在平人为相对主义,在军人实为绝对主义。相对主义者,对于是则服从,对于非则不服从。而绝对主义者,则无论如何,皆应服从者也。军人何以有此种义务?因国家所倚者惟军队,军队所重者在军纪。服从为军纪之特质,破坏服从即破坏军纪,即破坏国家,而军人之尊荣亦失。故服从实服从军纪,非服从个人也,服从之定义如此。”黄兴主张对扰乱治安、危害人民、破坏军纪者,要按军律严惩。

针对民国初期“兵数之多,不下百万”和财政困难的情况,黄兴从国家利益着想,主张裁军,并把“减少军队”,作为“唯一救国之办法”。他认为“欲保东南之安宁,谋国家之统一,当先以裁撤军队为入手办法”。他赞许湖南军士有功不居,全数退伍是军界模范。基于这种主张,也因财政极端困难,他主动要求裁撤南京留守处,以求中国统一。以后再没有负责地方政权的军政大员,自动放弃军政大权,以求中国统一的人物了。

此外,黄兴还注重军队的文化教育,认为“将来战争必有学问方可制胜”,提倡军人求学,拟设陆军军官学校,造就初级军官。他说:“军人不是穿军服、戴军帽、挂指挥刀就了,尤宜以研究军事学为保障民国要着。”

为了建设一支强大的军队,黄兴十分重视对全国人民进行军国民教育。他说:“今后宜注意于军事的国民教育,自小学以上,于普通教科中加入军事教育,则国中多一就学之儿童,即多一曾受军事教育之国民。一旦有事,征集令朝下,夕可得国民军在千万以上。”针对“国家竞争最后解决于武力”这种情况,主张“中学而上,令学兵学二年,俾军事教育普及全国,则不待养兵而全国皆兵也”。这种军事教育如果能实施,它既可省免国家大宗军费,又可废除私人统治军队的积习。

  广设学校  培养实用人才

黄兴入私塾,进学堂,留学日本,既受过封建教育,又接受过新式的资产阶级教育。他认为“世界大势,惟适乃存”,因此积极主张兴办各种适应社会建设需要的学校,大力培养实用人才,为国家建设服务。

黄兴对教育非常重视,极力宣传教育的重要性,认为只有大力发展教育,才能振兴实业,富强国家。他把教育与革命、教育与建设结合起来,认为“图谋革命,学问决不可废”,教育可以“发抒革命学说,激发学者之爱国热忱”。“欲言建设,当得人才;欲得人才,当兴教育”。“惟办实业须有学问,必先提倡教育”。他把教育与国家兴衰联系起来。根据当时的国际形势,他说:“今日国与国争,有教育则为文明国,无教育则为野蛮国,野蛮必被征服于文明,固世界竞争公例也。”因此,只有普及教育,增进民智,才能“立足于国竞之漩涡中”。“廿世纪之文明,为物质的,非有完全科学不能占世界优异之地位。”从而得出“立国之基本,以振兴教育为急务”的结论,提出“以后民国建设,视教育之发达与否为转移”。

教育是培养人才、增进民智、提高国民素质、激发爱国心的重要途径。如何发展教育?培养何种人才?怎样改革旧的落后的教育体制?黄兴认为培养的人才应该是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人才。“德行为学问之根本”,其标准就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不过黄兴给它注入了新的时代特征。“凡做事能着实做去即谓之忠。古人所谓‘为人谋而不忠’即此,可悟忠字之确解。人莫不知爱其父母,实行其爱即成为孝。至如礼义廉耻,关于人格问题,无此四字即不成人格。”他认为,如果能够把西方的科学知识与中国的道德融为一炉,那么,就可以“造成世界第一等国,即可造成世界一种最优美之学风”。黄兴主张设立体育专修学校,强身健体,保家卫国,提高国民身体素质。

黄兴对于清朝“官府愚民、书贾射利”的教育表示强烈不满,要求“翦除积习,发皇新知”。其主要措施是:第一、提倡民间自由编辑课本。第二、编写教材,应取实利主义原则,教育方针不宜泛骛。要求学生修养实学,练习技能,以适应当前工商业社会之需要。并以直观教授为正宗,使教授的知识与现实生活紧密联系。第三、主张小学应废止读经,用国语教授,要求学生在小学毕业后,在文字运用上,做到“口所欲言、笔即能述”。第四、鉴于“学以专而精,以久而成”,主张延长教育年限。

黄兴主张以“适当之材料”,“一致之方法”,培养学生经世应用知识,并针对当时的社会情况,对各类教育提出了具体的改革主张。

关于国民教育,黄兴要求广设学校,提高国民素质,“致一般社会子弟,自幼至成人,吸纳一种高尚知识于脑海,脱离依赖性质,具一种独立经营性质”。他看到安源矿区“失学者甚多”,与外国工业繁盛之区,学校林立形成鲜明的对比,积极主张“多设小学校”。对于办学的途径,黄兴主张公私并立,“教育为当今之急务,无论公私,在所必设”。他既重视公立学校之设立,又不忽视私立学校之建设,认为“一国学校之发达,当视民立学校之多少为转移”,“吾国今后教育为立国第一要着,仅恃官力,恐非数十年后不能提倡,故私立学校,为仆今后所自勉。”

关于女子教育,黄兴认为“人类进化,男女平等”,为妇女摆脱封建制度的压制,创造了一个极好机会。女子应当适应这一形势的发展,“减少虚荣心,从实际上用功”。他说:“教育普及至女子,为产生国民要素。更当以师范教育、职业教育二者并重,务有以养成其独立之能力,不至徒倚赖男子为生活。”黄兴特别注意以实业教育培养女子的生存能力,提出以“实业定全国女子教育方针”。同时把女子教育程度的高低作为其参政的一个条件。他说:“中国人数四百兆,女界占二百兆,先要达到教育平等目的,然后可达政治平等的目的,即女子参政,兄弟以为不久就要成了。”

此外黄兴还注意发展职业教育、民族教育、留学教育。

黄兴教育建国主张最显著的特点是崇尚实际、讲求实效。他根据时代的需要,把实用教育作为强国富民、发展国家经济的一项重要手段,以培养“经世致用”人才、解决人民生计为教育的主要内容。他的实用教育适应了当时“科学之发展,工商业之演进”的需要,既摆脱了过去那种繁琐空虚、脱离实际的学风,又冲破了两千年来士大夫皓首穷经、不问国事的积习,解除了束缚人们聪明才智发挥的枷锁,在当时具有进步意义。

  实行民族平等联合  促进国家统一

民国元年(1912年)2月,南北双方通过议和达成协议:清帝退位,由参议院选举袁世凯继孙中山出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从此结束了中国历史上延续了两千多年的君主专制统治,开创了民主共和的新时代,实现了南北统一,为中华民族的振兴开辟了道路。但是,环顾当时宇内,仍是满目疮痍,荆棘丛生。其中最突出的问题是:民族分裂倾向滋长。民族分裂分子气焰嚣张,他们凭借帝国主义的支持,在边远地区从事分裂祖国活动,严重威胁着国家的统一与领土的完整。当时北方的蒙古和西南的西藏,都出现了严重的边疆危机。

本来,外蒙古很早就成为中国领土的一部分。但从19世纪末年起,由于沙俄侵略势力通过收买和笼络等手段,在外蒙王公贵族与喇嘛中积极培植亲俄势力,逐渐形成一个以杭达多尔济亲王为首的亲俄集团。1907年,沙俄和日本通过谈判,签订了日俄密约,外蒙古被划为沙俄的势力范围。1911年武昌起义以后,沙俄认为时机已到,立刻着手煽动外蒙“独立”。11月中旬,杭达多尔济等人在俄兵护送下回到库伦。11月30日,杭达多尔济等即以库伦活佛哲布尊丹巴的名义,向清政府驻库伦办事大臣三多递交最后通牒,限令三日内带同文武官员及马步队离开外蒙。12月16日,所谓“大蒙古国”宣告成立。沙俄继策动外蒙古“独立”之后,进一步把侵略矛头指向我国的东北和内蒙。沙俄驻海拉尔领事吴萨缔以“俄兵改装助蒙”诱惑蒙旗额鲁特总管胜福响应库伦独立,成立以胜福为头子的“呼伦贝尔自治政府”;沙俄还在内蒙策动哲里木石前旗札萨克图郡王乌泰叛乱,于1912年8月20日宣布“独立”。在沙俄的支持下,库伦分裂势力曾数次派兵大举南犯,妄想把内蒙也纳入它的版图。因遭到当地军队反击,屡次进犯均遭到可耻失败。

沙俄在蒙古和东北大举扩张,日本也不甘示弱,力图乘中国革命之机,巩固自己在东北的地位,并把侵略魔爪伸向内蒙。它背着中国向沙俄提出,以张家口至库伦的大道为界,划分日俄两国在内蒙的势力范围。经过双方秘密协商,1912年7月8日,日俄双方再次签订密约,除了将两国在东北的分界线加以延长外,又以东经116度27分为界,划分了两国在内蒙的势力范围:此线以东属于日本,以西划归沙俄。

当俄日两国在我国北方你争我夺之际,英国侵略势力也乘机向我西藏扩张。武昌起义的消息传到西藏后,西藏内部出现了动荡。英国认为有机可乘,积极插手西藏事务,企图把西藏从中国分裂出去。在刚卸任的英印总督明托和十三世达赖的密谋策划下,亲英分子、达赖的内侍达桑组织了一支一万多人的藏军,于1912年3月占领了江孜和日喀则,4月又调集各路叛军围攻拉萨。驻守拉萨的清军,在械饷两缺的情势下,和藏军达成四点议和条件:清军交出枪弹,经印度回国,只有驻藏大臣仍留拉萨。6月,流亡印度两年多的达赖,在英军的护送下从噶伦堡启程回藏。由于英国侵略势力的支持,西藏亲英势力十分猖狂。在西藏境内,他们挑动民族仇恨,煽动要把汉人“驱逐净尽”;在藏川交界,他们截断川藏交通,先后攻占江卡、盐井、理塘等地,包围了察木多和康定等。到了1913年初,达赖复派亲信德尔智潜往蒙古库伦,与外蒙分裂势力秘密勾结,签订所谓“蒙藏条约”,议定双方互相承认,脱离中国“独立”,互相援助。

面对上述严重局势,在实现南北统一后,如何防止民族分裂,维护国家的统一与领土完整,成为全国上下最关注的问题之一。作为中国革命党的一位主要领导人,黄兴更不忍自己亲手缔造的民国,刚刚成立就陷入分裂状态。黄兴认为,蒙藏闹分裂局面的出现,既有外因,也有内因。内因就是历代封建统治者推行民族压迫政策,把蒙古、西藏等视为藩属,对蒙藏民族不能平等相待。加以边疆地区交通不便,生产落后,语言不通,缺乏经济文化交流,更增加了彼此之间的隔阂;外因就是帝国主义列强怀着侵吞中国的野心,挖空心思把侵略势力渗入蒙古、西藏等地,以小恩小惠收买那些不顾民族大义的分裂分子,使其充当侵略者的代理人,利用他们从事民族分裂活动,妄图打着所谓“独立”的旗号,把蒙古和西藏从祖国分裂出去,变成受他们操纵的附庸。

为了粉碎帝国主义侵略势力勾结民族败类的分裂图谋,真正实现合汉、满、蒙、回、藏为一国,五大民族平等相处,实现民族统一,1912年3月19日,黄兴与刘揆一、马邻翼(回族)等发起组织中华民国民族大同会,“以联合汉、满、蒙、回、藏五大民族共同进化为目的”。3月23日,中华民国民族大同会正式成立,黄兴被举为总理,刘揆一任协理,本部设于北京,西北和内地的适当处所分设支部。本部分设教育、实业、调查、编译四部。为了争取全国各地各界的支持,黄兴又与刘揆一、黎元洪、吴景濂、蔡元培、马邻翼等致电各省都督、议会、各报馆、各政团,指出“民国初建,五族涣散,联络感情,化除畛域,共谋统一,同护国权,当务为急……敬希协力提倡,随时赐教,酌拨公款,助成斯举,实纫公谊”。孙中山认为:“该会以人道主义提携五族共跻文明之域,使先贤大同世界之想象实现于二十世纪,用意实属可钦……应即准予立案。”

为了拓地垦荒,殖产兴业,实行民生主义,巩固边防,苏民困,维国本,促进东北、蒙古、新疆、西藏等边远地区的经济发展,黄兴等还于1912年3月18日和一些有志开发边疆的志士成立拓殖协会。黄兴被举为会长。

拓殖协会的工作重点在边远地区,而聚居于边远之地的多是蒙、藏、满、回等兄弟民族。发展边地经济是蒙、藏各族的共同愿望。蒙藏各族要与汉族共同进化,也离不开经济文化事业的发展。边疆经济发展了,中华各民族的团结也就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这两项工作搞好了,就可“泯尔我之诈虞,辟天然之利源,舒民间之财力,疏东南之生齿,固西北之边防,杜绝列强抵隙蹈瑕之机,实行吾侪移民殖边政策”。这样就可使五族共和的国家富强起来,“固金瓯于万里”。此后,黄兴曾发表多次讲话,提出发展边疆交通、经济、文化,促进民族联合的种种主张与措施,对促进民族团结和巩固边防均有重大意义。综计起来,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杜绝民族歧视旧习,实行民族平等政策。历代封建统治者推行民族歧视与压迫政策,是造成民族隔阂的根源。黄兴认为,此次“库伦独立,考其原因,实以久受专制之毒,加以语言文字不通,以致于中国情势不能明瞭”。现今“共和告成,登五族于一堂,合四远以为国,泯种族之界,无主属之分,泱泱大国,肇基于此”。今后汉族与满、蒙、回、藏各族,应当平等相待,不仅过去“藩属”一类称呼,应当铲除,就是种族界限,也应该通过各族之间的交流与发展,逐渐归于融化。彼此相提相契,痛痒相关,共同承担起建设民国的责任,“永奠共和于磐石”,务期“四亿同胞,携手而偕登乐利,与彼五洲强国,联袂而永享和平”。

第二,警惕帝国主义挑拨离间,五族同心协力,共谋国家富强。俄、英等帝国侵略势力在外蒙、西藏收买民族败类,煽动所谓“独立”,其险恶用心是要把蒙、藏从中国分裂出去,然后使之沦为受帝国主义控制的殖民地。黄兴谆谆告诫蒙、藏同胞说:“英俄两国日思利用蒙、藏,若蒙、藏为所利用,将来亦不许其独立……我蒙、藏同胞不可受其运动也。现在五族一家,必思联合进行,使我五族同立于五色旗下,造成世界第一等国资格。”

第三,发扬宗教的优良传统,促进民族团结,为巩固共和效力。黄兴作为当时中国革命的领导者和组织者,从不居功自傲,总是把功劳归之于为革命奋斗牺牲的志士和人民。他曾多次强调:“中华民国之成立,非一二人之力,乃五族同胞出力赞助而成。现在中国外患紧迫,我们五族弟兄同心同德,大家负起责任来,方能巩固共和,得享自由幸福。”汉、满、蒙、回、藏五大民族中,藏族和蒙族都信奉喇嘛佛教,满、汉两族中信奉佛教的也很多。佛教提倡众生平等,倡导与人为善,符合自由平等精神,有利民族团结和社会安定。黄兴认为这种传统应当发扬。他说:“兄弟尤愿蒙、藏同胞注重宗教,蒙、藏喇嘛势力最大,愿我同胞以其固有之宗教,发挥而广大之,则团结之力更为稳固,而宗教上之冲突永不发生。”他对于回教,尤其表露出无限敬意。对于回教的尚武精神,他认为最宜于军事教育,对巩固国家十分有利。

第四,拓地垦荒,发展边疆生产,促进民族地区经济发展,杜绝外人觊觎,巩固边防。黄兴看到世界列强都把发展经济、保护产业、增强国力作为“惟一无上之政策”,而回顾中国,除东南地区经济较发达外,东北、西北、西南等广大地区,土地辽阔,人烟稀少,交通不便,适足以启帝国主义的侵吞野心。为了巩固边防,为了促进边疆兄弟民族地区的经济发展,为了促进民族团结,都急需在东、西、北广大边远地区拓地垦荒,并把它作为当前紧迫任务。他说:“我国领有东、西、北满蒙回藏数万里扼要之地,慢藏诲盗,以资外人。为国防计,何以固吾圉?为外交计,何以殖吾力?为经济计,何以阜吾财?为财政计,何以足吾用?蕃篱既撤,堂奥岂能晏然?每一筹思,辄为心悸。现在共和成立,百废俱举,而拓殖一端,尤为当务之急。”孙中山对此也很赞成。他说:“吾国民族生聚于东南,而凋零于西北,致生聚之地,人口有过剩之虞;凋零之区,物产无丰阜之望。过与不及,两失其宜,甚非所以致富强之道。拓殖协会之组织,自是谋国要图,国家应予协助。所请维持经费三十万元,仰候令饬财政部编入每年预算案可也。”为了落实殖产兴业方针,黄兴计划先设垦殖银行,并设立分公司;同时在西北各处组织工矿、畜牧、皮革、毛织物等各项公司,借以发展五族同胞之生计。考虑到建设铁路对发展生产、巩固边防,以及促进各地经济文化交流,均具有莫大作用,他视建设铁路“为今日必要之图”,主张大力兴修,以使边疆生产得到尽快发展,“庶外足以杜强邻觊觎之萌,内足以植国家富强之基”。

第五,发展教育,输入共和精神,提高各民族思想文化水平。黄兴认为,蒙、藏独立之原因,固与帝国主义侵略势力挑唆和民族败类卖国有直接关系,而一般蒙、藏人民之所以受其煽惑,随声附和,“实为道路阻隔之原因,文言不通之原因,不明共和真理之原因,非反对共和真理之原因”。所以,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能徒恃武力,而要靠发展文化教育,提高广大蒙、藏民众的思想文化水平。他认为:“徒逞武力,不独无从启其向内之志,适足以坚其向外之心。”从提高蒙、藏民众思想文化水平出发,同时也是为了沟通语文,联络蒙、藏,巩固边防,他主张于蒙、藏地方设汉文学堂,于内地设蒙藏学堂,“以联络蒙古藏卫,巩固西北边防,开拓未辟之利源,移植东南之人民,养成边地人材,增进国利民福为宗旨”。蒙文科教授蒙文、蒙语、蒙历史、地理;藏文科教授藏文、藏语、藏历史、地理。此外,政治、经济、国文、算学、兵操、马术等则定为两科公共课程。学制定为三年。

最后,创办报刊杂志,以浅近文字,向各族群众宣传民主思想,传播各种有益知识。他认为:“武昌起义,固是军界之力,然非报界之鼓吹不能成。彼时各省报同一鼓吹,故军人始发生起义,推源索本,仍为报力。”他还现身说法,说自己本来是一个学校教员,就是从阅读报刊中接受革命思想,才走上了革命之路。此次改革政体成功,“虽由五大族行动一致,实赖报界鼓吹之力”。有鉴于前此的经验,为了促进民族统一,他主张“以浅近文字,发行日报或杂志,请蒙、藏最有势力之人传播于蒙、藏地方,输入共和精神,使外交上减少无穷困难”。民族大同会也“以日报为缔合之媒介,以杂志为常识之灌输”,“于京都组织报馆,刊发日报及杂志,以鼓吹本会主义及灌输五族同胞之常识”。

综观黄兴的民族联合主张,有几点值得注意:

首先是民族联合与巩固共和紧密结合。当黄兴等发起成立中华民族大同会时,中华民国成立还只两个多月,南北统一还只一个月。共和基础显然很不巩固。而蒙古和西藏的民族分裂势力,正在闹“独立”。因此要真正实现五族共和,真正合五大民族为一国,必须消除种族隔阂,加强民族团结,使五大民族同心协力共同负起建设民国的责任,才能“永奠共和于磐石”。

其次,民族联合必须以民族平等作基础。黄兴提出汉、满、蒙、回、藏五大民族皆是兄弟,无上下等级之分,主张铲除“藩属”一类旧称,体现了自由平等思想,贯彻了民族平等精神。他认为全国统一,“南北一家,兄弟一堂,虽二十二行省,虽蒙古、西藏,通是兄弟一堂也”。所以,他所主张的民族联合,是贯彻民族平等的联合,是联合起来共同进化,共谋国家富强,共享自由平等之福。

其三,民族联合实含有反对帝国主义侵略的深意。中华民国建立之后,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都在伺机从事侵略活动。俄、英等帝国主义煽动蒙、藏两族中的民族败类搞分裂活动,其最终目的不止是分裂蒙、藏,而在瓜分中国。黄兴的民族联合主张,正是为了粉碎帝国主义分裂中国的图谋而作出的对策,是促进民族团结、反对民族分裂的正确主张。

最后,民族联合的最终目标是实现世界大同。黄兴少时受过传统的文化教育。中国历代的大同思想对他有不可磨灭的印象。无国界、无种界,全人类平等相处,共享人生欢乐,是他的最高理想。所以,在主张民族联合时,他把名称定名为中华民族大同会。他提出的目标是:“将来民国不但五族平等,必与各国之种类平等,与各国之宗教平等,成一大同世界。”其志向是十分高尚的。

以上五个方面的主张,构成了黄兴建国主张的大体框架。这五个方面是相互联系、相互促进的。其中心目标是要建立一个独立、富强、民主的共和国。正是为了国家富强,需要实行平民政治,藉以调动全国人民的积极性;需要发展实业,繁荣经济,使国家早日摆脱贫穷落后的面貌;而要实现政治民主、经济繁荣,首先必须发展教育,提高国民素质;建设一支强大的军队,则是捍卫国家独立、保证全国人民能从事和平建设的基本条件;实行民族平等联合,就是希望各民族平等联合起来,共图国家的富强,人民的幸福,民族的复兴,进而走向世界大同。从这五个方面,我们可以看出民主革命家黄兴为新生的民主共和国描绘的蓝图:人民享有民主、自由权力,国家繁荣昌盛,国防强大,教育发达,民族团结。但是,由于时代和条件的局限,他的建国理论零散而不系统;他的平民政治由于宋教仁被害、二次革命失败而成为幻影;他的实业和教育主张,由于政局长期动荡也没有如愿以偿;他的民族平等主张,在当时未能实行。尽管如此,他的建国理论仍然有许多可贵之处,值得我们借鉴。

还应指出的是,孙中山的三民主义演讲,是1920年以后的事。民国初年,孙中山的建国主张尚未形成系统文字。如果把民国初年孙中山在这方面的言论和黄兴比较,可以看出,有些方面还不及黄兴。这是值得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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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黄兴与辛亥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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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0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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