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曾国藩的故居富厚堂,我只是一个过客,来去匆匆。
当朝霞染红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时,富厚堂便结束了一夜的平静,慢慢地开始喧嚣起来,许多久仰曾国藩名号的游客不远千里来他曾经居住的这个叫做富厚堂的地方。随风飘扬在湖边的帅旗,聚拢着刚刚开始的白日的喧哗,血红的朝阳扰碎环绕在石桥边的曲水,闪着耀眼的光,映出我们破碎的身影,和着湖中游来游去的鱼,悠悠地飘向远方。刚刚立春,虽然此时湖中并无肩并肩密密挨着的荷叶,但这清泉石上流,却被这精致的石桥和身后的明清时期的古老建筑映衬得仿佛回到了一百多年以前,伸手触摸微风,似乎感知到了岁月的沧桑,耳中回荡起文人墨客优雅的吟唱“万斛珠玑尽倒飞……”
富厚堂是湘中地区极具特色的民居,土墙灰瓦的深宅大院,高低错落,参差不齐,看似随心所欲的布局却极具精巧而和谐的美感,似一位胸有成竹的水墨画家将线条的粗细刚柔,墨色的浓淡干湿,点.线.面的结合、信手泼洒,把中国画中的远.中.近景表现的恰到好处。斑驳的墙皮和稍显古旧的屋檐诉说着岁月的风雨,宽阔的石板路被来去匆匆的红尘客踏得光滑而低凹,清朝的桂花古树和百年的翠竹记载着属于这座房子的年代的遥远的故事。
不经意地回眸,曾国藩的笔触,似乎犹遗落在历史的角落。而今天,我却要如许多的人一样寻找富厚堂的风韵。未入庭落,便已听到风吹树林的碧音,如萧萧的风笛,都已流入心胸里了。而富厚堂却位于山与水之间,如此之地,却如何叫人不写诗呢?我只觉的两眼似已模糊,双耳全是富厚堂的影子了。恻恻的低徊,恋恋的吟唱,如绢的雄心壮志要从嘴角微微的绣出,化作这古宅的风韵,流到千年的岁月里了。
偶进一处宅邸,气派的门楼和上面的砖雕匾额及花饰,纹理依然清晰秀美,院内的结构精巧别致,仍能显示出曾国藩当年的显赫和儒雅。不必说正堂的大气和雕梁画栋,单就一处连接后院的过道,也处理的非常讲究,自成一景:青砖墙上前后两个木质雕花门,过道从门中穿过,门的两侧是木质雕花的小窗,透过小窗,前后院的风景尽收眼底,青砖铺就的地面平整而洁净,院子里一簇郁郁葱葱的竹子,枝叶像弧线一样划向天空,放眼望去,茂密的竹叶像一把小小的绿伞遮住了宅院多半的风雨。
继续在错落有致的过道中行走,会发现这是一个文化积淀特别厚重的地方,朋友指着面前一处木结构的三层楼房介绍说:这是曾家的藏书楼,你们看它仍保持着原来的风貌,展示着曾经的辉煌。曾国藩和他的儿子就曾经在这里博览群书。我想:在这样一个物华天宝的“灵地”,走出来曾国藩这样的“人杰”也不足为怪了。
从富厚堂出来,已是正午。天气新晴,料峭的春寒,抖落在薄雾里,仍有沁人的凉意。太阳,挂在新晴的天空里,许是刚挂上天空不久的缘故,光线里开始散发出了热和力,充满了梦幻的色彩。整个院子,黄澄澄、亮晶晶,像撒上一层金沙似的。天上云霞更美,空气里的每一个粒子,都染上了颜色,跳跃着,流动着,分秒之间便有种种奇妙的变化。华丽的金、鲜明的橙、酡醉的红、神秘的紫......从太阳的中心向四外荡漾开,幻化成一片绚丽的异彩。可是,每一种颜色都带着黄蒙蒙的底子。这种黄,像秋叶一般的冷艳,也像秋叶一般渲染着浓郁的落寞;整个富厚堂,整个天空,都笼罩在这奇瑰的光之网里。
走进富厚堂,剥掉虚伪抛弃世俗,坦荡展露着人性的真诚和残缺的心灵。
走出富厚堂,宠辱皆忘雄姿英发,恣意澎湃着精神的净化和灵魂的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