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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延闿混官记
作者:谭特立
【摘要】谭延闿是20世纪初期中国政坛上一位集士子、政客、官僚于一身的风云人物,在万马纷争的政治格斗之中,他能左右逢源,一路混官,从清末立宪人物至湖南都督,乃至国民政府主席、行政院长,如滚雪球,越滚越大。他自称处世有“混”“滚”妙诀,胡汉民称赞他有“八面玲珑”的作风,有关他的混官经历,令人兴叹,也令人警醒……

  谭延闿是20世纪初期中国政坛上一位集士子、政客、官僚于一身的风云人物,在万马纷争的政治格斗之中,他能左右逢源,一路混官,从清末立宪人物至湖南都督,乃至国民政府主席、行政院长,如滚雪球,越滚越大。他自称处世有“混”“滚”妙诀,胡汉民称赞他有“八面玲珑”的作风,有关他的混官经历,令人兴叹,也令人警醒……

  从“饭桶”部长到“献丑”都督

  武昌起义,湖南光复,在清末科举考试中荣获会考第一、殿考第一的谭延 一混而成为湖南省军政府的民政部长,在以军政府名义出示第一张布告时,却闹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原来他在圈阅民政秘书送来的布告文稿时,将“中华民国”字样用笔一勾,成了“中华国民”,后交总务司刻印,张贴全长沙城。军政府成员成邦杰发现后,对谭说:“你怎么把‘中华民国’写成‘中华国民’呢?真是个大饭桶!”中华民国军政府和都督府等名称,是在起义前由同盟会规定的,从立宪派混过来的谭延闿当然不知个中底细,他反驳说:“你才是个饭桶!”成邦杰气愤极了,便去找同盟会员文斐,文斐上街看了布告后,向谭说明:“民国”是对“帝国”而言,就是把“帝国”反正过来,成立“民国”。谭延恍然大悟,连说:“我总以为我没错,竟错了,谢谢指教。”随即借另一件事,印出一份加大布告,复贴在原布告上,以遮羞掩丑。

  谭延闿当民政部长不几天,突然 “皇袍加身”,走马就任了湖南都督,集军政大权于一身,招来了掌管军队实权的五个师长不服,他们视谭为“书呆子”而不屑一顾,争权夺利,互不相让。一日,谭邀各师将官到省教育大操场赛马,将领们见身材矮胖的谭都督在卫兵搀扶下缓缓爬上马背,也准备参赛,心想今天马场准有好戏看。一声令下,几十匹马奔腾向前。赛程规定应跑50圈,众马跑至10 圈时,谭的马夹在众马中间,不快也不慢;又跑了10多圈时,不少军官气喘吁吁地陆续退下阵来,而谭的马却昂首飞驰,后来居上;至50圈时,只剩下一匹大白马仍在风驰电掣。人们不由得瞪大眼睛,仔细一瞧,那马上端坐的竟是新任都督谭延闿!

    广西藩司王芝祥反正后,率领湘桂联军赴鄂支援,路过长沙时,湘军将领特邀他在小吴门外校场进行打靶表演。王芝祥掏出手枪,瞄准靶心,就“啪啪啪”一连放了10枪,连中8枪,众将官齐声喝彩,称赞王芝祥功夫了得。王芝祥对谭延闿的武艺早有所闻,但未睹其实,便说:“请谭都督也放几枪,让敝部将士开开眼界。”谭知道王芝祥有意戏耍,便接过他手中的枪,翻身一指,只听得“啪啪啪”,也一连放10枪,却枪枪命中红心。王芝祥伸出大拇指连声叫好,谭延却说:“献丑,献丑!”在场将士无不瞠目结舌,始知这“书呆子”功夫更加了得!

    谭延闿少年时曾随安化宿儒黄凤歧读书,黄既精章句,也精剑击,有一手硬功夫,叠起三尺高的方砖,顺手一挥,能劈成两截。谭勤学之余,偷偷学得这一手本事,后来又随父亲谭钟麟(两广总督)在校场学习骑马射箭,练得一身绝技,无人知晓。经露此一手后,湘军将士再也无人敢怠慢这“书呆子”了。

  会哭的“婆婆”,不到伤心处也流泪

    做过三任湘督的谭延闿曾经说过:“我是做惯了‘婆婆’,做不了‘媳妇’的。”不过,这个“婆婆”却是个出名的“哭婆”。

  1911年10月底,湖南军政府第一任正、副都督遭兵变被杀害。案发后,长沙省城一片混乱,士绅们趁机散言,非谭三爷出来收拾残局不可;一些混哥儿们四处活动,推荐谭为都督。其实这一切都是谭安排的,他为了避免杀人罪名和提防革命失败带来杀身之祸的危险,装腔作势地躲在戥子桥下的私宅不出来。各方代表多方敦请,谭延闿推让再三,然后才答应说:“众位爱护延闿,却将延闿放在火上烤。现在政局混乱,百姓遭殃,若不是奉母命,卑职断不会出面维持秩序。”他说话哽咽,引起大家同情。谭被八抬大轿抬到都督府,一下轿来,就拜倒在焦、陈两都督灵前,“哀哉焦督,痛哉陈公”地呜呜大哭起来,导演了一出“诸葛亮吊孝”的悲剧,使在场的人也跟着流下泪来,随即他登上都督宝座。

    湖南人民“驱张(敬尧)”后,谭延闿从上海回到长沙,在又一村讲武堂招待湖南各界人士的大会上,声泪俱下地说:“诸位来欢迎我,欢迎二字我不敢当,我此行是为与士卒共甘苦而来,是为向湖南3000万父老兄弟诸姑姊妹赎罪而来,如果有功的话,”他向台下人士深深一鞠躬,然后说,“是赵(恒惕)总指挥躬冒矢石之功,诸将士奋勇杀敌之功!”原来在南北战争时,谭延闿避难上海,如今坐收渔人之利,不免内疚于心。一路风尘仆仆,面貌黝黑的他,以雄辩的口才和动人的姿态,又一次混得人们的谅解和同情。

    由于谭抓住督军、省长、总司令三权不放,引起了湘军内部派系的不满,程(潜)派发动捣谭的“平江事变”不久,赵派控制了湖南军事大权。在赵、程更番轮演“逼宫”的情况下,谭无可奈何地召开军政人员和各界人士联席会议,希望有人出面“平乱”,或挽留他专任省长,由赵就任湘军总司令之职。可是赵恒惕在会上“不声不气”,其他人也一言不发,谭派军人鲁涤平见无人说挽留的话,就出来打圆场说:“畏公是全国伟人,不只是一省伟人。今天的会,我们一方面欢送旧总司令,一方面欢迎新总司令。”谭听了这几句话,心如刀割,知道大家都在逼他离湘,不禁失声大哭起来。赵恒惕见状,给谭留一点面子说:“于应祥(平江事变策动者)以下犯上,谋杀长官,此风不可长!”之后,又是一阵沉寂。谭延闿感到一切无望,只好表示连省长也不愿干了。“谭婆婆”只混了5个月的第三次督湘,就在这悲凉的气氛中结束了。不过,有关他的“哭”,是真是假,是悔是恨?有待读者仔细品味了。

  “谭厨子”刀切豆腐难得“两面光”

  谭延闿少年科第,官僚世家,一生纵口腹之欲,又常制菜谱,亲自烹饪,所谓“组安肉”、“畏三豆腐”是至今还流传的名菜。 二次革命时,谭延闿在不到20天时间内,既宣布湖南独立,又取消独立,有人指责他一时反袁,一时拥袁,二三其德。谭操起“刀切豆腐”的特技,为自己打圆场说:“湖南宣布独立,从当时情况看,可以说是水到渠成,除独立外,别无路可走;现在处于四面楚歌,取消独立,可以说是瓜熟蒂落。”之后,他又向袁世凯表示:“湖南独立,延 不任其咎;取消独立,延闿不居其功。”又说,“此次咎戾罪归延 一人,请大总统从严惩办”。他把话说得两面光,但也没混过袁世凯一关,狡猾的袁世凯一面称“谭延闿素明大义,谅非本心”,一面改派汤芗铭为湖南都督,令谭“进京待罪”。

    谭延闿自恃其父与袁的叔祖袁甲三在镇压太平天国运动时有拜把兄弟之谊,由黎元洪担保进京,一路上打好腹稿,拟定几条问答题为对应,思量袁世凯怎样问,他就怎样答。可是当他拜倒在袁跟前,说了一句 “延闿罪该万死”之后,就什么也接不上来,寂默了半天,袁安慰说:“组安,那也不是你的过错!”随后又问及“太夫人健康情况如何”后,谭延闿才捏着把汗,渐渐回过神来。袁世凯后来还是判了他四年徒刑,由黎元洪乞求,才予特赦。

    在革命与立宪派之间,谭延闿采取混迹其间两面敷衍的态度。谭为取悦黄兴,当黄回湖南时,将小西门改为“黄兴门”,坡子街改为“黄兴街”,并组织空前盛大的“欢迎黄先生大会”,称黄为革命元勋,随侍左右,形影不离。宋教仁回长沙,谭致词欢迎,称其为“我国之大政治家”。他虽然加入国民党,并为湖南支部长,但暗与立宪派熊希龄等保持密切联系。1916年5月,汤芗铭被逐,湖南都督人选,革命派属意黄兴,立宪派属意蔡锷,在黄、蔡的推辞下,两派很快取得一致意见,以“两面讨好”的谭延闿充任,“谭厨子”又一次实现了督湘的愿望。

  “休休有容”混得高官成阶梯

    同盟会员陈荆,革命胜利后穷困潦倒,流落江湖,因其貌不扬,言不畅,又不修边幅,为人所鄙夷。谭延闿得悉后,聘其为都督府顾问,月俸为100元,但陈坚拒不受。后来他讨了个收花捐(妓女分等纳捐) 的差事,有穿行烟花柳巷之嫌。人问何以不做顾问而收花捐?他振振有词地说:“你以为都督比妓女高贵吗?”话传到谭延那里,谭只是淡淡一笑了之。

    书法家王运长小有名气,谭延闿出于对书法艺术的爱好,聘其为顾问,以备探讨。谁知谭的聘书竟被王当众撕毁,投入痰盂中,并解衣溺之。谭受此污辱,也不追究,只是说:“人各有志,毋庸勉强。”

  1922年,谭延闿与赵恒惕竞选省长失败后,变卖家产,投奔孙中山。在孙反攻陈炯明的石龙、石滩战役中,谭跬步不离,同甘共苦的作风受到孙中山的好评。一天,有一位湘籍国民党健将来到大元帅府,称有机密大事,要求与孙中山单独密谈,谭延闿拉着胡汉民进入内室。来人是向孙中山告状的,他大骂谭延闿两面三刀,滚来滚去,无信仰,不可靠。足足谈了一个小时,孙中山不置可否。谭胡二人在后室听得清楚,胡汉民摇头伸舌,而谭延闿始终镇定自若,面不改色,事后也和平常一样,未作任何解释。胡汉民大为佩服,逢人便称谭延 “休休有容”,是个“每临大事有静气”的角色。孙中山因此也认为谭为人谦恭,宰相肚里能撑船,晋升他为大本营内政部长、建设部长,之后又推荐为国民党一大中央执行委员、常务委员。

  “畏三哥”的筹码有经济的,更重要的是政治的别号畏三的谭延闿,常被圈内人尊为“畏三哥”,“畏三哥”手头有混不尽的筹码。

    1904年秋,谭延闿点翰林后回到湖南,应邀到私立明德学堂参观,当即捐款1000元,又答应每年助英语教员薪金1000元,这些钱是变卖夫人方氏首饰交纳的,出手慷慨大方,赢得社会舆论普遍赞扬。此后,谭由热心教育者一举成为清末立宪头面人物,与当地士绅支持不无关系。

    孙中山被粤系军阀陈炯明排挤,愤而到沪。时在上海闲居的谭延闿得有机会与孙中山有更深的接触与了解。谭将所分家产田地变卖,“得价5万元,悉以捐献总理作为军米之助”。谭后随孙中山到广州,协助孙中山做过许多有益工作,甚得孙中山器重。

    谭延闿夫人方氏因难产病逝于上海,家人因谭与赵恒惕争权白热化,迟迟不敢报,直至一个多月后得知这一消息,谭悲痛不已,发誓“终生不复再娶”。后来孙中山想作媒把小姨子宋美龄续配于他,谭婉言谢绝,拜宋老太太为干娘,与宋美龄兄妹相称。1927年,蒋介石与宋美龄谈婚时,遭到宋家诸人反对,蒋曾求谭延闿这位“畏三哥”出面说情,终于促成蒋宋结合。谭延闿这一筹码,虽失之东隅,却收之桑榆。蒋介石后来东山再起,当上总司令兼军事委员会主席,投桃报李,推“畏三哥”为国民政府主席。

    谭延闿家乡有一老友,特地从茶陵来到南京,想通过谭延闿的关系混个一官半职。当来到谭府时,谭正与一些高级官员玩麻将,一见来人,料想又是一个来求职的,没等来人开口叫“畏三哥”,就连忙起来道:“老弟呀,你来得正好,我手气不佳,且有要事出去一下,请代我搓上几番。”说罢,便走出去了。友人只好入座。谁知他是牌场老手,几局后积码成堆,替谭延闿赢了不少钱。没一会儿,谭复入,友人起身请谭继续玩牌,自己则在侧屋等候,心中不禁焦急,心想,我专程要求“畏三哥”谋个县长当当,他却沉于麻将,何时能接洽交谈呢?难道让我空手回家不成?又隔了一会,门人从外间捧着一盘筹子进来,对友人说:“先生,这些金银是你刚才代主席搓麻将赢的,主席令我送给先生,说你赢的钱应归你所有。”友人接过筹码清点,竟值钱银3万多两,大喜过望,心想就是给我一个县长,也不过如此而已!遂与谭拱手而别,高高兴兴离开南京。他怎知道这是“畏三哥”为避免纠缠,故意使计打发他走的呢?谭因此获得“清廉”的好声誉。


“药中甘草”八面玲珑

    甘草味甘,性平,有调和诸药之功能。谭延闿被喻之为能混和诸方的“药中甘草”。

    北伐战争胜利,国民政府迁往武汉后,谭延闿代理国民政府主席。面对工农运动蓬勃发展的大好形势,谭改字为“左庵”,以“左派”姿态出现在武汉革命阵营内。湖南农民运动高涨,从家乡逃来武汉的一些乡亲,诉说他们戴高帽、挂牌、游街的处境,使他内心十分的悲愤。蒋介石背叛革命,在南京另组国民政府,与武汉国民政府分庭抗礼。谭延 暗中派人与蒋介石勾结,又与国民党在上海的西山派联系,一时成为宁、汉、沪三方争相拉拢混和的对象。

    谭延闿退居行政院院长后,对蒋介石的独裁,抱定“三不”主义:一不负责,二不进言,三不得罪人。每次开会,往往闭目养神,对讨论的问题,从不置可否。但他也不是完全不开口说话,对于一些失意的故旧同僚,谭力劝他们修心养性。唐生智被委任军事参议院院长,颇有牢骚,谭劝他说:“古人所称‘允执厥中’,‘中’字是人生第一妙诀,此外还有一个‘混’字,是人生第二妙诀。” 谭一生的功名富贵都是从“混”字得来的,有人说他除了“混”字外,还有一个“和”字。但“药中甘草”的“和”,有时也有他的“小九九”的。

    赵恒惕原为谭延闿心腹干将,后来为争夺湖南地盘而交恶,与谭“恩深义重成轻绝”,谭由此耿耿于怀。1928年蒋介石在津浦路与孙传芳、张宗昌作战,赵的旧部均在前方,蒋迎赵到南京拟加重用,由于谭力言此人不可靠,蒋介石只到扬子江饭店回访赵一次,从此就没有下文了。蒋介石兼收并蓄南北军阀,即使是背叛孙中山的陈炯明亦予特赦,唯独赵恒惕终未见用,个中原因就非常明白了,可见“药中甘草”也有不“和”的时候。

    1929年3月,全国中医药界抗议褚民谊借中央卫生会议决议取消中医中药的请愿团来到南京,恰遇谭延闿。谭又是请坐,又是沏茶,热情接待,并当面表态:“中央卫生会议之决议案,断无实行之可能。如若实行,病者将坐以待毙,药材农工商全体失业,国计民生将不可设想……”使一些以为谭和汪精卫、褚民谊关系密切的人疑虑顿消。谭为了进一步取得请愿团的信任,以“近来身体欠佳”为由,请请愿团团长谢利恒医师当众为他切脉开方。于是,行政院长支持中医药事业,以身试中医的消息传遍了南京城内外。不日,行政院饬令卫生部撤销中央卫生会议决议,并以政府名义定3月7日为“国医节”。谭善待请愿团赢得了社会的赞许,在汪、蒋矛盾日趋明显时日,既得到蒋介石的信任,又给汪、褚襟兄弟以下台阶梯。蒋介石由此更深信他,在与桂系及冯、阎历次战争中,以谭在家代理国民政府主席,而自己常在前线督战。“药中甘草”调和八面,一举数得,妙不可言!

  糊涂也有明白时

    1927年,国民政府定都南京,谭延闿任过一个时期的国民政府主席。那年春节,湘中人士在南京的,都向谭主席贺岁。席间,有人引陈抟称颂赵匡胤的话说:“天下从此大定了!”谭延浩然长叹:“你们看,可有一点开国气象,有几个像开国的人物?”于高调中唱了低调,人们不禁记起宁汉分裂时,谭在南京对陈公博说的话来。那时,陈公博初出茅庐,对国民党内部分裂表示悲观,他对谭延 诉说:“这局面怎么得了?”谭对他说:“你以为得了,就得了了吗?你以为不得了,就不得了了吗?”在政坛混迹了大半生,到头来又依附蒋介石夺取了政府主席、“伴食宰相”高位的谭延 ,对蒋的专制,虽有所微言,但终以自己的满足而守口如瓶。他一生功业平平,很少建树,倒是这前后一番话,却替国民政府和蒋介石的政治生命算定了终身,于糊涂中也算是难得的明白。

  “老宜长乐,做一世冯道之官”

    1927年1月,谭延闿50岁生日时,亲友们纷纷前去祝贺。这时,有一湖南人叫张冥飞,正流寓上海,无所事事,一日,袖出所作《茶陵谭先生50寿序》骈文一篇,当众宣扬。其语意尖刻,词近嘲弄,把谭延闿平生假仁假义、自私自利,一切阴柔虚伪的言行写得维妙维肖,令人读之忍俊不禁。“寿文”最后为谭作总结:“堂亦钤山,写几笔严嵩之字;老宜长乐,做一世冯道之官。”把谭比作奸相严嵩和历四朝五姓、遭人非议的冯道,一时传遍大街小巷。谭延闿读到此文后,不仅不生气,反而连称“奇才”,并即日发帖邀张冥飞晚宴,由鲁涤平等人作陪。席间,谭尊其为上客,当着众人的面请张氏多多指教,毫无存恨入心之色。又挥笔写信给孙科,为张谋求一差事。张冥飞因此得任铁道部专员,饱衣暖食了几年。

    谭延闿看中张冥飞的,不是张的敢于直言的品质,也不是他写作的文彩,而是把他与冯道并论的评价。和冯道一样,谭延闿历经清王朝、北洋军阀、国民政府三个时期而官不倒,他曾两度加入国民党,三任湖南都督,是孙中山大元帅大本营的干将,也是蒋介石麾下的高官,他为自己成为“伴食画诺”的冯道而满足。正是张文中“老宜长乐,做一世冯道之官”的话,使得他全身乐滋滋的。他的以德报怨的举动,不仅使张冥飞深受感动,而且也赢得同僚和下属的称赞。

    1930年9月22日,谭突发脑溢血,在南京逝世,结束了他“为官长乐”的一生。蒋介石为他执绋主祭,举行了盛大的“国葬”。宋子文感恩谭延闿,拨专款为之修墓,葬于中山陵侧,宏伟气派仅逊于中山陵。对于谭的“混混”生涯,褒贬不一,蒋介石撰的挽联是:

          持颠扶危,一片赤心在党国;

          忧时痛世,百万同志哭先生。

          胡汉民称赞谭的中和之道,挽之以联:

          景星明月归天上,

          和气春风在眼中。

  最是某小报以“混”、“滚”二字为题刊登的一副挽联,堪称妙绝:

          混之为用大矣哉:大吃大喝,大摇大摆,命大福大,大到院长!

          球的本能滚而已:滚来滚去,滚入滚出,东滚西滚,滚进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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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文史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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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0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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