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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其鸣,求其友声——读刘蓉(之一)
作者:李超平
【摘要】嘤嘤其鸣,求其友声——读刘蓉(之一)徐世昌所著《晚晴簃诗汇》一书第55辑中收录了曾国藩所作的诗文数篇,首文就是《怀刘蓉》一诗:我思竟何属?四海一刘蓉。具眼规皇古, 低头拜老农。乾坤皆在壁, 霜雪必蟠胸。他日余能访, 千山捉卧龙

  徐世昌所著《晚晴簃诗汇》一书第55辑中收录了曾国藩所作的诗文数篇,首文就是《怀刘蓉》一诗:

  我思竟何属?四海一刘蓉。

  具眼规皇古, 低头拜老农。

  乾坤皆在壁, 霜雪必蟠胸。

  他日余能访, 千山捉卧龙。

  这首怀念挚友的诗作,令人不免心生感动。查相关资料,该诗作于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曾国藩其时正在京城当官,刘蓉仍蛰居湖南湘乡山村。

  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版《刘蓉年谱》一书(刘蓉、郭嵩焘二人仕途不顺,其年谱系史学家考证而成,人生细节相对较少)显示,刘、曾二人初识应是道光十三年(1833年)春。刘蓉曾有诗寄曾国藩云:“忆昔识面初,维时岁癸巳”。“癸巳”为道光十三年。又云:“明岁鹿鸣秋,捷足先群辈”(曾国藩乡试中式在道光十四年)。曾国藩死后,刘蓉所作挽歌中有“识面初从岁属蛇”之句。寄怀曾诗中又云:“虎观夜谈经,龙城春校士”。故推断二人相识必是道光十三年。曾国藩年谱道光十四年下称:“是岁始见刘公蓉于朱氏学舍,兴语大悦”,则恐为误记了。其年刘蓉在岳麓读书,有谓:“予昔读书岳麓,取友四方,岁晏而返”。这一年,刘蓉才十八岁,曾国藩二十三岁。彼此欣赏对方的文才,又是同乡,年龄也就不会成为交往的障碍。

  但曾国藩其实早在道光十五年就曾作有怀刘蓉的另一首诗,当时他会试未中,留在北京等来年再试。当年底作杂感诗,其一为:

旧雨曾遗尺鲤鱼,经年不报意何如?

自从三益睽违久,学得五君世态疏。

碧树那知离别憾,青灯偏照故人书。

殷勤护惜金炉鸭,香火因缘付与渠。

  两者相对照之下,相识十年之后的怀念与相识两年后的怀念内涵其实是不同的,他以“卧龙”来比刘蓉,显然是时间的积累让他对刘蓉才华与抱负有了更深了解。事实上,后来刘蓉佐湘抚骆秉章入川围剿石达开,三年之内便升至陕抚,正应了曾氏当年“潜龙在渊”的预期。

  道光十年,曾、刘二人同肄业于岳麓书院,八月曾国藩中乡试,二人相醉三日,刘蓉曾作怀曾诗以记:

明岁鹿鸣秋,捷足先群辈;

归来访旧游,邂逅成嘉会。

  该年冬,曾国藩入京会试,刘蓉为之送行。多年后刘蓉为曾氏赋挽歌云:“镇湘城畔送行舟,驻马荒祠话别愁”。一百多年后,湘乡镇湘楼重修在即,斯人已远。我们或仍可藉此句来遥想当年他们二人的挚友相别之情。

  从《刘蓉年谱》中还可看到,他与湘阴郭嵩焘相识时间是道光十六年(1836年)春,仍是于长沙岳麓书院。当时刘蓉二十一岁,郭嵩焘(郭氏生于1818年)十九岁。刘蓉给曾国藩辞世的挽歌中有云:“林宗襟度故超群,春雨长沙共五旬。信是壶中好日月,德星聚处是三人”。刘并自注:“道光丙申春,予与公及今郭筠仙中丞同寓会城近两月,聚谈欢歌”。郭嵩焘在所著《玉池老人自叙》则提到:“曾文正公自京师就试归,道长沙,与刘孟容旧好,欣然联此。”由此可见,刘、郭二人的交往是因为曾国藩引荐之故。

  刘蓉与同县的罗泽南相识于道光十八年,刘蓉二十三岁,罗泽南三十二岁。《罗泽南年谱》上卷道光十八年下有载:“邑人刘公蓉博通经史,为文宏宕,有奇气。先生与语《大学》明新之道,孟容叹服,订莫逆交。且十年,时与先生书札往来,彼此规劝,考求先圣贤为学之要旨,身体力行,至明且笃,时人咸倾慕焉。”刘、罗二人均为闻名一时的文、理学大家,后来还一道征战江西、湖北。后来,罗泽南于咸丰六年(1856年)四月战死于武昌城下。二人的友情并未消散,五年后的咸丰十一年,刘蓉之子与罗泽南之女完婚,二人成为亲家,尽管已阴阳两隔。

  刘蓉与湘军名将李续宾(今涟源市荷叶镇古楼村人)的相识时间在相关文献上没有明确记载。李续宾战死后,刘蓉曾撰有《祭李忠武公文》一篇,其中有云:

  “呜呼!我初识君,世尚隆平。伟君仪度,岳峙渊渟。会不三年,粤氛遽抵,君卧田间,投袂而起。吾乡宗伯,首建义旗,湘中豪杰,虎啸龙飞。惟罗与王,厥声最伟,君参其间,鼎足而峙”。

  “粤氛遽抵”是指太平军初进湖南,时间约是咸丰二年即公元1852年春夏之交。由此上推三年,则是1849年左右,当时刘蓉三十七岁,李续宾三十一岁。《李忠武公年谱》道光二十八年下有载:该年二月(农历,下同)与因公到湘的杨岳斌相识,五月与双峰彭洋中相晤。八月初九是李父六十大寿,“罗忠节公率众门生钟近衡、王勋(王錱弟)、王錱、刘典、杨昌濬、朱宗程、康景晖、翁笏登来称;公诸戚友则谢公琇、萧壮果公启江、刘武烈公腾鸿、刘公蓉、谢公嗣湘、彭公忠信、曾公广星;族人则李公登墀、李公续艺、李公集贤、李公肇用、李公肇奎、李公杏春、及公从弟续宜,皆当世俊义……师济雍容,先生顾而大乐。刘公蓉及钟公遂与公约为婚姻”。

  推算道光二十八年是公元1848年,与刘蓉祭文中回忆的初识时间有所差异。亦或可认为,1848年盛夏的李父寿宴,刘蓉应是经罗泽南、王錱之邀同往,由此与李续宾结识,并有结亲之意外收获。这次盛宴的各位嘉宾,日后也基本是湘军的主力成员,实属湘军史上极有意义的聚会。

  刘蓉与王錱的具体相识时间欠详。《刘蓉年谱》道光三十年(1850年)下有载:“秋初,与罗泽南、王錱、郭嵩焘会于长沙。先是,王錱寓书先生,约至省城同居,以聆言论。先生还报云已招郭氏来省,錱即嘱其弟禀知泽南,共会于长沙。该年刘蓉已三十五岁,王錱二十六岁。《王錱年谱》道光三十年下有载:“秋初,从罗忠节公晤湘阴郭公嵩焘,同县刘公蓉于会城”。刘蓉家在今娄底娄星区茶元镇儒阶庄,王錱家在今湘乡县东南梅桥镇,交通并不如当今便利,因此选在长沙初次相见也是合理安排。

  咸丰二年(1852年),刘蓉三十七岁,王錱二十八岁。该年五月二十八日,丁母忧。夏末,他复信县官朱孙贻商议操办团练事宜,其中就有举荐王錱的相关内容,认为该人“可以统募而司训练”:“顷王璞山偕康君(康景晖)来吊(唁),言奉制府札,募勇千余,赴衡防堵。谓借军饷以资训练,而实为策应本邑之计,意亦良善。顾二人者,皆乏驾驭之才,而将千余乌合之众,无恩谊以相维系,无军法以相约束,窃虑其志不就,而或致溃败之虞也。璞山忠义之志,有侠烈之风,趋义赴公,不顾利害,其心其志,在敝邑士林中,殆不多得。然才略疏而智虑浅,无辅车以相济,故尝力尼其行。然以坐镇县城,统募勇而司训练,殆无出其右者,计亦必在台端明鉴中矣”。从这信的内容来推断,刘蓉对于年轻气盛的王錱评价是有所保留的。事实上,咸丰四年王錱首败于湘北岳州靖港之战,就是遭受了一场不小的挫折。与刘蓉之前所忧,仅隔两年。好在王錱随后在征战中迅速成熟了起来,惜其天不假年,过早凋零。

  《王錱遗集•杂著》收录了王錱该年与季弟的信中有云:“昨寄书刘霞仙先生,约至省城同居,冀亲言论,以消鄙吝。还书言已招郭筠仙太史来省,属以禀之先生。”也曾有人对于王錱是否为罗泽南门生之说持保留意见,认为为罗氏门生者实为其弟,王錱非其门生。笔者查得《王錱年谱》道光二十八年(24岁)下有载:“时同县罗忠节公泽南居家讲学,公自会城归,亲执贲其门,忠节公深重之”。“贲”读ben和bi(第四声)。读bi时指装饰得很好:贲临(客人盛装光临)。可见王錱首次见师还是很郑重其事的。《王壮武公事略》则载:“戊申,受知于梁宗师。归。受业于罗忠节公门下,日夜与讲明善复性、修己治人之道。錱学道甚勤,罗忠节公器重之,錱亦每悔相从恨晚也”。罗泽南该年四十二岁,二人关系显然有别于平常的朋友范畴,由此看来,罗、王的师生关系还是经得起推敲的。

  上述六人日后都是湘军的创始人,他们发端于青年时期的友谊,看似如平常,却有着深厚的人文基础,这种乡缘与亲情维系起来所积聚的能量,更是日后湘军集团在乱世中崛起的巨大动力。也正是共同的价值观让他们彼此惺惺相惜,紧密团结。而他们普遍学识渊博,眼光、胆略独具,这些也都是成就湘军伟业不可或缺的条件。从考察刘蓉的交友历程来看,湘军孕育自湘乡并纵横十数省,改变国家政局的现象,其实不是偶然,而是时势之必然选择。他们早期的频繁而诚挚的交谊,其实是在为把握到来的机遇自觉或不自觉地准备着,是湘军走上近代中国历史舞台的先声。

  也可谓造物弄人,这群湘军创始人中得以善终的只有曾国藩、刘蓉与郭嵩焘三人,罗泽南与王錱、李续宾三人均英年早逝。但他们的友谊始终牢不可破,互相提携,不离不弃。即便如此,他们还早早为这种彼此间的厚谊主动增添了新的纽带,那就是联姻。如:刘蓉之女为曾国藩长子纪泽的继室,次女许李续宾长子。子娶罗泽南之女。曾国藩之女许郭嵩焘之子。王錱之长女许同学康景辉之子,次女许同县杨昌濬之子,小女许左宗棠之子。李续宾季女许曾国华之子(曾纪寿)等。由此也引出了刘蓉在娶媳之事上的一段佳话,且容另文再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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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曾国藩与湘军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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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权所有:湖南图书馆 200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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